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林老爷怒吼一声,一把掐住了林葱儿的脖子。
林葱儿呼吸蓦地一窒,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软软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胳膊上挂着吊针,李涛和翠儿、秋儿守在她身旁正哭泣着。
天已经大黑了,她想对他们笑一笑,可是心口的疼痛使她笑不出来,只好疲乏地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再次醒过来,发现吊针去掉了,守在身边的仍是李涛和翠儿、秋儿。看她醒来,翠儿高兴地笑了,又流着泪。
李涛连忙坐下来抱住她,揽她坐起来。秋儿端起一碗燕窝汤给她喂着。
又吃了些早餐,她感到精神好了些,才从翠儿嘴里知道昨天当林老爷快掐死她时,李涛冲进来用枪抵住林老爷的头,让他放开葱儿。林老爷这才清醒过来,放开了葱儿,出去请了大夫救治葱儿。中医太慢,便请了西医。
依旧躺在李涛的怀里,葱儿闭着眼睛思谋着:可见自己的话打中了林老爷的要害,自己到底和他心目中的什么人如此相像呢?他为什么恨他或她?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接下来的三天再没有见林老爷的面,也并没有见人来阻挠李涛、翠儿和秋儿陪伴葱儿。每天有下人送来精美的食物。葱儿并不客气,和李涛他们尽情大吃大喝,身体恢复很快,三天后就完全恢复了健康,能出门行走了。
这天,和李涛他们出门转悠了一会儿,葱儿感到有些累,回来笑着对李涛等几个人说:“病了三天,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好好地梳洗一番。翠儿,你和秋儿给我弄些热水来,我想好好洗个澡。天太热了。”
翠儿和秋儿答应一声,出去弄水去了。李涛也微笑着到隔壁房间去守候。很快翠儿和秋儿找来一个很大的木制浴桶,并抬来热水掺少些冷水倒在里面。
浴桶太大,葱儿不禁莞尔:“这么大的浴桶,我和你们俩一起洗都够了。”
翠儿和秋儿一起笑起来。
她俩要侍奉她洗澡,葱儿笑着说:“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大贵人,我自己来就好,你们在旁边我倒不好意思了。”
翠儿和秋儿笑着出了房间,并给她轻轻带上门。葱儿看她们带好了门,才解开头发,轻轻地宽衣解带。用手探探水温刚好,她轻轻地踏进浴桶,轻轻地擦洗着身子。
擦洗着身子,她不由想起了林老爷说的“知不知道你很瘦”的话来。也许是受了他的话的影响,她第一次注意起自己的身体来。她的确很瘦,虽说不是瘦得皮包骨头,但和丰满相差太远。
她的皮肤很白,毫无瑕疵,但老实说并没有玉姐姐的白,玉姐姐的皮肤那真是称得上雪肤冰肌。玉姐姐比她丰满一些,那模样真美得就像画上的人儿一般。
她的腰身也太过细,没有玉姐姐的健康,好像一握就会断似的。头发倒很长了,长及腰部,但还是没有玉姐姐的长。玉姐姐的头发已经长到臀部了。只是结婚后,玉姐姐一直盘着发髻,她则一直披在后背,别人没有看出来罢了。看看自己瘦削的双肩和瘦削的双腿,葱儿觉得哪一样都比不上玉姐姐。
她轻轻地走出浴桶,在桌上拿了面镜子细细地照着自己的脸。正如林子京嘲笑的,她从来不照镜子。她忘不了自己七八岁时满脸黄疮、头发稀疏的丑相,加上她那时上房揭瓦的,相貌行为都让人不待见,所以她有自知之明,从不照镜子。婚后因为身份变了,她多了应酬,为了不给林子京丢脸,她倒时不时照照镜子,却很少彻底过。
今天她仔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似乎第一次发现,她的确长得还不赖。眼睛很大,瞳仁很黑,和眼白相衬真称得上“黑白分明”。想起林子京经常盯着她的眼睛说的“漆黑灿亮,勾魂摄魄”的话,并且严禁她瞪人。她此时无声地一笑,对着镜子,调皮地试着斜眼瞪了一下。这一瞪,她自己却呆住了:这眼光真的好风骚。她不由脸热起来,想起每次自己无意中瞪了林子京一眼后,他就发疯的情形,霎时脸红得如二月花。
她没勇气再仔细地打量自己,忙把镜子放在浴桶外的椅子上,专心地擦拭着自己。擦拭着,看着身上的点点水渍,她的思想又跑毛了。她瘦削,身体不好,从哪一方面都比不上玉姐姐。她不知道林子京在玉姐姐面前是怎样的,从那次他们参观豪宅卧室的情形看,他似乎对玉姐姐“挺有礼貌”的,对她肯定温柔体贴,也非常尊重她。
可他对自己呢?随着婚姻关系的确立,他似乎对她越来越放肆了。记得刚结婚时,在军部侧院,他借口在“蜜月”中,想什么时候要她就什么时候要。有时候大白天的她实在羞不过,他却不容分说地就把她抱进卧室去爱抚。而且更让人难堪的是,他也越来越放肆了,似乎受到那次他娶玉姐姐时,他们闹了不愉快和好后鱼水之欢的启发,他变着花样儿欺负她,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参观豪宅后的一个晚上,她被他“欺负”得实在羞不过,就噙着眼泪,有些气愤地哽咽道:“林子京,你太放肆了吧,你在玉姐姐面前也是这样的吗?”
