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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火葬场的白衣人

三业包括身业,口业,意业。

身业——身不履邪径,不染恶习,不任伤生,即不杀、不盗、不淫,则身业清静。

口业——口不妄言、绮语、两舌、恶口,则口业清静。

意业——不贪、不嗔、不痴,则意业清静。

佛家的三业中的业:主要指身、口、意的行为、以及随此行为而来的延续的结果。

林三业的母亲洪娇是个很信佛的人,她在世的时候家里总会供着一尊佛像,早晚三炷香的上供,祈祷。林三业母亲洪娇用三业来给儿子取名,大概也出于此。林三业的父亲是谁,洪村现在恐怕没有任何人知道,只知道并不姓林。对于信佛的人,为何让家庭落魄于此,却让人唏嘘不已。

林三业做了火葬场看守工作有些年头了,然而四十多岁的人却看起来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头,满头的白发糟蹋不已,一身衣服从来没见过干净整齐过。手里总是拎着一只装着半瓶洋河大曲的玻璃酒瓶,总是自言自语,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林三业白天基本都在睡觉,很少见他白天在洪村逛过,最多是在傍晚的时候,能够看到他出现在洪村的小店李老三哪里买酒喝。

有一天,洪村的王婆去世了,王婆在洪村也是个很有名的人,她扎了一手很好的纸人,剪得一手好的元宝纸钱。她就是洪村镇上寿衣店的老板。王婆和老伴洪老头扎纸人有好些年头了,抗战之前便开起了这间寿衣店,解放后两个儿子又在县城郊外弄了个棺材铺,专门给人家定做棺材雕刻一些墓碑什么的,家里的日子过得却是很好。不过王婆是四川人,并不是沛县的人。听我的三老爷说过,王婆十几岁的时候就在老家跟着家人学过一些开光,叠纸钱,诵经的手艺。后来因为蝗灾逃荒到了平原沛县这个地方,再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了洪村的洪驼子。也算洪老头有福气,自从王婆嫁给了他,原本穷困潦倒的洪家因为王婆的寿衣店渐渐有些资本,吃穿根本不愁。不过那时候战乱死个人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们吃的也算是死人的饭,小俩口日子过得倒是很安稳。

王婆在洪村人人都认识她,因为凡是家中有人去世的时候,村里定做的纸人,金山银山,还有一些纸做的电器椅子等等,以及清明节祭祖买的草纸都是从王婆的寿衣店买的。听三老爷说过王婆是个能通灵的人,不过我却从来没看过。

王婆去世后的第二天,村保带着人到了洪驼子家,那时候火葬就像后来计划生育一样严格,不允许任何人实行土葬,必须把人的身体烧成灰装在红色的漆木盒里才行。村保这么做,也是出于上面的政策。不过那时候土葬也可以,就是要交罚款,大概几钱块钱。那时候的钱对于当时候的人来说就是一笔很大的支出,所以并没有多少人会同意这么做。当然,王婆也不例外。

那天,王婆的尸体被村保还有洪驼子的俩儿子带到北渠北面的火葬场,将尸体给火化了。不过当天夜里却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件事情也是我的三老爷讲给我听的。

那是个夏天的夜里,天气很热,但是天色很黑,看不到一颗星星。林三业依旧像往常一样,喝醉了酒躺做在北渠火葬场大门口的长板凳上,大门已经关闭了一扇。火葬场的空气中一直弥漫着一股让人无法形容的气味,火化间的深夜还有几个人在工作间工作,因为地理位置的优势,所以火葬场的人员一般到深夜才能去睡觉。林三业换了个慵懒的姿势继续眯上眼,似乎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忽然一股凉风吹来,吹在林三业裸露的肩膀。让林三业冷不丁打了个机灵,因为这股风吹在身上很冷,冷的刺骨。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凉爽。林三业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肩膀。

