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达摩具有很高的智商,有好多事情,他仅仅说一遍,达摩便心领神会。以至到一年之后,达摩已能与他共同探讨深奥的哲理性问题。他对达摩讲了自己历史上的孔子、孟子、庄子,并将他们的儒道学说简明扼要地向达摩做了介绍。
他还告诉达摩,在他生活的中国之外,还有他也不完全知晓的西方世界,那里的人们过着另外一种生活,操着另外一种语言,有着更加先进的文明。他们也有自己的文化和宗教、圣人,耶稣基督、释迦牟尼、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还有大卫、还有凯撒大帝,拿破仑这样的政治独裁者。
如果说秦兆丰还对达摩保留的话,就是,他自始至终没有坦露他的真实身份,而且一直默认达摩他们封给他的"天神"的地位。
尽管他内心一直不能适应这至高无上的"权威",但他不无担心地怕一旦达摩得知他不过是地球上的一个平民百姓,会先象抛弃一个撒谎者一样对自己进行惩罚。求生的本能他还是存在的。
他发现,达摩对他的言论都深信不疑,而且愈发增添了敬仰。在枯燥乏味的出游途中,他已教授达摩许多汉字。他用树枝在沙滩或土地上写下"一二三"或"天地日月",然后告诉他这些字的蕴意。达摩显得很兴奋,反来复去的用树枝或直接用手指练习。
并喊来苏格他们,让他们也一起写这种他们闻所未闻的"天文"。这几乎成了他们疲乏无聊的旅途中最为兴奋的娱乐节目,一休息下来,便争先恐后的在地上勾来画去,念念有词。
在这些蛮人中,要说最笨的,还是苏格,这个身高马大的汉子,虽然已经学会不少汉话,但写起字来却表现得十分笨拙,他的手臂在搏虎擒羊中是那么灵活有力,操起细如竹枝的小棍来,却显得力不从心。连一个简单的"天"字都三五次写不均称,气得他连连跺脚,捶自己的胸脯。
让秦兆丰不无欣喜的是,出游的旅途中,发现了许多可以食用的植物。这些类似于地球上的稻谷、粟、高梁、大豆、马铃薯似乎一直在自生自灭,不被达摩这些蛮人所认识,当他采摘下来用火熏烤让他们吃的时候,他们都可笑地吓得连连后缩。
秦兆丰脸色严肃地告诉他们,这些东西完全可以食用,而且味道甜美。但起初他们怎么也不肯吃,直到有一天他们来到一处旷无树木的平川,没有野兽可供他们猎获,他们才很不情愿地吃起来。
许是因为他们一直食用肉食的缘故,吃了几回,他们都表现对这种植物的不屑和厌弃。但他们毕竟开始明白,这种自然生长的东西也象兽肉一样可以食用。
秦兆丰一行走过的许多地方,都是亘古以来没有命名的,尽管这片广裹浑沌的土地上也生活栖息着达摩这类野蛮人,但谁都没有意识这块土地应该有一个让人可以称呼和记取的名字。
在以后的岁月里,每当秦兆丰回首这段既不堪回首又不无自得的日子,都会为自己曾经使这些无数的奇山异水有了富有灵性的名字而窃喜。
他按照这些山脉的地形、方向、大小、一一进行了命名。形似一头骏马的山他命名它为阿尔卑斯,状似佛祖头颅的它称之为释迦石贡,几座山峰并立如同并肩兄弟的他起名为八阳山。
河流,他却是依照当地山石和树木的颜色,称之红河、绿江、橙湖、黄溪、青泉......他把这些名字,都用木炭汇写在一张兽皮画就的一幅地图上,让苏格小心翼翼地携带着。
他们所到之处,都受到当地蛮人的隆重欢迎,秦兆丰很快发现,这些蛮人几乎都严格生活在一定地域,除了他们居住的这个地方,都不知道离他们不远处,还生活着与他们类似的人群。
所以,当秦兆丰一行人象星外人突然降临到他们面前,他们起初都表现得张慌失措,但很快,又象看到失散已久的亲戚一样,激动不已。他们几乎都是倾其尽有地招待他们。尤其是看到与他们穿着和面孔不同的秦兆丰,他们更是显得小心翼翼,以至无所适从。
他们在长期的生活中,对遥远星空的太阳和骤然而至的雷电一直心存敬畏,而达摩又把秦兆丰拥为"天神",他们就更加惶恐不安。每到一处,达摩就指着秦兆丰,又指指天空用他嘶哑而尖细的嗓音说,"这是我们的天神"。
秦兆丰已经对他的抬举恭奉习以为常,面孔也就显得冷峻从容。他并不对这些仰视着他的人说什么,即便说,他们也根本不懂,所以索兴表现出神秘的样子,每到一处,就选一个山洞休息,并不和谁搭话,他其实已经发现自己类似于达摩他们了,在一个小湖边饮水的时候,他从水中的倒影,看到自己的模样和苏格他们已经没有多大区别。
尽管他无师自通地用尖厉的石块将长长的胡须切割了许多,但胡鬃丛里的脸,已是乌黑憔悴,和野人也相差无几。他身上唯一标志着他属于文明人的,是已成碎条的衣裤。在万分悲怆之后,他索兴不再怀念那过去的生活。
所以,每到一处,苏格他们再给他一个女蛮人来做伴,他也不再厉色拒绝。虽然,从心底不由自主地对这些脸色黑黄,毫不俊秀的女蛮人有所厌恶,但想想自己此时也文明不到哪里,也就苟且任之了。
许多地方的女蛮人,都似乎不懂风情,除了简单的男女****,好象再没有别的方式可供娱乐。这使秦兆丰不由地想到,在家乡农村生活的时候,他听到的那些农家女人的性生活,似乎也只是为了传宗接代。
这些女蛮人一进山洞,便仰躺在兽皮之上,眼睛紧闭,如果不是鼻孔翕动,几如死尸一般,秦兆丰当然也没有什么兴趣,往往草草了事,便示意女蛮人出去,这些女蛮人好象都显得很惊异,在掩上身子出洞的时候,都怪怪地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