听她这么一说,林子京停下来,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轻轻一笑,并不吭声。
葱儿一扭身,噘着嘴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林子京笑着低声说:“她温柔端庄,少受些罪也是应当的。”说着不再管她的泪汪汪,又开始了自己的掠夺。
看着她泪水晶莹如珍珠般地滚下来,他却坏笑着逗她:“哭吧,哭吧,没人同情你的。没有人会来干涉丈夫对妻子的爱抚,这事你也没地方诉苦去,说出去只能让人笑掉大牙,说你是个大蠢瓜。”
看她依旧掉“金豆”,他无奈地笑着说:“好了好了,你心理不平衡,等你玉姐姐生完孩子,我也像对待你那样对待她。”说得葱儿破涕为笑,白了他一眼,却惹得他疯狂了一晚上让她没有合眼。
也许真如他所说,玉姐姐有大家风范,值得人尊敬。她看林子京在玉姐姐面前温存体贴、彬彬有礼,凡事都认真地和她商量,对她办事也很放心,两人和谐得真如古人所称颂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模范夫妻,让她很羡慕。
可是对她就不同了,林子京虽然表面上对她很宠溺,但她感觉到他实际上对她一刻也没有信任过,对她怀有很强的戒备心理。他不相信她对他的忠诚,对她干什么事都要严加控制,让她很烦恼。从结婚至今,她还没有见过天翔哥一面呢。这次他到荀怀市,甚至不惜让自己可怕的父亲来监控她,可见他对她的怀疑和禁锢到了什么程度。
她真的感到困惑:在他的心目中,他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当成了私有财产?也是,她的命是他救回来的。不是他,她也许在亚当斯事件和那次战役中就死掉了。也许基于此吧,她发现他看自己和玉姐姐的眼光是不同的。他看玉姐姐的眼光总是温存和爱抚交织的。可他看自己的眼光是什么呢?虽然也很温润,可是在眼睛深处总有着深深的占有欲,让她很不舒服。
其实,在她的心目中,林子京大可不必这么紧张的。他完全可以信任她,让她快快乐乐地生活,她一定会爱他一辈子的。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他的****和对自己父亲的放任,使她感到不光自己的自由、甚至她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
如果说以前林子京还能保护她的话,那么这次他默许自己的父亲监控她“红杏出墙”的行为,就把她的一切安全感摧毁了,她有些怕了。而且通过这次他对她的放任和冷淡,她隐隐地感到自己和他真的不能走到头了。也许真如那签上所说的,要“劳燕分飞,情断人肠”了。
这次事件不过是个先兆,归根到底,他是爱自己的父亲的。不是么?是林老爷给了他生命,他们是同一个血统,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的。他不记恨林老爷害死自己的母亲,还会在乎自己这个和他毫无瓜葛的弱女子的安危吗?他们父子似乎总忘记了,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手无寸铁、无缚鸡之力的刚及筚的弱女子,是没有能力和强大的他们对抗的,却往往使出浑身解数来对付她,真是枉费了心机。
想到这里,葱儿的心也渐渐地如这洗澡的水一般冷了下去,没有了刚才照镜子的兴致。她站起来,狠命地揉搓着自己身体,恨不得把全身的细肉弄个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