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为亡魂,无奈还是感到脚上的伤痛,我走起来有些许吃力,四处鬼气森然,黑雾缭绕,我散散地低着头,一路上地不平整,无数厉鬼的骨爪伸出在黄土地上,时常有鬼风带着冤魂的哭闹声呼啸而过,黄泉路上,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前方便是黄泉路的尽头,抬起头来,前方有两条长河,血河上有一桥,唤作奈何,死魂走过此桥便将遁入六道轮回,白河边有一石,唤作三生,有死魂于石前失声嚎哭,有死魂却是痴痴望着。听闻亡魂站在石头前,可看见前世今生,所有痴生怨死,悲喜离合将会再次重现,只是,姻也尽,缘也尽,黄泉路上不相逢,何苦再去回忆起那些已经错过的事情。
于是我拖着脚步往血河那边走去,奈何桥处,一位老妪走到我面前,从挽着的篮子里拿出一碗汤水,对我道:“姑娘,喝碗汤吧。”
我接过,低头定定地望着这碗汤水,问道“婆婆,这汤,苦吗?”
老妪一笑:“这汤自那边的忘川河水煮来,自然不苦。”
清汤下肚,果然如白水一样。但见其他无论是笑是哭的亡魂,喝过汤水后都是目光茫然地走过奈何桥,我记得村里的老人曾说过喝过了孟婆汤,便会把前生的一切统统忘记。
是吧,走过奈何桥,重新遁入轮回,自然会把一切忘记。
我打算踏上奈何桥,老妪却把我叫住:“姑娘留步,还请从忘川渡河而过。”我顺着她的手望过去,三生石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叶小舟,舟上有一黑影,我心生紧张,点头道:“是,婆婆。”
我往忘川岸边走去,却要经过三生石,此时石前无其他鬼影,十分安静,经过的时候,我望去那三生石,只见一片白色梨园,煞是好看,大概是婆婆的汤起了作用,我竟不知道自己去过那个地方。
舟上的黑影走上岸,用干枯的声音对我说:“请上船。”我颇为紧张,这位佝偻老者披着一身黑斗篷,斗篷上的帽子遮住他半张脸,颇为阴森,我马上作揖,道:“有劳。”
小舟渐渐远离河岸,我望着渐远的河岸,和那些听闻千年不败,秾艳凄迷的彼岸花。
老者正在摇桨,发出一阵桀桀怪笑,“姑娘,怎的用纱布把脸和手都缠住?”“有、有伤。”我低头看着缠满纱布的双手,和那纱布上的斑驳血迹。
“姑娘一生已了,可曾有遗憾?”
我思考片刻,散散地笑道:“无。”
老者又发出桀桀的怪笑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回去吧。”
此时氤氲烟雾缭绕在川上,已看不清岸上事物,一叶扁舟,仿佛置身于茫茫大海里。
老者定定地望着我,直到雾气越发浓密,看不清小舟另一头的老者。
我觉眼皮渐渐厚重,阖上眼帘,短暂的一生就此完结,虽然是草芥般的生命,但我还是仍然十分珍惜..
我还没来得及感叹,沉睡的记忆已然唤醒。
殊不知,凡世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对我的一个小小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