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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酝酿了十年的爱情

那一年的夏天凄风苦雨,为了掩盖自己内心深处的悲痛和失落,我背着父母,在城市的一角开了间电话亭。我没有告诉父母子凯离开我的消息,我怕他们会难受,在他们的心里,子凯已经是我家的上门女婿,但谁能料想,他那种看似忠厚老实的人也会被物欲横流所征服,在他的背后,有一个富贵女人狰狞的脸和琢磨不透的笑。

生意不怎么好,但我的心里渐渐踏实起来,一个人生活的日子里,我懂得了珍惜,学会用独处来收拾自己原本残破的爱情,我想我会好起来的,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

那天下午,天灰蒙蒙的,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孩走进了我的电话亭,他说想打个电话,我说没问题,他拨了一个号码,然后便说了起来,我便有意无意地听着,他在电话里说道:“你还好吗?十年了,不知你还记得我吗?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一个天真的小男孩将一封信塞在你的书包里,然后便仓皇地逃走了,我在信中告诉你,我愿意等你,请你给我一个时间。”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我有些感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也许是那边的女孩沉默无语,一种沧桑和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神经,人家的私人电话,我是没有权力偷听的,但我的视线却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通话结束了,我收了钱,然后目送着他离开。

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浪漫的电话而已,过了几天,我便忘却了,但下周的同一时间,我却又看到了那个男孩的身影。他同样的装束,进了屋,说想打个电话,我说没问题。

他又开始说起来:“五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去了你所在的城市,当时,你已经是某所大学的高才生,而我呢,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我曾经想过这只是一种奢想,但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我看到了你的身影,看到你的身边,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在陪伴着你,当时,我的心都碎了,羡慕还是嫉妒,我说不好,我只是想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你知道吗?我躲在你学校门口的石礅前哭了一天,保安过来拉我,我去了酒馆,喝了太多的酒,酒馆的人将我扔在大街上,我醒了,漫天的雨呀。”

男孩哭了,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男孩子仿佛是动了真情,我身不由己地将一叠纸巾送给他,他转身说了声“谢谢”,然后继续通话。

我的心开始莫名其妙地伤感,今年夏天雨水有些泛滥,像极了我糟糕的心情,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处境。下周,他还会来,向他心爱的人倾诉自己的衷肠,不管如何,他已经有了向爱人倾诉的机会,还有人能够听懂他的话语,而我呢,面对失落的爱,我的心如刀绞,我恨不得用一种报复的心将子凯的身影从我的脑海里一刀斩去,然后便永无挂念。

下周的同一时间,他又来了,这次,他换了一身牛仔衣,映衬着他高挑的身材。

他在电话里说:“三年前的一个黄昏,我做生意下班时遇到了你,当时你好像喝多了,一个人孤单地跑在大街上,满街的汽车不停地鸣着笛,我走上前去将你拉到一边,你说他不理你了,他爱上了别的女孩,我说你还有我呢。你说你是谁呀。正当我准备将你送回家时,那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又出现了,你用手打他,他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任凭你的摆布,最后的结果是,我目送着你像一枚尘埃消逝在我的视线里,我要祝贺你们的重归于好。”

我的心猛地一怔,以前的一幕幕突然闪现在我的脑海里,这好像是与我有关的故事。我努力搜索着记忆,五年前,我与子凯闹了矛盾,好像与这故事有些相似。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惊喜,是他帮助我回忆起了我原本快要枯竭的思维。

又过了一周,他居然又出现了,这次他没戴帽子,却戴了墨镜,非常大度地走进来,向我问好,然后拿起了电话,我爱倾听他讲故事。

他说:“半年前的某天,我突然听到了你失恋的消息,我的心中一阵欣喜,同时又为你感到伤感,如果是我,相爱了十年的人突然离去,我也会选择悲痛欲绝,之后,我好想跑过来劝你,但我一直没有勇气。后来,我想到了写信安慰你,却找不到你的地址,邮到学校,学校说查无此人,邮到你原来的住处,更是说地址不详,我不泄气地寻找,终于,我在这个城市的一角发现了你,你终日以泪洗面,我躲在远处不忍细看,我只有默默地祝福你能够挺过难关,我要告诉你,依然有一个坚强的人躲在远处默默地为你祈祷,他愿意为你遮风挡雨。”

听到这里,我突然间哭了起来,他回过头来看我,我强忍着失落劝慰他:“放心吧,女孩会明白你的心的,相信你们一定会走到一起的。”他一双大手伸了过来,“谢谢,理解万岁。”

终于,我对他的惊奇由一种理解变成了安慰,我开始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包括他打过去的电话。

令我更加惊奇的是,他拨过去的电话号码竟然是天气预报的电话“121”,我不甘心地查了通话记录,居然每次都是“121”,我不知所以然,以为自己可能受到了神经病患者的纠缠,好害怕。

在地板上,我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记着一个电话号码,下面记着一个名字“许文强”。是他吗?记忆的潮水一下子冲破了时间的栅栏,那个原来黑黑的男孩子,一直用一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目光望着我,被我骂得体无完肤的是他,被我一棍子打倒在地的是他,难道,他说的所有话都是要说给我的吗?

蓦然间,有一种幸福感荡漾在我的周围,我拿起电话,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那个号码,我尽量压着内心深处的激动,对他说:“你是许文强吗?我是电话亭的老板,你的东西丢在这里啦,你能过来拿一下吗?”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我将纸条交给他,他转身就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拿起了电话,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是他,他没走,他一直躲在暗处注视着我,保护着我。是他,他爱了我十年。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我看到他憔悴的面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能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吗?”

“不需要了,生命中没有几个十年,有一个十年,难道不能证明你的爱吗?”

那天,我的灵魂终于有了幸福的依托,他的肩膀虽然不宽阔,却十分结实,他的体魄虽然不高大,却英俊挺拔,我真的找到了失落已久的爱情。

一杯酝酿了十年的酒,忽然间被岁月的手打开,然后便是芳香四溢,醉了一生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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