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3637400000023

第23章 第二次人生的开篇之作(4)

这首诗,有一处我写得或许过于简略了,最后一节开头两行“我终于明白……我羞愧地离开了动物园”,原来写得较具体,写到了我当时自责的心情;但我不愿意过多地剖析自己,觉得那样“联系思想”,有点一般化、公式化,还不如一笔带过,留下空白,让读者去思索。我的这个考虑不能说没有道理,但删得太苦,“我终于明白……”用省略号隐去了我的许多内心活动,只用“羞愧”二字点出我的心情。如果诗的最后一节的头两行,单独成为了一节,前后各空一行,可能更好,使读者读到这里,停顿一下,思考思考我隐去的复杂的感情。

这几年我写的诗,包括这首《华南虎》在内,我努力在诗的意境上开拓得深远些。每首诗,从第一节到结尾,是一个完整的艺术生命,每一行、每一个宇都是完整的生命的一个有机的部分,不应再多一点或少一点,它的表现形态(不仅是外在的形式)与诗的情境、形象以及它的气韵和节奏,是一次完成的。当然达到这个境地是困难的。这只是我的一个孜孜以求的理想而已。

歌德说过,每首诗都应当写明创作的时间,这对了解诗有着不可忽略的意义。《华南虎》表现的那种情感只能从那个历史时期的特点去体会。就我个人来说,我当时只能这么写老虎,而当时奇遇似的让我看见了这只虎,而这只虎与我当时的境遇何其相似啊!

一首诗的故乡

这首诗指的是1973年秋天我写的《悼念一棵枫树》。

每首诗应该都有自己的故乡,这个命题我以为是能够成立的。但是我的大部分诗却很难找到它们的出生地,它们是一簇忽明忽暗的小火花,是一阵夹带砂粒的风,是一个遥远的彩色的图像,是无人安葬的孤魂,是梦游者面前的一束白光,是一个嗥叫的厉鬼,是一羽升天的翅膀。寂寞和孤独有故乡吗?在哪里?希望的故乡又在何方?我们只能说,它们在人间最隐秘的角落。但是有一些诗,它们的出生和经历的坎坷的命运,我都一清二楚。作为作者我与它们几乎是同体的生命(卡夫卡有过这个神奇的体验)。几十年来,我深深怀念自己的故乡,也深深怀念我的许多诗的故乡。我常常弄不清自己是人还是诗。

《悼念一棵枫树》发表之后,得到了好评,论者说它的象征性很明确,是怀念某一个人的,也有人说是悼念许多令人敬仰的英灵。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想要象征什么,更不是立意通过这棵树的悲剧命运去影射什么,抨击什么。我悼念的仅仅是天地间一棵高大的枫树。我确实没有象征的意图,我写的是实实在在的感触。这棵枫树的命运,在我的心目中,是巨大而神圣的一个形象,什么象征的词语对于它都是无力的,它也不是为了象征什么才存在的。当然,血管里流出来的是热的红的血。当时身处绝境的我的心血里必然浸透着那段历史的痛楚和悲愤,的确很容易引起人们的联想。树的被伐和它的创痛,我感同身受。那时我失去了一切正常的生存条件,也可以说,卸去了一切世俗的因袭负担,我的身心许多年来没有如此单纯和素白。我感到难得的自在,对世界的感悟完整地只属于自己了,孤独的周围是空旷,是生命经过粉身碎骨的冲击和肢解之后获得的解脱,几乎有再生的喜悦。这喜悦默默地隐藏在心里。

从1969年9月末到1974年12月的最后一天,我在湖北咸宁干校一直从事最繁重的劳役,特别是头两三年,我在连队充当着“头号劳力”,经常在泥泞的七上八下的山间小路上弓着腰身拉七八百斤重的板车,浑身的骨头(特别是背脊)严重劳损,睡觉翻身都困难。那几年,只要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我总要到一片没有路的丛林中去徜徉,一座小山丘的顶端立着一棵高大的枫树,我常常背靠它久久地坐着。我的疼痛的背脊贴着它结实而挺拔的躯干,弓形的背脊才得以慢慢地竖直起来。生命得到了支持。我的背脊所以到现在(年近七十)仍然没有弯曲,我血肉地觉得是这棵被伐倒了二十年的枫树挺拔的躯干一直在支持着我,我的骨骼里树立着它永恒的姿态,血液里流淌着枫叶的火焰。

