葱儿任她挖苦着，依旧不吭声，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半晌，看她依旧不回答，陈夫人的声音高起来，怒声问：“我问你话呢？你聋了？”
葱儿慢慢抬起头，喃喃地说：“你让我说什么？我和大哥是夫妻，你是过来人，不知道我们做什么？你何苦为难自己？”看着陈夫人，她流下泪来：“如果不是舆论的原因，我宁愿把大哥让给你。可是你知道，即使我有这个心愿，你们也走不到一块去。”
陈夫人也流下泪来，恨恨地说：“要是我年轻十岁就好了。如果我现在还未出嫁，还是个姑娘，我一定要得到林子京，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
她掏出林子京的照片，泪如雨下：“命运真是捉弄我，本来万念俱灰，快死了，可是却被人救活了，而且救我的人还是我疯狂爱着的人的妻子，她不但让我尽情思念着她的丈夫，还任我把他的照片藏在身上。你说，你是什么心理？你真的是大度到极点，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从心底里就不爱他？”
葱儿凄然一笑：“我怎么会不爱他？我们是从战火中一起走过来的，经受了血与火的洗礼，这份感情是常人无法体会的。我不被世人看好，他一直守护着我，为我顶住各种压力。你说，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有他这样一个丈夫，我还有何求？可是，面对你，我又不得不妥协，因为你和他一样，救过我的命啊。说真的，除了你，我真的不会把他让给别的女人了。”她咬住嘴唇，极力使自己不要哭起来。
沉默了片刻，陈夫人冷冷地问：“那你的玉姐姐呢？你不在意和她分享你的丈夫？”
葱儿一顿，半晌，低声说：“我的情况你知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上，我活得很艰难，如果不后退一步，就没有出路了。”
“你也挺可怜的。”陈夫人淡淡地说。
葱儿转过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泪脸。片刻，感到又被人抱住了，她惊讶地转过来，却又惊得想大叫起来。
耳边传来低声的威胁声：“你喊，再喊我就掐死你。你能保证打过我？”
陈夫人眼神疯狂，葱儿吓得连忙闭上嘴，呆呆地看着她不敢动了：这个曾经一度留给她美好印象，而现在又疯狂异常的曾文静，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女魔在看着自己。
好半晌，看她安静下来，陈夫人轻轻地把她的睡衣向肩下褪了褪，柔声说：“你真美，雪肤冰肌，如果不是已经嫁为人妇，说不定我会让你做我的儿媳妇呢。银章虽然脾气倔一些，但他人很好的，很善良，你们年龄也相当，都快十七岁了，你还比他小几个月。可是……”
她不吭声了，呆怔了一会儿，又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呢？子京那么爱你，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真的好羡慕你，可以和他朝夕相处。我一直不明白，除了美貌，他看上你的什么？没有背景，没有才华。说起这些，那个陈若玉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可他并不一定从心底里爱她。”
“大哥是非常喜欢玉姐姐的。他对玉姐姐很体贴，很温存的，从不高声说话。”葱儿反驳她。
“你闭嘴，你懂什么？那不叫爱，是你说的喜欢什么的，这两者是不同的。你说他爱你的玉姐姐，怎么不让她陪伴左右，却把她支得远远的，只让你服侍他。”
“那是因为玉姐姐怀孕了，兵荒马乱的不能随军，太危险了。”葱儿急忙争辩，同时悄悄地把睡衣掩了掩。
“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陈夫人冷笑，不屑地瞟了葱儿一眼，“你玉姐姐怀孕不能接近子京，你陪侍在他身边，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吧。他那么爱你，你又那么惹眼。”
葱儿脸红了，低下头。
看着她羞涩而尴尬的神情，不知为什么，陈夫人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她一把揪住葱儿的睡衣前襟，凑近脸咬着牙问：“告诉我，他是怎样爱抚你的？是这样吗？”她一把掀翻葱儿，扯开她的睡衣，在她身上乱揉乱捏起来。
葱儿一惊，连忙挣扎，嘴里求道：“陈夫人，你别这样，你醒醒吧？”
“醒醒？你什么意思？是说我疯了吗？”陈夫人逼视着她问道。
葱儿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在床上翻滚躲闪，想着逃跑的法子。
