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亮,虞芊已穿戴好,去做她那走之前要完成的事。
自从云庄被袭击那天开始,直到现在,山上的山禽天天都不安躁动,云芙口中的大蛇,确实是个祸患,虞芊走前非做不可的事,便是要除掉那大蛇。
虞芊这三十年间在山中生活,对山上一草一木早已了如指掌,浮罗山上山精妖怪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不爱挑事的主,突然多了一条凶残的大蛇,肯定会有什么地方出现了点变化。
行至一处,有一个不知深浅的石洞,洞口周围是异常的荒凉。浮罗山虽不大,但这么多年间草木还是挺茂盛的,细想必知此处有异常。一丈范围以内草黄枯死,与浮罗山之生机勃勃迥然不同。靠近洞口,还有丝丝凉气侵袭而出。虞芊心想就是这儿了,洞内阴森恐怖,自己亦无必胜的把握,却也还是咬咬牙走进洞内。洞里阴森冷湿,不过走了几步便让虞芊牙齿打颤。
在蜿蜒曲折的洞内行进片刻,虞芊便闻到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极浓的酸臭味,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这蛇就在附近?”洞内伸手不见五指,虞芊为免打草惊蛇,只能摸着黑前进。行进得越深入,周围越发湿得让虞芊浑身不自在。空气中满是腐肉的味道,真不知道这大蛇藏了多少腐尸在洞内。
“嘶--嘶--”虞芊身后突然传来吞吐蛇信的嘶嘶声,吓得虞芊连忙向前跑,却脚滑,整个人躺在在一堆黏乎乎的不明物体之上,那股由进洞不久就弥漫的酸臭味似乎就是这堆不明物体散发出的了。
洞内物事虽是恶心,但在此危急之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吞吐蛇信的声音越来越近,虞芊以往所学忘得差不多了,依稀记得一点,便胡乱捏了个诀,以作抵抗。洞内忽地亮堂起来,虞芊首先看见的是在她面前吞吐着的蛇信,心更凉了几分。蛇身比虞芊还粗了不至两倍,虞芊心里更是后悔自己不知轻重来淌这趟混水。
虞芊因被大蛇吓住,从前的手段又忘得七七八八,不敢轻举妄动。这大蛇倒也奇怪,只在虞芊面前吞吐蛇信,并无伤害虞芊之举,似乎正在观察什么。虞芊始终握紧袖子里的匕首,不敢松懈丝毫,在她眼前的可是灭了一个庄子的妖,现在的她可对付不了这等庞然大物,若出了什么幺蛾子,云芙便要孤苦伶仃了。
洞内阴冷潮湿,虞芊又不敢妄动,早已冷得身体僵硬。大蛇似乎是见她一动不动,还饶有兴致地绕着虞芊爬了几圈,又回到她面前注视着她。大蛇片刻后似乎是没了兴致,忽地张开蛇口要朝虞芊咬去。虞芊吓了一跳,好在一直握着袖中的匕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朝前乱差一通,没料到真是刺中了大蛇。大蛇吃痛,虞芊趁机向洞口方向跑,只是刚跑出几部便被蛇身紧紧勒住,动弹不得。
虞芊觉得周身的束缚越来越让她难受,她活得也够久了,此刻离开人世,倒也无不甘之心,只是有点为云芙日后的生活担忧,并无作出挣扎。
模糊间,虞芊看见前方似乎有个人影,随即又自个在心里嘲讽自己:哪会有什么人呢,真是异想天开。
她重新闭上眼。
以往种种涌上心头。
虞芊真真觉得自己是活够了,连自己都记不清活了多久了。
师傅那老头子以前总是在她面前神神叨叨地说,万万料不到会有她这么个徒弟,好好的灵药想用用不了,竟化成一个女娃子,扔也不忍心,杀也不忍心,真是个大累赘。尽管这样说着,师傅还是天天由着她闹,啥也不缺了她的。
她曾经有师傅,有亲如一家的同门,也曾过过一段快活日子,说不上有什么遗憾了。
不过就是自从来到人间,她总是被骗,最笨的是被骗也心甘情愿去帮人。
以往种种,放到将死之前来看,都不是大事了。
虞芊闭着眼,等待陨落那一刻。她没经历过,也不知是怎样一种感觉。
身体被束缚的感觉瞬间消失,身子重重落地,虞芊误以为死时那刻便是这样的,便无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