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澄出生在莲花镇上,离城里很近。镇上的大人白天都在城里打工,晚上回来给孩子们做顿晚饭。小澄很早就懂事了,她明白父母的辛苦,也明白钱的重要性。父母文化不高,一直给小澄灌输知识致富的思想,小澄没有让他们失望,一直是镇上小学里的年级第一。镇上只有一个小学,全校的孩子都知道她成绩好,老师疼,还有一个人也这么风光,那人就是郑明。小澄一直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好像老在运动会上拿奖,蛮全能的一个男孩子,成绩也不差,就在她隔壁班。但小澄印象里没见过郑明,也没聊过,只是给他贴上了运动健将这个标签。
直到升上城里初中后,小澄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片陌生的脸,自信又紧张地自我介绍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面孔”。她确信那是小学没见过面的同学郑明,也许是他的声望在小澄心里形成了具体的长相,又恰巧和真人吻合吧,小澄只能这么解释。也无需解释,她觉得很笃定,很亲切。回到座位上,心不在焉地听着新同学的自我介绍,直到期盼的那张脸在台上出现,小澄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没有想到什么形容词,只是主观地觉得顺耳、特别。郑明的自我介绍很简单“我叫郑明,运动会上你们就会认识我了,谢谢。”小澄虽然觉得开学第一次就这么霸气外露不好,但作为母校同学,她又主观的把这评价为体现母校雄风的自信表现了。
然后就一切如常,小澄担任着班上学习委员的职责,郑明理所当然的是体育委员。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只是下课时候,郑明的声音总是一丝不漏的进了小澄的耳朵。卢小澄是怎样的好学生啊,连下课都极少出去玩,坐在坐位上写作业,其实她就想每天放学回家轻轻松松的,什么都不带回去,在家安稳地看电视,所以一有时间就赶作业。可就是这赶作业的功夫,她总能知道郑明又干嘛去了,去个厕所、打会篮球都呼朋唤友,或者就在一窗之隔的走廊外面靠着墙和女同学们聊天。他很活泼,很外向。小澄打心底里希望自己也能这样,因为这样看上去随时很开心的样子,但她清楚自己,太内向,太矜持,不爱那些嬉笑打闹的趣味。
城里的初中最吸引小澄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中午回家太麻烦了,就呆在教室里,作业也很快就写完了。小澄就会去图书馆,抱一摞侦探小说回来,高高地摞在桌面上,埋头狂看。一直看到下午上课。这天如往常一样,留在教室午休的几个人不是在咬着笔想题,就是趴着睡觉流口水,小澄在教室后排的位置,贪婪地阅读,飞快翻页,看久了,眼皮慢慢盖了下来,剩一道缝在看小说。迷糊中她感觉到一束目光,带着点好奇。她机械地撑起眼皮往前看去,一瞬就醒了。平时午间都回家午睡的郑明,今天来的早了些,突兀地坐在她的前面座位上,扭身过来趴在小澄桌上抬眼好奇的看她。小澄突然就有点恼,想站起来走人或是趴下去隐藏自己的表情,但都没去实现。郑明看她停住不看,就好整以暇地直起身来,从她桌上的那一摞里抽出了一本,侧身坐着开始看了起来。小澄对这样的不请自来有点摸不清,以她的性格也很少拒绝别人,就故作淡定地继续看自己手上的。渐渐地就看入神了。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快到下午上课时间了,小澄毫无感觉,直到一本书在她面前晃了晃,还有郑明离开前飘来的一句话“书不错,我借去看会。”
第二天中午,郑明又提早来了,把昨天拿走的书放回了原位,又抽出新一本,坐在老地方咋咋有味地看。小澄这次找到了自己的舌头,开口问了句“你喜欢看这类?”“嗯,还不错。”对话就这么简短地结束了。接下来的一周,小澄又借了几次其他的书,郑明也差不多每天中午都那个时间来,两人一前一后静静地看书。说实话,小澄不是不意外的。可能是定性思维,让小澄觉得擅长运动的人尤其男生都不爱看书。能动又能静的人,小澄没见过世面,这是头一次这么评价郑明。某种程度上,小澄与她沾不着边的运动健将,终于在心灵上亲近了些。
隔天是周一,卢小澄被闹钟叫醒的时候,无比回味昨晚这场似梦非梦。这是她和郑明的开始,在酒精的作用下重现,迷迷糊糊没有熟睡,仿佛又经历了一次那种纯真简单的快乐。人生若只如初见,所以回味,所以明白那些都已经过去,应该沉睡在旧阁楼里,没事不要去想起。眼下,还是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