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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熊向晖(2)

傅颐(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副研究员):克什米尔公主号案件发生在4月11号。到了5月15号,熊老说当时接到了总理办公室的电话,说晚上总理有急事要找他。到傍晚的时候,熊老就到了西花厅。他就说,进了总理的办公室,总理就坐在一个比较陈旧的梯形的办公桌那儿,背面就是总理办公室的副主任罗青长。当时总理也很简单地说了一下案情,他说现在我们经过自己的努力,英国的艾登首相已经同意,中国和印度两方面合作进行破案。现在印度尼赫鲁总理已经派出了他的印度国家情报局的副局长,叫迩纳高,当时译为高氏。派了高氏到香港去,你就作为我和中国政府的代表跟高氏一块到香港共同执行任务。

5月18日,熊向晖一行由广州乘专列到深圳,之后前往香港,住在当时新华社分社在摩星岭的招待所。当时国内不停地把搜集到的各种相关情报提供给熊向晖,以便于他办案。而熊向晖也不断地把在香港最新的进展发回北京。

傅颐:总理就通过电报来关注整个案件,而且总理亲自抓,所有北京方面给熊老的电报,都是总理亲自批发的。重要的抄件直接送给主席和政治局,从这里可以看出,当时中央对这个案件的处理是非常重视的,因为它毕竟在国际上的影响太大了。

傅颐:在熊老和高氏在香港处理克什米尔公主号案件的过程当中,因为这个飞机案爆炸的地点是在印尼的海域,按照当时的国际法就由印尼组成调查委员会负责这个飞机案的调查。通过几个月的调查,印尼委员会就作出了一个结论,证实飞机确实是由于定时炸弹爆炸起火而坠毁的。在这个确凿的事实面前,香港当局就不得不承担了缉凶和惩凶的这个责任。9月3号,香港当局就宣布缉拿凶手周驹。这样,克什米尔公主号案件才真相大白,中国政府在政治上获得了胜利。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虽然胜利了,但这11个人的宝贵生命却永远也回不来了。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以及广大人民群众纷纷对这一不幸表示沉痛的哀悼。而另一方面,熊向晖以他精明干练的办事能力出色地完成了国家交给他的这次艰巨任务。从此,他的身影更为频繁地出现在国际外交舞台之中。

“天天看他忙,不知道忙什么……”,1961年随陈毅副总理参加第二次日内瓦会议(前排右二为熊向晖)新中国成立之后,熊向晖曾先后担任外交部新闻司副司长、办公厅副主任。

1961年,熊向晖随同陈毅副总理出席讨论老挝问题的日内瓦会议,并任中国代表团顾问。也在这一年,一位在二战中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此时也来到了中国。

傅颐:1961年的时候,蒙哥马利元帅第二次访问中国,当时受周总理的委托,熊老以外交部办公厅副主任的名义全程陪同。

1961年9月5日,已经74岁的蒙哥马利第二次访问中国,在此期间,他见到了毛泽东和周恩来,并先后访问了包头、太原、延安、西安、洛阳等城市。熊向晖全程陪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次陪同后,他同这位二战英雄再次见面的时间竟会隔得那么短,而地点则换成了英国。

傅颐:第一任的驻英国代办就是宦乡。但是宦乡从1954年到1962年,该换任了,时间比较长了,这时候就考虑到了熊老。中央就任命熊老出任当时的驻英代办。

到达英国后,熊向晖以中国驻英国代办的身份拜访了蒙哥马利元帅。同时他也迅速地投入到自己新的工作中去,同英国各界人士进行往来,搞好关系。

其中有学者、商人、政要以及宗教人士。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此时,身为中国驻英国代办的熊向晖也于1967年7月奉调回国,被下放到农村劳动。由代办变成了普通人。然而,这一瞬间的变化并没有压垮熊向晖;相反,这段时间倒成了这个家庭久违的团聚时刻。而此时,世界上发生了两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悄然改变了熊向晖的生活。

1969年1月,尼克松就任美国总统。尼克松1946年起步入政界,当时他是美国国内着名的反共斗士,积极主张对中国和苏联采取强硬态度。同时,中苏关系也更加恶化了。1969年3月2日清晨,苏联边防军侵入我国领土珍宝岛,打死打伤我边防军多名。

我国政府向苏联政府提出最强烈的抗议。但苏联政府硬说珍宝岛属于苏联,反污蔑中国边防军侵入苏联领土,抢先公布了对中国政府的抗议照会。这无疑使得中苏关系雪上加霜。

在此背景下,毛泽东交给四位老帅——陈毅、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两项任务:一是在北京四家工厂蹲点,二是共同研究国际形势。由陈毅负责提出书面看法。这两项任务极为秘密,熊向晖是能够参与其中的少数人之一。他的工作主要是为四位老帅整理讨论的记录。

傅颐:总理根据主席的指示,就找到四位元帅,布置了这两项比较重要的任务。后来四位老帅又和总理说,因为我们年纪大了,看材料有时候不方便,能不能给我们找一个助手。总理就亲自点将,找到了熊老。“文革”期间熊老在外交部还没有分配工作,熊老也很高兴地接受了这次任务。

