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丫头没死？
黎樱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金世民，原来太子也在调查这件事情么？
“本宫也是听元将军说的。”金世民温和地笑了一笑：“等人证捉拿回来之后，事情或许久能真相大白了。”
“那真是太好了。”黎樱接着他的话说道：“到时候太子殿下可不能包庇偏袒，要为世子支持公道啊。”
廖文君的脸上始终带着适当的笑，这样固化的神情让黎樱浑身不舒服。
太子夫妇前后脚地走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黎樱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这是在惆怅什么？”司明沉静地看着她。
“你说，他们老端着这样的笑脸是不是很累？”
“自己喜欢的就不累，轮得到你操心？”司明白了她一眼，眉头轻轻皱了皱：“话说……”
咬了咬嘴唇，似乎欲言又止。
“啥？”
“唔……”司明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沉静的目光中带了一些审视，在她脸上停留了格外久。
“喂，你这么看我，我会害羞的嗳。”
“真是奇怪。”司明的目光依旧打量着她，轻声嘟囔道：“其实你长得又不算好看，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嘴巴不够小，皮肤……也黑了点。”
“我该谢谢你的夸奖吗？”黎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第一次见她就说她皮糙肉厚，这会儿又开始损她了，几个意思啊？
打了个嗝，嘴里一股怪怪的味道。
“你刚才给我吃的是啥？”
“那个啊……”司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避开她的眼睛：“问那么多干嘛，反正是补身体的药。”
黎樱从他的嘴巴里套不出什么来，但总觉得他的这个补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也许是用特别奇怪的药材制成的。比如蟑螂啊，蜈蚣之类的……她这么一想，就越觉得她口里那股味道有种奇怪的臭味儿。
司明提出要走是在当天夜里，他说他要赶紧出发去西陵，不然城里的百姓可能还得多死几个。
救人这种大事情，黎樱自然没有理由挽留他，尽管内心对司明十分不舍。
这天夜里，下雨了，雨水打在瓦片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黎樱的房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司明慢慢地喝着酒。橘黄色的烛光勾勒出他半边的脸部轮廓，有种与众不同的坚毅。
司明的身上有种很洒脱的气质，有种放下生死的淡然。
“什么时候再见面，我陪你喝酒吃螃蟹。”
“好。”司明笑了笑，沉静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敛了笑：”好好保重。“
”会的。“她点点头，鼻尖有些发酸。大家嘴里虽都这样说，但真正哪天才能再见？或许与司明这一别，与他的缘分也就这么断了。
生离和死别，都一样让人不舍。
“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情？”她叹了口气。
他轻轻地“唔”了一声，接着她的话说道：“你想问我有没有办法帮元大将军医治头疾？”
黎樱的嘴唇动了动，她跟司明真的是心意相通。
司明扭头看了她一眼，带动烛火一阵微晃，静默地看了她半晌，唇角弯了一弯：“还没到治的时候。”
“什么意思”
他将酒壶拿起来在耳边晃了晃：“酒足菜饱回房睡觉。”他站起来满足地伸了个懒腰，两条格外长的手臂撑起宽宽的袖子，显得他的体型看起来异常地宽阔魁梧。
司明第二天一早就走了。虽然他已提前跟黎樱打过招呼，但她还是觉得司明走得太突然了。
这一天，她的心情格外暗淡。
外头的雨还在断断续续地下着，一场秋雨一场凉，黎樱感觉房里突然之间多了一种凉意。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仿佛一个陪了你很久很久的人突然离开了一般。
勤王妃罗氏自缢身亡的消息是在傍晚时分传到黎樱耳朵里的，她当时还在想晚饭要不要吃的问题，因为嘴巴里面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勤王妃死了。”青莲将食盒放到桌上，然后好像举行某种仪式一般郑重地坐上床沿，她脸上的肌肉呈现出一种很别扭的走势，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兴奋。
“怎么死的？”黎樱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起来。
青莲似乎显得有些呼吸困难，鼻翼处透着晶莹的汗意，将声音压得更低：“还不知道，但听说可能跟谋害世子的事情有关。”
她拉住黎樱的手，高兴地说道：“老天爷长眼了是不是？”
黎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罗氏的确有谋杀金子轩的动机——常年不得宠，膝下无子嗣，她嫉妒了，愤恨了。
可那个人，目标明明就是黎樱啊。
也许，这件事情罗氏有参与，但黎樱总觉得她不会是主脑。
