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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华东汉族史(6)

随着西汉王朝政权的日益巩固,为了加强中央集权统治,着手解决异姓诸侯王问题,因而导致了中央政权与异姓侯国的矛盾不断激化。“孝景三年(公元前154年),吴王濞反,欲从闽越,闽越未肯行,独东瓯从吴。及吴破,东瓯受汉贿,杀吴王丹徒,以故皆得不诛,归国。”东瓯开始从吴王造反,最后慑于汉朝兵威,又反戈一击,杀了吴王向汉廷谢罪。东瓯的这一行动,得罪了虽未参与谋反,实际上是支持吴王的闽越。加上吴王刘濞被杀后,“吴王子子驹亡走闽越,怨东瓯杀其父,常劝闽越击瓯”。终于使闽越在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发兵围东瓯。东瓯食尽,困,且降,乃使人告急天子”。汉武帝接受东瓯请求,派严助发会稽兵浮海救东瓯。闽越自知敌不过汉兵,于是趁汉兵未至,即“引兵而去”。而东瓯王怕闽越再度袭扰,便请求归汉,“乃悉举众来,处江淮之间”。东瓯国从此被除。东瓯国民也在江淮之间,彻底同化为汉族的成员。

(二)山越

山越是越人之后,其名最早见于《后汉书·灵帝纪》,文曰:建宁二年(169年)七月,“丹阳山越贼围太守陈夤,夤击破之”。山越因其为越人或百越之后,故常有沿袭旧称而称山越为“百越”“扬越”“夷越”“东瓯”“闽越”和“南越”者,从此也可以看出,山越之民族成分的由来。有时山越也被污称为“山贼”“山寇”,或者因其组织形式而被称为“宗民”。其中“山民”“山夷”则因其居住特点而来。故胡三省认为:“山越本亦越人,依阻山险,不纳王租,故曰山越。”还说:“山越,越民依阻山险而居者。”应该是正确的。

第三节汉族向华东的迁徙和发展

一、两汉汉族向华东的迁徙和发展

西汉时,华东经济并不发达,这儿人口稀少,更没有广积财富的豪强大家。故司马迁说:“楚越之地,地广人稀……是故江淮以南,无冻饿之人,亦无千金之家。”汉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有大量黄河下游的汉人被迁入会稽郡,史载:“关东贫民徙陇西、北地、西河、上郡、会稽凡七十二万五千口。”因为72.5万人是同期被迁往上述五郡的,并没有每郡所迁入的具体数字,若按平均计算,则会稽应有14.5万,相对于当时历史的具体情况来说,这个数字已经是非常庞大了。这些由中原迁入的汉人,必定带来先进的生产技术,并使江南地区获得前所未有的开发。

西汉末年,绿林、赤眉大起义,使中原地区出现了空前的动荡不安,所以,许多北方地主官僚便逃到没有卷入起义洪流的江南来避难。更始元年(23年),任延为会稽都尉时曾说:“时天下新定,道路未通,避乱江南者,皆未还中土,会稽颇称多士。”像董子仪、严子陵及东汉时的王充等都是自己或祖先从北方迁入江南的汉人。另外,还有一些是在西汉早年以“徙强宗”的名义迁入江南的,如郑氏大族就是从山东临淄迁入浙江山阴(今绍兴)来的。这些北方大族和一些优秀人物的迁入,同时带来了北方先进的生产技术和大量宗族和随行人口,使江南的经济得到快速发展。东汉之后,豪强鹊起,生活富比王侯。正如仲长统所描述的,当时“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群,徒附万计。船车贾贩,周于四方;废居积贮,满于都城。琦赂宝货,巨室不能容;马牛羊豕,山谷不能受。妖童美妾,填乎绮室,倡讴妓乐,列乎深堂,宾客待见而不敢去,车骑交错而不敢进。三牲之肉,臭不可食,清醇之酎,败而不可饮”。与西汉时,“无冻饿之人,亦无千金之家”相比,已有了天壤之别。

东汉末年,汉廷衰落,诸强争霸,挟天子以令诸侯,造成天下大乱,引起各地人口因避乱而大迁徙。其中数次与华东相关。董卓挟献帝迁都长安,引起了许多朝臣的不满,王允设计杀了董卓后,自己也被董卓的部将李傕、郭汜等所杀,造成官兵自相残杀,关中大乱。数十万难民为了逃避战乱而东迁至今江苏徐州一带,投奔徐州刺史陶谦。时为东汉献帝初平三年(192年),但到初平四年(193年),迁往徐州的数十万人即被曹操全部屠杀。

