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不喜欢武器,身上从不携带任何自动手枪或左轮手枪—我一点都不在乎,当他们执意追踪你,就能找到你—不过他还是留着它以防万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干吗不用呢?她想。她也不喜欢武器,但是就像大部分锡那罗亚州当地男人和妇孺一样,她会使用武器,而现在就是所谓的紧急状况了。她确认柯尔特手枪的弹匣是装满的,接着把滑套往后拉,一颗九毫米子弹上了膛,进入弹膛时发出不祥的咔嚓声。当她把枪放进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时,双手因不安而不住颤抖。整理到一半时,楼下的巷子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顿时静止了片刻,在继续整理之前屏气凝神聆听着。美金旁边有两本护照,她自己的和格罗的。他们两人都持有未过期的美国签证和护照。她凝视了一会儿格罗的照片:小平头,一双有如美国人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摄影师,一边嘴角露出惯有的微笑。迟疑了一下后,她只把自己的护照放进袋子,低下头时,发觉眼泪沿着下巴滴到双手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啜泣了好一阵子。
她热泪盈眶,看了看四周,努力回想自己是否遗忘了什么东西。她的心跳如此剧烈,好像快要蹦出嘴巴。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街道已经开始变暗,灯泡与炉火照亮了卖卷饼的小摊。她打开一盏灯,然后心神不宁地踱步,神经紧绷。她必须离开这儿,但是对于接下来要去哪里却毫无头绪,只知道自己必须离开。站在卧室门口时,她注意到了电话,这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巴尔加斯。
巴尔加斯年轻时相貌英俊,曾与阿马多•卡里略一起工作,在往返哥伦比亚、锡那罗亚州和美国的空中航线繁忙的那几年辉煌时期里,他一直是对格罗不错的教父,为人正直尽责,直到他开始投资其他事业,踏入政治生涯,再也不需要轻型飞机,身为飞行员的格罗才换了老板。他曾经邀请格罗继续为他工作,但是格罗向往的是飞翔的感觉,哪怕必须改为别人卖命。他曾说,在高空的时候,可以当一条龙;而在地面上,只能当兜售毒品的一条虫。巴尔加斯对格罗的拒绝不以为意,而且当他的旧飞机在山里猛烈着陆损毁后,还借给他一笔钱买新的赛斯纳飞机。
那架坠毁的飞机上载有三百公斤可卡因,用胶带紧紧包裹,附近有两架联邦飞机在空中打转,高速公路上布满士兵,在警笛和喇叭声中,AR-15自动步枪的子弹漫天乱飞,场面令人难以置信。格罗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走,只有一只手臂骨折。但是摆脱执法人员后,他还要应付那批毒品的货主,他必须拿报纸的剪报证实,毒品完全落入政府手中并被充公,而在跑道上抵抗的接应同伴,八人里有三人丧命。整起事件归咎于巴底拉瓜多市某人的通风报信,他是联邦政府的秘密线人。而这名卧底的线人,下场是双手被反绑、头被套上塑料袋窒息而死,他的父母和妹妹也一起遭殃—黑帮总是会采取连坐报复。格罗最后终于洗清嫌疑,而且多亏巴尔加斯的借款,能够重新购买一架赛斯纳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