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觉得被人包养也蛮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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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后回到家里小睡一会儿,竟意外的安稳,原以为离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后很久都不能习惯呢,没想到反而安心下来了,原来这副身体并没自己想的那么看重情义。
金铃回来的时候如花用现有的食材做了简单的饭菜,在人家屋檐下住,总不能事事还依靠着人家,要有自知之明要怀感恩之心,如花是这样想的。
可金铃却不是很高兴,当然这和如花做饭水平充其量只能入口也有很大关系,但更让金铃不满的是如花已经对她说过想吃什么了,所以当她记在心里并买回来,可是却看如花已经弄好了不怎么样的晚餐,这就让金铃觉得如花对和她在一起的生活一点也不认真,因为如果如花有半点认真的话,她就不会忘记和自己说过的话,有半点认真的话,就不会做这么随便的晚餐。
因为金铃是那种做了就想有回报的孩子,所以这次如花的做法让她觉得自己做了无用功,于是她开始考虑原因,比如:如花为什么会敷衍自己?最后她得出结论:因为如花不能认清自己住在这里的事实,简单的说就是她人在这里心却不在,那么怎么样才能把如花的心也拉过来呢?
让她感受到这里的乐趣,喜欢上这里就好。金铃是这样想的。
可想是一回事,要做到还有很多困难,她要上学,还有乐队的演出邀请,所以大部分时间如花还是一个人在家,看书、睡觉、看碟片和逛大学,哦,金铃带回来一套便携的DVD播放设备,说替如花解闷用,可如花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完全用心,总会不经意的就想到从前,有时想到有趣的往事便会高兴很久,然后怕忘记的记在带来的牛皮本上,当然有时也会讲给金铃听,而金铃心里是不愿听的,又不能每次都装做孩子气的打断然后讲自己的遭遇。如花不能走出过去让她无计可施,只是心中隐隐有不能再让如花再这样闲下去的想法。
对如花来说,来这边的目的虽然是为了让婉婷尽快结婚,但也是真想工作的,而不是像这样整日无所事事的过着被人包养的生活,一想到那人在那边为了生活拼命努力,这样悠闲的日子就让如花产生高度的罪恶感,即使不能一起生活,但还是想和那人站在同样一条线上,以同样的生存之道存活于世,想某天偶然遇见,可以轻松自然愉快骄傲的交谈,好像不曾分开过那样契合。所以像现在这样的生活方式是不行的,会堕落的。
她想,再过两天,如果金铃还是没有安置她的打算的话,就去找工作。
离开的这些天里,虽然如花会时时想起从前,想起婉婷,但婉婷却从未在如花梦中出现过,如花想起很早前听人说过的,说是做梦梦到的人就是此刻在想你的那个,以前是当玩笑来听的,现在却觉得很值得相信,所以她一得闲就睡觉,她怕婉婷想她的时候她刚好醒着,错过这么一次相见的机会,可后来如花实在是睡不着了,连晚上也是,于是她想是不是婉婷已经结了婚,初为人妇,很多不习惯,生活太忙,没时间想自己,忘记自己了,所以如花便改变了策略,决定在睡不着的时候多想想婉婷,这样她睡着的时候就会见到自己了,这样她可能就会想起还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就可能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稍稍的想起自己了。
金铃笑她,说她走火入魔。
如花也笑自己,说一天闲的没事做,打发时间方式也无聊的可怕。
其实不是完全没事做,看书、看影片、学做料理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可以做,可是就是提不起精神和兴趣,知道做这些的好处,却不知道这好处可以用在哪里,于是这世界是唯一可做的事就是回忆了,即让人快乐,有不会觉得累,很能消磨时间,并且日复一日也不会厌倦,如花带来的牛皮本已经被那些回忆的小事填满一半了,她想,趁还没忘记,还有时间的时候,多记录一点,至少写完一本,要不努力了半生,却什么都没留下,不记得当时的心情,不记得当时的风景,多年以后只能像市场的妇人,感叹少年虚掷了年华,那该多么可悲。
金铃说乐队接下了一个大的活动,在活动结束前中午不会回来了,晚上也可能会回来的晚些,叫如花不要等她,这叫如花很是疑惑,向着金铃问道:
“你很忙吗?”