枫树伟岸的姿态令我敬仰与感念不已。一到初冬,它宽阔的掌形的叶片映着阳光燃起了赤忱的火焰。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艳的树叶。我几次写信给在北大荒劳动和学木刻的儿子,让他来看望这棵枫树,希望他把它的形象画下来。但时机不凑巧,没有能来。后来他来了,枫树已经被伐倒一年了。

一天清晨,我听见一阵“嗞拉嗞拉”的声音,一声轰然倒下来的震响,使附近山野抖动了起来,随即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枫香味。我直感地觉得我那棵相依为命的枫树被伐倒了……我立即向那片丛林飞奔。整个天空变得空荡荡的,小山丘向下沉落,垂下了头颅,枫树直挺挺地躺在丛莽之中。

我颓然地坐在深深的树坑边,失声痛哭了起来。村里的一个孩子莫名其妙地问我:“你丢了什么这么伤心?我替你去找。”我回答不上来。我丢掉的谁也无法找回来。那几天我几乎失魂落魄,生命像被连根拔起,过了好些天,我写下了这首诗。儿子没有把它的形象画下来,只好由我写一首诗来悼念它。我不能让它的伟大的形象从天地间消失。我要把它重新树立在天地间。

这些年,我常常怀念斧头湖边的那个小小的山丘,最初把它看作是我的一首诗的故乡,渐渐地我觉得它已成为我自己的故乡了。

并不是空白

1955年至1980年,整整二十五年。

沉重的虚点,是斫伐了的森林的树桩,是被斩断了还用一截截残体耕耘大地的蚯蚓,是结绳时代的绳结,是一条小虫在荆棘中爬行时留下的足迹,是深深的地层下的河道,是一个人命运的图腾,是黎明前朦胧的地平线……

埋葬·永远的沉重

由于围湖造田,到1970年的夏天向阳湖已经成为没有水的湖,像一口烧干了的热锅。湖底白天热到摄氏五十多度,室内温度也达到了42℃以上。最热的那一阵子,我多在"湖"里水田干重活:挑秧,送饭。每周至少还去咸宁城用乎板车拉一趟菜。我如一头牲口,双手把着车杆驾辕,有两个同类(五类分子)拉捎,每车负重不下千斤。烈日当头,弓着赤裸的背,还得昂起头看路。遇到瓢泼大雨也得拉。拉一趟光路上来回就须跋涉六个钟头。有一个管伙食的革命群众负责采购,他(我不愿亮他的名)可是个真正的甩手大爷,空着双手押着我们,从来不帮着扶一下,这就是当时深入人心的"阶级关系",是决不可模糊的。但苦难使我也懂得了其中的虚伪和奥妙。押着我们的这位大爷,由于始终独行,闷得慌,想跟我们说说话,我绝不答腔。有一回,他无理呵斥我们,我差点挥拳揍了他。但拉菜也有个好处,去时是空车,可观山望景,有时故意放慢步子,回返时可以挨近黄昏!天气凉爽些。人毕竟比牲口有点头脑。