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也开始改变它对中国的态度,尼克松通过巴基斯坦渠道连续三次向中国发出口信,表示愿意到北京同中国最高领导人进行会晤。熊向晖此时开始重新忙碌起来,也重新神秘起来。

熊蕾:正好在家,天天看他忙,不知道忙什么。然后我和我表姐就猜,他不说;我说你忙什么呢,他不说。

熊向晖在忙的事其实是接待尼克松的秘密特使基辛格。1971年7月9日,尼克松派他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乘巴基斯坦的专机神秘地踏上了中国的国土。尼克松称之为“波罗行动”,意思是说像700年前马可·波罗那样的危险行动。基辛格在中国只停留了48小时,而与周恩来的谈判长达17个小时。

当时参与这次接待秘密访华的中方人员被分为几个工作组,而熊向晖被总理亲自点名担任资料组组长。他的任务是把中美之间的历史政治资料进行整理,并划出重点呈报给主席和总理。

傅颐:当时熊老作为总理的助理,全程参加了总理和基辛格的所有的秘密谈判,同时还是基辛格访华公告的起草人之一。这个公告后来的发表震惊了世界,它宣布了尼克松总统将在1972年5月以前的适当时间访问中国。

1971年7月15日晚,全世界的电视观众都看到了尼克松是如何宣读公告并宣布将在1972年5月以前访华的。

1972年2月21日,此时的北京正值冰天雪地的隆冬,然而中美之间的这层坚冰却似乎在此时开始松动了。美国总统尼克松正式开始了他为期8天的访问。这在当时无疑是一件震惊中外的大事,两个不同社会阵营的国家开始了正式接触,毛泽东和尼克松这两个世界大国领袖的手也终于握到了一块儿。

尼克松的这次访华对中美之间的关系可谓意义深远。新中国的第一代领导人和熊向晖他们这一代的外交官为新中国突破外交封锁,打开外交局面,加强对外联系,树立中国在世界的形象作出了极为巨大的贡献。

在尼克松访华前不久,联合国大会正式通过了2758号决议,决定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组织中的一切合法权利。这一消息传来,中央立即决定组团参加26届联大。

廉正保(外交部档案馆前馆长):这个代表团呢,非常重要。这次参加会议,等于说也是我们恢复在联合国合法席位以后第一次去参加这样的会议。当时代表团的团长就是乔冠华,成员有不少人,其中就有熊向晖同志。

都是一些有名的外交官,在外交方面有出色表现的人才去。

在联合国讲台上,乔冠华发表了经周恩来亲自改定的第一篇重要讲话。当时的联合国秘书长吴丹说:恢复了世界上人口最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席位,联合国才能说真正开始了工作。

“我现在是,将来也是墨西哥的学生”,1972年4月,一个新的任务交到了熊向晖手中,此行远去墨西哥。熊向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同这个高原古国发生关系。熊向晖意识到:发展同墨西哥的友好关系要从一点一滴做起;同时,必须牢固建立同墨西哥高层之间的联系。

叶选基(叶剑英元帅之侄、前驻墨西哥合众国大使馆外交官):他和总统、外交部长,都抓住一切机会和可能性,来加强跟他们的联系,来加强跟他们的接触,建立起我们大使和他们之间的友谊。这个工作做到了他们的夫人,他们的家属身上。

熊向晖在墨西哥曾讲过这样一段话:我现在是,将来也是墨西哥的学生。

我向墨西哥的革命传统学习,向墨西哥的悠久文化历史学习,向墨西哥在国际事务中的正义主张立场学习,向墨西哥的人民学习。学习他们光辉的历史,学习他们反殖民主义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精神。这番话无疑说到了墨西哥人民的心里。

而其后的一个活动更是加深了墨西哥人民对中国的好感。1973年,中国沈阳杂技团来到墨西哥访问演出,首演的地点被安排在当时墨西哥第一流的剧场——艺术宫。总统夫妇及墨西哥政要的光临引起了全场巨大的轰动,这一刻,演出现场掌声如雷。

熊蕾:他们首演的时候,墨西哥的外交部就跟他们说,给我们留一些票,我们谁来你不用管,你也不用送(票)。所以那天一去,先是一大堆的部长来了,就已经很不得了了;最后总统夫妇也来了,而且总统是当天上午到哪个州去视察,然后临时赶回来的,让所有的人都惊讶坏了。

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在演出结束后的酒会上,埃切维里亚总统及夫人和演员一一握手,并送给每人一份礼物。这次活动的成功,使中墨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也为墨西哥总统埃切维利亚的访华营造了良好的氛围。

1973年4月的访华,是这位墨西哥总统第一次来到中国。他先后访问了北京、大寨和上海三地,毛泽东长时间会见了他。这位总统对中国留下了美好的记忆,对这位中国的大使更是赞赏有加。

时间悄然逝去,在此之后,熊向晖又先后担任过多个职位,为国家贡献了他的全部。而悄然间,一位翩翩少年也已成了垂垂老者。2005年9月9日,熊向晖病逝于北京,国内外新闻媒体纷纷报道了此事,社会各界也用不同方式来共同缅怀这位杰出的无产阶级斗士。

一招闲棋,十年冷子,背影后有精彩人生;

三杰故事,两代风流,无声处是英雄世界。

他这一生,写出来是一本书,而讲出来却只有一句话:他把信仰保持了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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