从上可知两汉汉族迁入华东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对于华东汉族来说其人口的增加开始显现出直线上升的趋势。

二、魏晋南北朝汉族向华东的迁徙和发展

三国之时孙策在汉献帝初平三年(192年)渡江南下经营江东,建安四年(199年)孙策攻下皖城(今安徽潜山),俘获袁术留下的“百工及鼓吹部曲三万余人”,将之迁于吴(今江苏苏州)。不久之后,曹操与孙权相持不下后北归,他怕沿长江各郡县为孙权所征略,于是在建安十八年(213年)下令将沿江郡县之民内移(北移),但“民转相惊,自庐江(今安徽庐江西南)、九江(今安徽凤阳南)、蕲春(今湖北蕲春县)、广陵(今江苏扬州)户十余万皆东渡江,江西遂虚,合肥以南惟有皖城”。虽然这次迁入的汉族主要来自华东本身的西北部,但由于紧接着的三国鼎立局面的形成,使这些迁入汉族基本上定居了下来,并融入或影响当地文化,成为汉族开发三吴地区的有生力量。

西晋在经历了短暂的统一之后,由于统治者内部的争权夺利,导致史称“八王之乱”的连绵战争,西晋政权也在匈奴刘曜的不断打击下,终于在晋愍帝司马邺建兴四年(316年)为刘曜所灭。司马邺被掠往平阳(今山西临汾),并于次年被杀。琅琊王司马睿则在江南建立了政权,史称东晋,开始了与北方十六国的对峙局面。

“八王之乱”使北方经济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破坏,民生凋敝,人民死伤无数。加上干旱和蝗灾等自然灾害及随之而来的疾疫,使中原各地民众四处流徙就食。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加剧了民族矛盾,而东晋政权的建立,又使中原汉族人有了一种“正宗”的认同感,于是,南下过江,大批汉族人迁徙于江南地区,开始了中原汉族人第一次南迁的高潮。因为这次中原汉族大迁移开始于永嘉年间(307~312年),所以,在历史上也被称为“永嘉南迁”,持续时间100多年。

永嘉南迁的路线大致是北方东部地区的汉族,迁移到我国南方的东部为多。北方西部地区的汉族,则大体迁移到我国南方的西部为多。而华东的苏南、皖南及浙北地区,迁入的汉族移民最多。

“永嘉南迁”在华东造成了汉族入迁的五个高潮。第一个高潮是永嘉元年(307年),司马睿移镇江东,北方流民相率过江,在江南建立了许多侨州郡县,以安置迁入的汉人。《宋书·州郡志》序载:“自夷狄乱华,司、冀、雍、凉、青、兖、豫、幽、平诸州,一时沦没,遗民南渡,并侨置牧司,非旧土也。”《晋书·地理志》徐州后序也说:“永嘉之乱,临淮、淮陵并沦没石(勒)氏。元帝渡江之后,徐州所得惟半,乃侨置淮阳、阳平、济阳、北济阴四郡。又……置……琅琊郡……割吴郡之海虞北境,立郯、朐、利城、祝其、厚丘、西隰、襄贲七县,寄居曲阿,以江乘(今江苏句容县)为置南东海、南东平、南兰陵等郡,分武进(今江苏武进市)立临淮、淮陵、南彭城等郡,属南徐州。又置顿丘郡,属北徐州。明帝又立现沛、南清河、南下邳、南东莞、南平昌、南济阴、南濮阳、南太平、南泰山、南济阳、南鲁等郡,以属徐、兖二州。”大量侨州郡县的建立,表明当时北方汉族迁入此地人数之巨。

第二个高潮是大兴四年(321年),祖逖病死,郗鉴自邹山(今山东邹县东南)退屯合肥,祖约自谯城(今安徽亳县)退屯寿春,于是尽失黄河以南、淮河以北地区,造成大批流民南渡。《宋书·州郡志》载,“中原乱,胡寇屡南侵,淮南民多南渡。成帝初,苏峻、祖约为乱于江淮,胡寇又大至,民南渡江者转多,乃至江南侨立淮南郡及诸县”。晋成帝时,“立南兖州,寄治京口(今江苏镇江市),时又立南青州及并州”。“成帝咸和四年(329年),侨立豫州……治芜湖(今安徽芜湖)”。