有一天下午,从城里拉肉回到连队宿舍,听说刘敏儒死了。当天早上,我打早饭时还碰见他,他端着一磁盆粥。我见他两只眼血红血红,跟他说:“你得到医务室看看,不要大意。”他说:“我的眼睛过去就老出血,不碍事。”他说话直发喘,当时我就觉得他病得不轻。可是他仍挺着,不敢开口请假。记得他是分到菜地干活,在山坡上开荒,活儿并不轻松,须到山坡下的水塘里上上下下地挑水,我干过几天。刘敏儒是脑溢血,在菜地里晕倒的,抬到工棚里,只一会儿就死了。死得很惨,眼睛、鼻子、嘴巴里都流着血。下干校前,刘敏儒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古典部的秘书,为人厚道,工作谨慎,很称职。毛笔字写得很规矩。听说,他曾在冀东解放区当过小学校长,后来,到了国统区。文革时,被诬为两面村长。这个历史包袱,严重影响了他的精神状态。在干校跟我不是一个排,没有一块儿劳动过。他的体态偏胖,面色白里透红,着实像个有福气的“老村长”。在于校,他远不如老鬼孟超活得开心。孟超,人虽精瘦精瘦,可成天咧着大嘴巴,笑嘻嘻的,刁着烟卷儿,嘴角拖着长长的口水,既可怜,又可笑。军宣队的人说他干活偷懒,一个钟头大小便三五回,孟超说,他有病,天天尿裤子!“不信,来摸摸裤裆!”他叉开腿,“谁来摸?”我见过他这样表演过几回。我真的去摸了一下,对军宣队的人说:“是湿嘟嘟的。”孟超后来很感谢我为他作证。刘敏儒干活肯定认真,他从不敢偷奸耍滑,他远不如孟超鬼。

那几天,天气酷热,尸体不能久留,赶紧得埋掉,连队为他赶制了棺木。当时盖房时搭脚手架用的木板,有的是从北京故宫运来的,板子又厚又沉,是盖金銮殿用过的。都说刘敏儒的冥福不浅,寿木规格可真够高的。一吃完午饭,连领导指派我和丁玉坤几个人去挖墓穴。坟地的风水很好:

清静的小山窝,五六株亭亭如盖的松树,还面临一个清幽幽的水塘。丁玉坤在故宫干过事,比知识分子懂事些,说一定把老刘的地宫挖得讲究些,多深多长多宽都有规矩,挖了起码两三个钟头。

在刘敏儒之前,已经有一位五七战土在这里人土为安了。这位死者,可不是一般的小辈,他叫石宝常,中华或商务的资深编辑,民国初年,在北京俄文专修馆与瞿秋白同过学。巧的是,他和刘敏儒都是冀东人。我们几个在挖坑之前,先把这位石老前辈的墓冢修整了一番,填了几个耗子洞。老丁说:“填了也不行,窝在里面。”

晚饭后,接到命令,还是我们几个“分子”为刘敏儒抬棺安葬。连队的大部分人默默地为老刘送行。盖棺前,大家一一向老刘告别,有人在呜咽,记得是潘漪。刘敏儒满脸斑斑血迹,我用手帕为他擦掉,血尚未凝固。他的近视眼镜掉在身下,我拾起来端端正正地给他戴好。他的身躯下面垫着一条绿毛军毡,是朱叔和的,我对朱说:“一块埋了?”老朱点点头,说:“让老刘在地下温暖点。”声音很悲痛。老朱也可能是抬棺者之一,记不清了,他也是造反派死揪活揪的一个什么分子。盖好棺,我们就抬起上路,很沉很沉。有不少人跟着送葬。刘敏儒和石宝常并排地安葬在一起了。

这是我一生唯一一次为死者抬棺安葬。那种沉重感,到现在都没有消失,不仅压在肩头,还沉沉地压在心上……。

1973年之后,干校大部分人都回原单位,或调往别处,只剩下“一小撮”仍滞留在“452”高地:干校校部所在地。

1974年春天,一个牧童来找我,说:“你们的那两个坟墓塌陷了,赶紧去整一整吧,不然,棺材板就被人拿走了。”

这牧童是王六咀人。有一回,他偷掰我们连队的玉米棒子,让我碰见了,我没有骂他,只对着他傻笑。我想起小时候,我也不知偷过多少回财主家的玉米。我见他生吃,说:“烧着吃更香。”于是我俩在地上拢起一堆火,烤得喷喷香。我对他说“咱们只吃这一回。”后来,我跟这个牧童建立了感情!他送过我一回鳜鱼,做熟的。