金铃也是疑惑的看着如花,不懂她问的意思,半晌后以为如花在同她开玩笑,做着鬼脸道:“如花你小瞧我,我好歹也是当学校红乐队的主唱,当然忙了。”
“校园当红乐队啊。”如花笑。
“你小瞧我。”金铃撒娇和如花闹。
“不是不是。”如花投降,“我只是在想,那时你叫我来说很多事情忙不过来,结果我过来却只是养膘,而且你好像也不是很忙。”
“说什么呢如花。”金铃皱眉,“你知道我为了早点回家看你有多努力吗,超辛苦的。”
“啊。”如花语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吩咐就好。”
“嗯?这倒不用。”金铃笑着环抱住她,道:“如花你,想做什么呢?我让如花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舒服的生活,这样不好吗?如花你,只要这样陪着我就好了。”
如花轻轻挣开。
“那也未免太废物了,既然你也用不到我,我还是去外面找找工作的好,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没事做。”
“嗯,也是。”金铃低头想着,“等我这次活动完了,先帮你打听打听,再不成陪你一起去,要不放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可不放心。”
“我一个人长这么大,还没有……”
“如花~”金铃打断她,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道:“你就听我的一次,至少让我陪你一起去,你来这么久,我不是上学就是为乐队忙,等这次活动完了,我就把乐队解散了,好好陪你。”
“千万别。”如花骇笑“你忙你的,别管我,我本来已经觉得很打扰了,你再这样我就真的呆不住了。”
“嗯——其实也不完全为你。”金铃淘气的挤进如花怀里,“乐队里有个人因为家里原因不让他和我们一起闹,不过这也是组建时就说好的,只是玩玩,我也有些厌了,这次的活动就当谢幕吧,等完了我就有大把时间陪你逍遥了。”
“别闹。”如花拿开她在她颈间挠痒的手,笑,“那也不能是说散就散吧?”
“如花,你就是太认真了,这样的游戏,谁认真谁就输了,我散我的,他们想玩的还是可以继续不是,我又没碍着他们,如花,这是游戏规则,是开局前就商量好的,玩游戏的都心知肚明,都有心理准备,你就别瞎操心了,继续看你的书、电影、写你的日记,好不好?”她歪着头等如花答应,笑的一脸灿烂。
“随你吧。”
日记被渐渐补满,看着余下的记忆空白,如花忽然不舍再写下去,好像没写满,她们的故事也就还没有结束。
只是无论她一天花多少时间回忆,都还是没有梦到过婉婷,她想打电话给香扬,却怕她骂自己心狠,也怕自己会把持不住这每日益深的思念,不顾后果的飞奔回去,那样的话,多年的心血就全毁了,许诺给她她要的幸福,就一定要做到,可惜不能见她穿婚纱的模样了,她最适合白色,一定会很美,惊艳四方宾客。
金铃开始为乐队最后的活动忙碌后,如花就很少见到她,每夜她都在凌晨回来,轻手轻脚怕吵醒如花,如花也很配合的装的睡很熟,常能感觉到她捂热了手再环在自己腰间,轻轻、轻轻贴近,呼吸渐渐变得安稳,这样细致的温柔总叫如花想起少年时那些和婉婷同居的日子,那时婉婷白日里青春明媚,可一旦睡熟便尽显脆弱,时常流着泪呼唤母亲,寻着暖躲进她怀里,让人怜惜。
金铃早上也走的很早,如花有时候可以同她一起起来吃早饭,她在那时总是很开心的,可多数时间里她走时如花还在熟睡中,如花以前醒很早的,可是现在越来越懒,不说早上不睡到艳阳高照不醒,就算是醒了也时时犯困。渐渐地如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吃吃睡睡玩玩一天就很愉快的过去,她也不像之前急着去找工作了,虽然依旧会怀念过去,却不会再记在本子里。
她觉得很可怕,人的惰性,明知不对,明知不好,明知不能,却就是做不到,不仅这样还总能找到没有做的借口。如花忽想起火车里她劫后余生的心情,感觉到很可惜,想当时如果一鼓作气,现在也许已经做成功了什么东西,但懒散的日子里,这种心情想想也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