第三个高潮是东晋与前秦淝水之战后,苻坚败亡,黄河流域再度分裂,中原汉族相率渡江,其中有部分在淮南设立侨州郡县。

第四个高潮是刘宋元嘉二十七年(450年),北魏南侵至瓜步,使北方流民大量南下。元嘉二十八年(451年)冬,“徙彭城(今徐州市)流民于瓜步,淮西流民于姑熟,合万许家”。另外在刘宋时还设立了魏郡、顿丘、高阳、勃海等侨郡,以安置北方迁入的汉族。

第五个高潮是刘宋泰始二年(466年),因失去淮北四州及豫州淮西之地,致使当地民众大量南迁,渡过江淮,在江南或苏北南部建立侨郡州县。据《宋书·州郡志》载,宋末失淮北,侨立兖州,寄治淮阴,高平则宋明帝泰始五年(469年)侨立,寄治当涂,东平则是宋末侨立于淮阴。徐州则因明帝时“淮北没寇”而侨立,治于钟离(今安徽凤阳东北)。

这些持续不断的移民,使各地移民人口大增,从全国情况看,以江苏为最多,计26万,安徽列第三,有17万。据谭其骧的统计,今江苏长江南部的南京、镇江、常州一带,长江北部的扬州市及淮阴一带,当时所接受的汉族移民,以今山东地区及苏北移民为主体,河北副之。而且,移民相对集中,像江苏镇江、常州一带的南徐州有侨口22万,占了江苏省迁入民总数的9/10,当地户口的一半以上。

设有侨州郡县的地方有大量的汉族移民,这一点已无可怀疑,而未设侨州郡县的地区不等于没有移民。正如谭其骧所指出的,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江苏太湖以东地区和浙江北部地区(当时三吴境内),居然没有设置任何侨治单位,而这些地区与江苏镇江、常州地区相邻,地理条件同样非常优越,开发也较早,完全具备接纳移民的条件。

之所以没有设立侨治单位,大约是当地土着势力强大,立脚未稳的北方统治者不愿激化与当地豪强的矛盾。据《晋书·地理志》所载,三吴地区三郡户数,吴郡为2.5万户,吴兴为2.4万户,会稽为3万户;而《宋书·州郡志》已增加到吴郡5万户,吴兴4.9万户,会稽5.2万户。对比之下,三郡所属的扬州在晋时有户31万,到宋朝时相应的扬州和江州仅30万户左右,反而略低些;就是京师所在的丹阳郡,也从5.1万户下降到4.1万户。南朝宋时户口隐漏相当严重,在这种情况下户口大幅度增长只能说明实际人口增长的幅度更大,这种增长合理的解释,就是在此期间有大量的外来人口迁入。

从北方迁入南方的除了上层人物,包括宗室贵族、官僚地主之外,还有许多文人学者,他们的社会地位高、经济实力强、接受的文化教育水平也高,当然随之而来的数量最大的是农民。正是这些不同层次的北方汉族的大量迁入,对华东的政治、经济、文化、艺术诸方面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尤其是刺激了华东经济的发展。其中表现最突出的是兴修水利。东晋时在曲阿(今江苏丹阳县)立新丰堰,“溉田八百余顷”;在吴兴乌程县(今浙江吴兴县)筑荻塘,“溉田千顷”;宋末在乌程县筑吴兴塘,“灌田二千余顷”;齐时在今江苏句容县西南筑赤山塘,上接九源,下通秦淮,有石门为闸以调节水源;梁时在豫州(今安徽寿春)的苍陵立堰,“溉田千余顷”。除了筑堰以灌溉良田外,还修建江河中的堰闸,以调节水位。旱时放水溉田,涝时启闭以防洪。

当时建有钱塘江西岸的柳浦埭、东岸的西陵埭,曹娥江东岸的南津埭、西岸的北津埭。水利设施的建设和大量湖田的开垦,使江南的农业获得迅速的发展。当时会稽郡有良田数十万顷,“膏腴上地,亩值一金”,使中原最为发达的农业区陕西长安、户县等地的土地价值相形见绌。如此高的地价,表明此地农业收获之丰。其次是农业技术方面的改进。

一是粪肥法得到推广,它与江南传统的“火耕水耨”稻作农业相结合,使农作物增产有了更坚实的保证。二是区种法的实行,这种精密的耕作方法,保证了干旱地区的丰收。三是在江南地区推广麦菽种植。这固然在于满足大批北方南下汉族的饮食习惯,但在更大的方面则是为了解决因人口迅速增加而带来的粮食不足。《宋书·文帝纪》载,元嘉二十一年(444年)诏:“比年谷稼伤损,淫亢成灾,亦由播殖之宜,尚未有尽。南徐、兖、豫及扬州浙西属郡,自今悉督种麦,以补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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