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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钱三强:在科学家传记之外(4)

2.父家灵石何氏

何泽慧的父亲何澄,字亚农,1880年5月21日生于汾河岸畔的灵石县两渡村。

“两渡何氏”号称山西灵石县的四大家族之一,不过何澄这一支在其出生时早已风光不复当年,更让人怜见的是,何澄3岁时,母亲就去世了,7年之后,生父又一命呜呼。幼失双亲的何澄,不得不离乡背井,投奔远在奉天辽阳为官的二伯父。从此他再没回过有过10年儿时梦的两渡村。1901年,21岁的何澄与张彪之子张学龄等3人,作为山西首批游日学生,束装东渡。在东京,他们先入振武学堂,继入陆军士官学校第四期学习。1905年,经留日学生谷思慎介绍,由黄兴主盟,何澄加入同盟会,同时加入了该会的核心组织“铁血丈夫团”,成为山西留日学生中最早加入同盟会的成员之一。1906年,何澄自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不久,即与留日学生景梅九奉派回晋,分别在山西大学和灵石、洪洞、临汾、运城等地从事秘密活动。1907年,应保定陆军军官学堂之邀,何澄出任该校军事教官。在新军中培植革命力量。辛亥革命爆发后,何澄辅陈其美督师上海,任沪军都督府二十三师参谋长(当时蒋介石在该师任团长)。

1916年5月陈其美遇刺身亡后,何澄解甲归田退出军界,寓居苏州。后一度曾任沧石铁路筹备局局长,并被选为中央监察院监察委员。在居苏州期间,何澄办实业兴教育,创办了益亚织布厂,任岳母王谢长达创办的振华女中的校董。1927年6月,南京国民政府曾委任他为山西省党部的改组委员。因不愿参与蒋阎间的明争暗斗,何澄并未到任。蒋阎大战时,曾竞相聘请他当顾问。何澄后来出任过南京国民政府中央监察院委员,1933年,又任华北政务委员会顾问,这些都算是虚职。抗战期间,以傅山之号“真山”为号,以明其志。1945年抗战胜利后,避居北京,与张大千游,次年在北京因病去世。

如果何澄的简历仅是如此,那么他和那一批参加辛亥革命,先是志士,入民国即成元老的人物并无太大区别,何澄今天的名声除了辛亥前后的革命履历外,主要是和艺术收藏、苏州园林相联系。何澄有相当的古典文学修养,晚年尤爱白居易。他又对书画与文物收藏鉴赏情有独钟,私人收藏极富,文物鉴赏当年即有盛名,在苏州兴办实业期间,即与张善、张大千、叶恭绰等艺术家均为至交。1940年,何澄从张锡銮手中购得网师园,费时3年,亲自督导,全面整修并充实古玩书画明清家具。使网师园这一苏州园林中的精品再获新生。虽然何澄的后半生几未出仕,似是一种半隐居生活。但他又有很复杂的人际交往,不仅和蒋介石、阎锡山等国民党重量人物交好,而且上海的金融大亨帮会头面人物也极熟悉,包括后来的汪伪政权中的一些人物也有相当交往。抗战期间网师园免于被破坏即源于他的这种个人社会关系。

何澄共有子女8人。其中又以三姊妹最为有名。除何泽慧外,长女何怡贞,1930年毕业于金陵女子学院数理系,1933年获美国蒙脱霍育克学院化学系硕士学位,1937年获美国密歇根大学物理系博士学位。同年底回国,曾任燕京大学、东吴大学物理系讲师。1941年再度赴美,曾在蔼满斯脱学院、剑桥学院和芝加哥大学金属研究所进行工作。1949年11月,与丈夫葛庭燧教授及子女回到北京,任燕京大学物理系教授。1952年10月到沈阳参加组建中国科学院金属研究所,并任分析研究室主任和所学术委员会委员。其丈夫葛庭燧,着名金属物理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固体物理研究所名誉所长、研究员。

1937年获清华大学理学士学位。1943年获美国伯克利加州大学物理学博士学位。中国科学院固体物理研究所研究员、名誉所长。主要从事固体内耗、晶体缺陷和金属力学性质研究,是国际上滞弹性内耗研究领域创始人之一。当年钱三强为核事业调兵遣将时,葛庭燧也曾助力其间。三女何泽瑛,1948年毕业于东吴大学生物系,一直从事种子学、植物形态学方面的研究,成为中国植物学领域中卓有成就的学者。何氏三姊妹的成就,也是其父何澄今天更多地被津津乐道的原因。

1949年底,何澄夫人王季山去世。1950年,何家子女由长子何泽明出面,将网师园捐给了国家。而此前,何澄的故宅,十全街151号,已经成了南园宾馆,是苏州市的外宾接待处。对于这一捐献,大多数的文献和介绍中都说是因为何澄去世前有过交待或遗嘱,要将网师园交给国家。但实际上这多少脱离了当时的情境。

据何氏后人讲,何澄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如何处置网师园及其他地产的意见。当时的情况是,何澄的8个子女均在外地,从事的都是教育科研相关的工作,无心也无力管理如此大的地产。而且当时的客观环境也使拥有和经营网师园成了有一定风险的事情。

所以子女合议将其捐出,这一事实,其中的确体现了何家两代人对文物园林这些财产的态度,即要勤学自立,不能以父辈遗产作为享乐之本这样的精神。但又是确实和客观的大环境有直接关系的。1956年,南园宾馆发现暗室中藏有大量文物字画,1990年南园宾馆小山上发现一批名贵印章印材,何家子女也将其悉数捐给苏州博物馆。相比较来说,后者何氏家族成员的主动色彩更浓一些。而先前的捐赠多半属于捐也得捐,不捐也得捐之列。

2006年5月27日,山西灵石县的何氏文化广场落成。何澄的子女辈和孙女辈均有不少到场祝贺。这是一个由地方政府和企业共同推动的规模并不大的仪式,不过对少小离家的何澄来说,或许会有些许安慰。在这样的仪式上,很多历史细节都会被有意无意地忽略,有一些东西放大了,还有一些东西模糊了,不过在文化日益成为一种标签和纹饰的背景下,我们对这样的以仪式来命名的文化行为,也是无法过分苛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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