我跟同连队的马毅民当下扛着锹去修坟,两座坟果然已经被雨水冲得惨不忍睹了。

这两座坟,如今不知还在不在?我倒觉得不必迁走,那坟地很清静。我到死不会忘记,有两个不幸的人孤寂地埋在那里。如果我再去咸宁,我肯定能找到刘敏儒和石宝常的坟地。

直到1974年12月末,文化部干校撤销,我们这些最后的五七战土才告别了咸宁。只有少数几个人不能回京,被诬与林彪集团有勾结的郭小川是其中的一个,他被押送到团泊洼。不幸的是,这一年王六咀的那个牧童,突然得急病离开了人世,只活了十几岁。他是村里的一个孤儿。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给过我友情的少年。他一定埋在王六咀的那片山野里,离刘敏儒很近。

1999年10月

同类推荐
  • 诗经(传世名著百部第39卷)

    诗经(传世名著百部第39卷)

    《诗经》是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在中 国文学史上有着崇高的地位。书中所收之 诗,语言优美,内容丰富,其价值是多方面 的,对后世有深远的影响。 作为最早的一部诗集,它在文学上的价值是开创性的,从表现形式、艺术手法到语 言运用,均具有极高的成就。同时,它也是 我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开端,为后世文学创作 所效法和借鉴。
  • 感悟父爱

    感悟父爱

    本书由上百篇催人泪下的中外情感散文所组成。 爱可以悄无声息,让繁忙的世界不易发觉。
  • 爱河之源(张石山散文随笔选辑)

    爱河之源(张石山散文随笔选辑)

    最早可能成为一名北大的学生,该在1966年。那年我高中毕业。我读中学的太原三中是省内重点中学,我是学校的高材生。我在全省统考曾获总分第二名;我认为自己考取中国任何一所名牌学府都易如反掌;我的首选目标是北大。我在毕业前夕已填好了报考志愿表;我的第一志愿以及第二志愿都是北大;我选了天体物理系以及飞行器系。考北京大学,要讲北京话怎么办?从高一起,我就学了一口太原“京腔”;袜子破了又怎么办?从高二起我开始学习做针线、打补丁。连补袜子这样的细节都考虑过了,有备无患,万无一失。
  • 刺金时代:小时代全记录Ⅱ

    刺金时代:小时代全记录Ⅱ

    本书是电影《小时代3:刺金时代》的唯一见证书,全书图文结合详细地记录了电影创作过程中导演郭敬明与主创人员们、演员们的工作状态与交流互动的全况。较已出版的《小时代电影全记录》而言,《刺金时代——小时代电影全记录II》选题更丰富,内容更有趣,叙述形式更具突破性,亦有更多人马助阵其中,将为你解读不一样的《小时代》。
  • 当一棵小草有了梦想

    当一棵小草有了梦想

    本书精选了青春作家的数十篇成长类经典短篇作品,抒写了青葱少年时光里的美好和遗憾、困惑与蜕变,给青少年以正确的引导。
热门推荐
  • 天龙重现江湖

    天龙重现江湖

    沙海之地,天龙出世,霸天一出,谁敢不从,天龙烈火,威震天下!十五年前,J市黑道教父李霸天遭人陷害,妻子被人杀害,李霸天也带着五岁的孩子李天正销声匿迹退隐江湖!天龙帮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下面的人纷纷自立门户,只有陈星黄人王王烈等老人苦苦支撑局面!十五年后,李天正来到JJ学院上学,天龙金牌出现,从此江湖风起云涌,黑白两道在李天正的到来即将掀起腥风血雨······
  • 独帝苍生

    独帝苍生

    他曾经是第一少年天才,却在一场关系门派兴衰的大战中意外落败。等待他的将是闻所未闻的残酷惩罚,以及被废弃的命运……他会在绝望中腐烂,又或者从绝境中再度崛起?
  • 重生豪门弃妇