罗氏死了，但对外宣称是因为勤王死后忧思过度，导致一病不起。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帝王家的事。
勤王与王妃生前恩爱，死后跟着亡夫前后脚地赴黄泉，流传与后世的永远都是那么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
不久，又听到消息说先前想要害金子轩的那个小丫鬟最终还是没救过来死在半路上了。
都说罗氏是畏罪自杀，黎樱心想她不知道是被吓死的还是做了替死鬼。总而言之，谋害世子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没人敢在公开的场合再谈起这件事情。
入夜，元辰哲来了。
“那小丫鬟真的被找到了？”黎樱问元辰哲，她从一开始便怀疑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局。
“先睡觉吧。”元辰哲脱了鞋靴跳上床。黎樱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她以为元辰哲只是好像往常那样来看看她而已。
“那个……”
“头痛地很。”他说，将脑袋靠在黎樱的腿上：“揉揉。”他舒服地闭起眼睛。黎樱发现他似乎瘦了一些，眼窝凹进去了一点，眼睑下一片很深的黑眼圈。这几天一直阴雨绵绵，元辰哲头疼地夜里睡不好，白天还要被皇帝拉去商量国事不说还要暗中帮黎樱调查幕后的凶手。
从表面上来看，那凶手已经得到了她该有的下场，只是黎樱总觉得这件事情并非那般简单。
轻轻叹了口气，指尖触及他脸上的皮肤，有些微凉。
“你怎么看？”元辰哲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上。
“我没怎么看。”黎樱心里明白元辰哲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尽力，尽管她怀疑幕后的那人是廖文君，但她没有证据。她是当今的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加上她娘家强大的实力要想动她岂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她没保住罗氏，说明她心里暂时还是慌了。
“日子还长着呢。”黎樱狠狠地咬了咬牙。
元辰哲轻轻地“唔”了一声，起先微皱的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舒展了开来，好看的唇角微微往上弯着，似乎在笑。
“头不疼了？”她问。
“疼。”
“那你笑啥？”
他突然睁开眼睛锁住她的目光，黎樱感觉似乎他的眼神里的电波窜入到她的眼眸里面，她不明白曾经那样冰冷而疏离的目光原来也会变得那样灼热电人。
她是心也慌了，脸也红了。
他的嘴角持续往上弯曲，须臾，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声道：“两日后随我回京都。”
黎樱愣愣地看着他，想不明白他干嘛突然之间这么开心。
“你的头不疼了吗？”她嗫嚅了一下。
“疼！”
“那你笑啥？”
“哈哈哈哈……”
黎樱这一个晚上几乎没怎么睡着。反正看着他笑的样子，她感觉自己也有些莫名地开心。
可是，要跟着他回京都耶。
跟他回去，回他家？那是几个意思？
回去见他的家人，然后跟他爸他妈介绍：这位……是我女盆友。
哦呵呵呵呵——
都睡一个床了不算女盆友算啥？
“啊……通常这样，名份是给的。”青莲一双小胖手把自己的小胖脸挤得变了形，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可是黎樱啊，像元大将军这样的家世，若你非出身名门，能争个小妾的名分也已经很好了，反正有元大将军撑腰，别人也不敢欺负你。”
青莲过来的时候，刚碰到元辰哲起身。
黎樱面无表情地喝了口粥。
外头雨过天晴，她不用再担心元承哲的脑袋会疼得受不了。
青莲挠了挠头，安慰她道：“其实只要得到元大将军的宠爱，名分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
名分是无所谓，如果他可以一心一意待她，如果他可以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黎樱轻轻叹了口气。
“你想多了。”
她将手里的空碗递给青莲：“谁说我一定要跟他了。”
“你跟大将军不是……”
“睡一个床而已，有什么啦。”黎樱白了她一眼：“嗳，回头找个机会，你把那些东西都拿出来。”
回头把金银财宝换了钱，她黎樱就找个地方好好享受人生。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青莲的唇角抽了抽，一脸惊讶：“妈呀——黎樱，没想到你还会作诗啊。”
“剽窃的。”
“啥？”
“唉……”黎樱朝天翻了个白眼儿，跟古人的代沟总还是在的，她一个现代人还是别总想着跟古代人谈恋爱才好。
他日元辰哲三妻六妾那会儿，让她情何以堪。
但总觉得……她的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推倒他的。而且这个念头时不时会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她突然明白原来男人和女人，灵与肉都是不可分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