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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忘川(二)

“记下你的今生,然后走过这座桥,去往你的来世。”孟婆对着面前的游魂说道。

游魂将手放在三生石上,三生石泛起阵阵青蓝色光晕。

“今生因果今生还,来世自有来世缘。”

男人的游魂看着自己的前世,可能不能全都看完,因为时间有限,但却可以看到一部分,比如自己的上一世,上上世,上上上世,和他的这一世很相似,没有结婚生子便孤独而死,不同的只是死去的年纪,如果旁人看见,恐怕会嘲笑一番,这就是万年老光棍吗?

可男人却没有因为自己的前世如此凄凉而感到悲哀,反而却微微一笑,将孟婆手中的汤水一饮而尽,大步过桥而去。

孟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如果这里还有其他人,一定可以发展,她伫立的是那么久,知道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她才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瓷碗,这时,一滴眼泪滴落在碗中,融入残留在碗中的汤汁,消失不见。仿佛,那一瞬间不曾发生什么。

过了奈何桥,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摆渡人会带着游魂去往轮回。

摆渡人在前,游魂在后,摆渡人问:“喝过了?”

“喝过了。”

摆渡人忽然停下,转过身来,从破烂的袖中取出一粒丹药:“这一世,你还是放不下她吗?”

“我从来,都没想过放下她。”

“可她已经是鬼差了,是阴曹地府的神,人和神相恋,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一世你还不明白吗?如今凡界灯红酒绿,即便是一个有钱人和一个穷人都会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甚至把那称之为两个世界,而你们,真正的两个世界,你们唯一的相处时间,还只是你死后,过桥时的那短短一瞬。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那游魂没有回答摆渡人,只是微笑着拿过那一颗丹药,然后放入嘴中。

就在这时,游魂忽然全身扭曲,他似乎被这种扭曲折磨的万分痛苦,那嘶吼声甚至堪比阿鼻地狱里受刑的厉鬼的惨叫。

摆渡人却只是摇头叹息,直到那个游魂跪在地上喘息,随着扭曲消失,那游魂这才再次挤出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却显得那么的虚弱。

“丹药只会让你记住自己的初心,去到人间,你依然会忘了她是谁,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曾经的过往,你只会记得,你心中有一个深爱的人,不能背叛她。虽然只是这一点,可毕竟也让游魂记住了前世的事情,所以它违背了天道轮回,这是你应有的惩罚。”

“我知道。”游魂喘着气,看来还是有些没缓过来,毕竟那种痛苦来自灵魂。

“是啊,你知道,可你依然每一世都要求忍受这种痛苦,这样真的值得吗?你和她早就已经不可能了。你忘了她,对你们都好。”

游魂缓了缓气,说:“你每一世都会这么说,可我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我不会忘掉她,因为她还没有忘掉我!”

摆渡人终于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这一世,自己还是没有劝动他。

其实摆渡人也想过,不给他丹药,可每次看到他时,都会想到他每一世都跟自己说的那句话——我不会忘掉她,因为她还没有忘掉我。

仅仅就是这句话,让这个摆渡人不顾阴曹地府的规定,以身试法,偷偷给他炼药,虽然每一世他都想劝他,可最后还是会把药给他。

把他带到六道轮回,然后看着他堕入轮回。

回到渡口,摆渡人在船上眺望着彼岸的孟婆,她依旧为过往的游魂送上汤水。

没有人看到斗笠下的那张苍白的脸,和那双痴痴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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