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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卸凡心少年观星海

南宫朱玄回到玉京殿已经傍晚时分了。

还好在山脚下,师傅调整了气息,催动真元之力带他和小道士飞上山,不然还不知还要走多少路。一般修为者修个十几重真元就能飞起来,但能御人飞行者寥寥无几。

还得说南宫朱玄生于皇家,见多识广,至今也只见了四人。

话说谭悟辛一路上多少有点丧气,追了整整二十三日的妖精最终还是逃遁了,还有这个小徒弟南宫朱玄,根本帮不上半点忙,修为不够尚勤能补拙,为人温厚则是捉妖第一大忌讳。还指望这英气的小子会有什么出息,现在看来无非绣花枕头罢了,还是好生搁在山上,免得无谓牺牲。

傍晚的玉京殿被晚霞包围,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金红色的光芒里。

光芒中站着一个长发男孩子,高高瘦瘦,面色苍白如霜,唇角不易察觉的微微带笑,和平时冷峻的样子大为两样,只因他阔别多日不见得好友今日回山。

“南宫朱玄,我以为你死在山下了。”

“放心,韩梦殷,我是不会比你早死的!”小公子南宫朱玄紧着疾走了两步,到了好友面前,一脸灿烂“在山上这两天过得好么?”

韩梦殷眉梢怂了怂,答道:“和往日没什么分别,练功而已。”南宫朱玄看出好友有心事,待要细问,韩梦殷先开了口:“我看你在山下捉妖,可过的不怎么好。”

南宫朱玄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是一席蓝色内褂短衣,手上身上沾了好多泥土,便笑道:“不好是不好,可也没有你看见的这么惨,等我换身衣服,再给你细细的讲。”

这时,一个修道男子从他俩身边路过,斜斜的看了他们一眼,对着韩梦殷撇着嘴嘲道:“小子,你不是最恨与妖为敌吗?如今你家南宫主子捉妖回来,你是不是要跟着主子投靠我们了。”

来人朱玄也认识,此人名唤杜云陆,是与朱玄同届修士肆小曼的手下。玉京山几届年轻修士基本都是朝中忠臣或富商巨贾的子女,这些少年随着家中在朝堂的“站队”,结成不同帮派,甚至私下身份等级森严,令人咋舌。

瑶瑶玉京山尚且如此,就不要论巍巍朝堂之上了。

朱玄初来时,便受到精武王帮的欢迎,只因精武王和南宫朱玄的爹爹北郡王是至交好友,后来精武帮发现小朱玄实在志不在此,便渐渐疏远了。可另一派,宰相赫不忧的外戚侄女肆小曼,却对这个北郡公子不甚友好,虽不至言行太过,却也事事心存敌对。尤其是在南宫朱玄与贫苦出身的韩梦殷交好,便常常连带韩梦殷一同欺负。

好在韩梦殷道法了得,来犯之人占不到什么便宜。只见韩梦殷忽地踏出一步站到杜云陆的面前说道:“我恨什么爱什么轮不到你管,却是最讨厌有人坏我们雅兴。”说着突然右手扬起,一团光芒在他的手心里迅速变大,杜云陆脸色苍白急急想往后退,可还是起晚了半步,韩梦殷突然扬手一抛,一团光芒就在杜云陆的后方爆裂开来,一寸后的青石方砖被炸裂成几块,若是杜云陆一脚退过去,唯恐性命难保。

韩梦殷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杜云陆。杜云陆却已经吓得抖作一团,他没想到韩梦殷竟下此狠手,而且动作都在顷刻之间无法躲闪。他声音发颤的说:“你们等着,今天的仇我是不会忘的……你等着十三天后的比武见!”边说边吓得逃了。

南宫朱玄望向他的这位好友:“看来我不在这几天,也不如你所说,和往日没分别。”

韩梦殷也不说话,一双眼睛紧盯着裂开的青石方砖。

南宫朱玄洗澡更衣,吃罢晚饭已经是深夜了,他还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韩梦殷和谁比武?又是何时约定的?想这位好朋友当年与肆小曼一伙交恶,多少也因为自己,所以不能袖手旁观。可是自己实在没有功夫在身,又能出上什么力呢?

想着就心绪烦乱,南宫朱玄只好和衣出门。

推开门,外面满天星斗。

满天星斗的晚上要找到韩梦殷只有一个去处。

就是玉京殿的后山。

南宫朱玄第一次与韩梦殷相见就是在满天星斗的夜晚,玉京殿的后山。肆小曼几个偷了南宫朱玄饲养的鹦鹉放出去,鹦鹉被人养贯了,在外面活不成,南宫朱玄只得满山的寻它。

寻到半夜,小朱玄还是一无所获,又整日水米未沾,便抱着胳膊坐在后山石头上哭起来。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道“你占了我观星的地方了,不过看你哭了,今天就让给你吧。”

南宫朱玄抬起头,小脸满是泪痕回了声“谢谢。”

这年南宫朱玄13岁,韩梦殷也仅仅14岁而已,都是稚嫩孩子。

可是稚嫩孩童时期开始的友谊,才是最真诚的友谊,没有一丝杂质的。

南宫朱玄去到后山,韩梦殷倚在石头上观星。

韩梦殷这几年着实长高了不少,石头却没什么变化。

所以韩梦殷依着这石头显得有点不合适了。

可是韩梦殷每次只会倚在这块石头上,这里是二人相遇的地点,也算是二人相聚的所在。

更有一个原因,韩梦殷几乎每次都会对南宫朱玄说一次,可是南宫朱玄却不以为意。

“我倚在这块石头上看东南天空,正好能看到妖噬群宿的诡象。”

南宫朱玄躺在韩梦殷身边,心里稍稍平静了些:“知道出来看星星,证明杜云陆说的什么比武,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韩梦殷也不看他,只是说:“如果你学会在漫天星辰中看到世界上的大事,你身边的任何事都不是什么大事了。”

南宫朱玄笑笑,他有点钦佩韩梦殷的超凡之心,同时又始终无法完全理解他。

韩梦殷又道:“我跟你说过的,你看那边,那所谓的妖噬群宿,逆行天道,根本就是人们的误判。真正的天象虽是大灾,却并不是这个意思。这一来人们捉妖杀妖都成了无谓之行,生灵无辜涂炭不说,对人类也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南宫朱玄使劲朝韩梦殷手指的方向看,只有一堆星星闪啊闪,花了他的眼睛,南宫小公子有点不耐烦道:“人世间的事,岂是天象可以左右的,百姓只相信他们认为的真相。若是世上所有人都认为妖有错,那真相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还不是为这‘不是真相的真相’来玉京山上了吗?”

“世上的人怎么走是他们的事,我得到结果,有没有人相信也是他们的事,”韩梦殷不带一丝语气的接着说:“我只是个观星人罢了,我只想把真想找出来。”

“也许你说的对。”小公子很佩服韩梦殷这特立独行的性格,“若是没有人从这浩瀚繁星中把真相找出来,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两个少年看着天空,心境也开朗的如天上的星辰,几乎忘掉了俗世的烦恼。

可他们没有想到,浩瀚星空形成的每一次预言,无论他们参透与否,都是要靠无边俗世来实现的,而应验灾劫预言的人,也许就是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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