“三业,三业啊”一个慈祥深沉的声音出现在林三业的耳边,不过这声音似乎没有多少力气一般,有些沙哑。三业睁开了沉重的双眼,心里也在纳闷是谁喊他。不过当他睁开眼便看清了是谁。

“是王婶吗?,”三业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白衣的,头上的短发却是垂散着的老人,脸上的血色却看不清,只能看身材和声音大概的猜着问道

“三业啊,哎呦你个苦命的孩儿啊,怎么又喝的烂醉,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不要喝那么多了”王婆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三业的耳边,接着拍了一下三业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出了半开的大门。

三业准备回一句话的,不过感觉肩膀被拍的地方有些发凉,心里又纳闷王婶怎么半夜来这里的,难道家里的洪驼子死了不成。起身到了大门外想问一问王婆,不过,门外只是黑压压的一片,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子。

心里正纳闷呢?酒也醒了几分。不过这时候火化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有人偷尸了”!

林三业摇摇晃晃跑进了火化间,只见火化间里负责烧尸体的一个中年人看着还冒着热烟的炉子上什么也没有。旁边,还有2个守班的同事在旁边站着。看见林三业来了,几乎同时问道:“林老头,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出去过?这炉子里的尸体好像被偷了。”

“什么尸体,是谁的?”林三业问道,不过心想,刚才也就王婶从火葬场大门出去的,难道她偷得尸体不成,这不太可能,不过她半夜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林三业也想不通。

“就是洪村镇上开寿衣店的王婆,今天下午洪驼子俩儿子送过来的”其中一个脸上长个痦子的黄脸中年人说道

林三业听后脊背上不禁一凉,被吓了一跳。

接着说了句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的话

“刚刚,我看见王婆从大门出去了”

不过林三业平时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就在火葬场看大门,一天到晚喝的烂醉,就没几个人见他醒过酒,对村里的事情更是几乎一无所知。

“你说什么啊林老头,别~别吓唬人啊,这~这都大半夜的”黄脸痦子打着胆子说道,不过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其他两个人也都被吓得不轻。

“林老头,你说的是~是真的吗?”另外一个带着大框的老花镜的中年人问道

“是真的啊,厂长。这事我能说假吗?”林三业一脸无辜

“王婆可~可是我亲自弄进炉子里的,身上都浇了汽油了,刚~刚入炉子衣服和肉都是瞬间烧焦了的,怎~怎么会一开炉子一点灰都没有呢?”黄脸的痦子看着另一个中年场长说道,声音越说越小。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最后中年厂长也没提出来半夜去寻尸的事情,可能是出于害怕,也可能是另有打算,到了最后说道

“那这件事情谁~谁都别说出去,明天我去镇上找派出所查查,好~好了,你们两个都早点收~收拾收拾回家吧”

深夜,天气依旧闷热,林三业一个人躺在火葬场的竹席椅子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并不是因为害怕,因为对于他来说,死亡哪有失去亲人痛苦,他也早已似乎没有了害怕。不过,他奇怪的是王婆怎么会半夜从火葬场大门出去,难道是假死的,没死透彻,又活过来了?他想来想去,也想不通。火葬场的深夜就剩他一个人,天空依然那么黑,偶尔有一丝凉风吹过。

第二天,村保还有镇上派出所几个人,找遍了北渠的所有地方,就连平日的乱坟圈都搜了个遍,就是没有发现王婆的尸体,而且一大早王婆的俩个儿子就到了火葬场里面等拿骨灰盒子。场长推了一番就跟他们说骨灰还没有装好,让到中午过来拿。最后到了中午没有办法派出所的人还没有找到,场长就让负责烧炉子的黄脸痦子拿刚出炉的另外一个死者的骨灰装了两盒子,一盒子就冒充王婆子的骨灰给了王婆的俩个儿子。最后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村保和派出所的人也没敢把这件事告诉王婆的俩儿子。至于王婆的尸体到底去哪里了,到现在一直是个迷。这件事情也是我三老爷有一次和林老头喝酒的时候,林老头说的,如果不是这样,这件事真的怕没有几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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