陈夫人一时逮不住她，不由气愤，随手拿过茶几上的花瓶，喝道：“过来。”
葱儿怔住，半跪在床上不动。陈夫人慢慢逼近，正要把花瓶砸到她的头上，门猛地被撞开了，满冠玉一声暴喝：“住手！”同时响起的还有陈银章一连的串法语：“妈咪，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
葱儿不由松了一口气，全身瘫软，身子向床上倒去，却被飞身而来的满冠玉紧紧地搂在怀里。
陈银章满眼复杂地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葱儿被满冠玉紧紧地搂在怀里，自己只好去搀扶呆怔在当地的母亲。刚夺下母亲手中的花瓶，就听见满冠玉冷冷地命令道：“带走你的疯子母亲，快点！”
他猛地抬起头，迎上的却是满冠玉充满杀气的眼神，只好胆怯地低下头，搀扶着满脸苍白的母亲向出走。
出门的时候，他听到屋内葱儿喃喃的说话声：“不要为难陈夫人，她也有苦衷。”随即被满冠玉略带粗暴的声音打断了，“操好你自己的心吧。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替她说话？你这个人脑子是不是也有问题？”陈银章心里一阵难过，扶着母亲离去。
屋内，葱儿闭着眼睛瘫伏在满冠玉怀里，任他紧紧地搂着自己。她全身冰凉，真的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暖暖她。满冠玉感到头发晕，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紧紧抱着葱儿。
好久好久，葱儿感到身上热起来，苦笑道：“满先生，我欠你很多了，你已经救了我很多次命了，这辈子没法还清了。”
没有像往常那样笑语连珠，满冠玉依旧有些粗暴地打断她：“不要说话。”并不抬起头，依旧紧紧地抱着她。
葱儿也不再吭声，温顺地伏在他的怀里。好久，她忍不住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来我这儿了？你来多长时间了？”半天听不见回答，她轻轻去拨他的头发。
满冠玉不理她，沉声说：“我不是白痴，不要忘了，这是我的地盘。”说完把头更深地埋在她的脖颈里。
葱儿不敢再言，安静地伏在他的怀里，却听见满冠玉喃喃地说：“真是活到老经不了，我这么些年见的女人也不少了，像你这么痴呆愚傻的还没碰到过。都大祸临头了，还和敌人谈天说地，简直是榆木疙瘩。”
葱儿轻轻说：“陈夫人不是敌人，她只是痛苦到极点罢了。”
“痛苦得把花瓶向别人头上砸？”满冠玉斥责道，抬起头瞪了她一眼。
从没见过满冠玉发脾气，葱儿脸上不由露出笑意：“满先生，你有些失控了。”
“我失控什么？她砸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干嘛失控？如果你愿意，我叫她来再砸你一下也无妨。”满冠玉冷冷地说，同时不易觉察地掩饰住自己的表情。
葱儿听得好笑，“咯咯”笑起来，刚才的恐惧和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她绾好睡衣带子，钻到被筒中说：“还敢叫她来？那我还能活过今晚？真是的，我现在的身体成了副烂摊子，如果在早先，我早把她打得趴下了。唉！”她斜躺在枕头上，一只胳膊撑着头，微笑地看着满冠玉。
满冠玉心里涌过一阵激流，轻轻坐到她身边，用手指把她的长发轻轻地捋到脑后，低声说：“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按理说，你嫁给子京兄是非常幸福的，从你刚才和陈夫人的谈话中也可证明这一点。可是你眼中一直有着忧郁的神情，什么原因？难道子京兄也不知道？”
葱儿一顿，如他所说，眼中闪过一丝忧郁的神情。半晌，承受不住满冠玉关切的目光，回顾他们认识的前前后后，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一吐为快，她实在压抑久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满冠玉，轻声说：“满先生，你知道吗？我是个孤儿，我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连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
满冠玉一怔，思索了一下，低声说：“子京兄怎么看待这件事？他没有给你打听过吗？”
葱儿顿了一下，把眼光转向别处，好久，轻声说：“他公务繁忙，我没向他提起过。”
“可他是你的丈夫啊，应该想到这点的。你们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说，干嘛吞吞吐吐的？他那么爱你，你也爱他，为什么在他面前不气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