    重生豪门弃妇

    前世的方黎活得那叫一个窝囊。被爸妈打,被妹妹嫌,爱了十几年的男人还在新婚夜丢给她一纸离婚协议书。意外死亡,却使她获得重生,回到了离婚当天。努力赚钱,设计稳走,变的人见人爱。父母,靠边站!妹妹,靠边站!前世的老公?后悔?晚了!小姐自有我有大把的男人!
  • 开国第一战1

    开国第一战1

    《开国第一战》是著名军史研究专家双石20年的积淀和心血之作。这部曾以《百战青锋劈泾渭》火爆各大军事论坛的作品,在海内外千万军迷中引起了极大反响,被认为是目前国内描写朝鲜战争“最精彩纷呈的佳作”。一位长期受美式教育影响的海外华人称:“这是迄今为止所见到的最真实感人的记录,从中第一次认识了中国军队将士的伟大。”这部全景式展现抗美援朝波澜壮阔历程的长篇军事作品,详尽记述了20世纪50年代朝鲜战争从背景到发生、演变、结束的全过程,真实再现了战争的原貌,揭秘了战争最隐秘的细节:朝鲜的进攻过程,美国政府的战略决策,志愿军的出兵经过,美军的战略布局,朝鲜战争的历次战役……
  • 高一玻璃对面

    高一玻璃对面

    每天中午上学的时候,我总会在学院门口遇见她。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安静的站在校园大门边,身边站着另外一个和她形影不离的女生。我从前一直以为她是在等别人,直到有一天我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她是在等我…(本小说根据真人真事改编,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 何如当初莫相识

    何如当初莫相识

    她的婚姻还不如一块嚼到没有味道的口香糖,苍白到没有一丝味道,到最后只剩下苦涩。可是口香糖是可以吐掉的,而婚姻,如何吐掉?别人都羡慕她有福气,嫁了个有钱人,年纪轻轻就过着奢华的贵妇生活,不用为生活而奔波劳苦。可是,谁看得见这奢华背后的苦楚?他的身上沾着陌生女人的香水味;他的手机里有数不清的暧昧短信;他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我很忙。”,还有一句,“明天出差。”空空的房子,冰冷的床被,她时常呆坐到天空,孤独一点一点侵蚀了她的灵魂……面对背叛,面对漠视,面对如坟墓一样的婚姻,她终于忍无可忍——谁说女人一定要忍受?
  • 袖手天下:腹黑大小姐

    袖手天下:腹黑大小姐

    她,是二十一世纪顶尖的雇佣兵,似乎,开锁取物的手法更加娴熟啊;她,是将军府娇蛮横纵却无半点修炼天赋的大小姐。当有一天,嚣张跋扈的废物睁开双眸……谁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是将军府貌美大小姐,却惨遭退婚。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身体原主竟是因被退婚一时接受不了而自刎。不过,还好,起码这原主家世好。但是!树大招风啊,还有人想害她,眯起美眸,看谁阴死谁。自此,将军府少了一个娇蛮废物,世间多了一个绝世天才!一袭红衣,袖手天下,比谁更嚣张!
  • 我的奇遇啊

    我的奇遇啊

    盲目的我在这个世界里,我不知道我该干嘛,但老天给我安排了一场故事,当我知道以后我要改变命运的轨迹。
  • 狂帝寒陌

    狂帝寒陌

    寒风一起苍生颤,陌路通途入九幽。为了你,叛神又何妨;为了兄弟,弑天又如何看佣兵女王如何纵横异世,看废物小姐如何颠覆苍穹。“说我是废材?我看世界上的人就没有天才了!”
  • 我们的故事正在上演

    我们的故事正在上演

    讲述着4个平凡女孩的大学生活,很贴近生活,相信有许多的同学也会遇到或是发生文中的情节。对于大学,我们都有一颗向往的心,同时也是我们步入社会的最后一个休憩点,希望此文能带给大家一些触动,从而让大家喜欢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