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吃过饭后，一菲便强烈要求陈东赶紧去忙自己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联系。
因为自己的事，都耽搁了他一整天了，一菲心里真的挺过意不去的。
陈东无法，只得顺从地告别走了，不走怎么办？难不成坦白自己来市里办事，纯粹是想要送她而搬出来的借口罢了，那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万一一菲根本不领情，以后都对他避而不见，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吃过饭回家，洗完澡后的一菲觉得有些困，躺在床上便沉沉地睡过去了，有人打家里的座机找她。
母亲进卧室来叫她的时候，窗外已经是黑夜的颜色了。手表上显示，已是晚上九点三十五分，难怪天都已经全黑了，算一算，她这一觉已经睡了近四个小时。
谁会在这个时候打家里的座机电话找她呢？知道她家座机号码的人好像并不多呀！
“喂，哪位？”还不是很清醒的一菲语气中有些庸懒。
“是我，陆林渐！”
“你、、、、、、有事？”电话里传出的出乎意料的回答，将一菲还仅存的睡意一下惊到了九霄云外。
实在不是她大惊小怪，主要是从白天分手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而现在又是晚上大家都要准备休息的时候了，他还打电话找她，这情况根本就已经超出正常范围了。
“我在你这小区门口，有话跟你说，能下来吗？”迟迟不见她回答，他只好得寸进尺：“或者你不介意的话我上来也行。”
废话！她当然介意，就算她不介意，大半夜的一个男人来家里，她爸妈面前也不好解释啊！
介意的结果就是，无奈的米一菲只能妥协地换上衣服，委曲求全亲自下楼去接见某人，不过他到底有什么事？这在一菲的心里还只是一个谜，猜测间她都有点打退堂鼓了，谁让她红口白牙的答应了别人呢？只得硬着头皮奔赴刑场咯！
“这个给你！”当一菲在陆林渐的示意下进入副驾驶座上刚坐稳，某人朝她递过去一个盒子。“你不是手机掉了吗？这个手机是专门买来送你的，里面已经为你上好了电话卡，号码还是原来的。”见一菲有些迷迷瞪瞪的，陆林渐索性一次解释清楚，不过，那口气就好比说“送你一块口香糖”似的，太轻松了点。
今天和她分开后，他就计划好了，首先去手机店给她选了电话，然后再来找她。
大晚上的前来找她，确实挺唐突的，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顺应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等等，我有点懵，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事？”一菲当然不能接，无功不受禄可是她做人的最基本的原则。
她是反应迟钝，还是故意的，他怎么可能这么晚来打搅她，只为了送手机这一件小事呢？
“当然不是！”说着陆林渐放下手中的盒子并卸下安全带，特意将身子扭转弧度正面对着一菲，双手搭在她的双肩：“回答我一个问题，在你眼里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一菲面露难色，一时间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她的看法有那么重要吗？
得不到答案，陆林渐只好换一种问法：“这么说吧，到目前为此我有没有让你讨厌的地方？”“这个倒还真没有！”一菲摇摇头诚恳地回答。
陆林渐紧绷的心稍微松了一口气，他都没想过，万一她的回答是他不想听到的答案，那他还有没有勇气继续表白下去。
垂眸整理了一下思绪，抬头：“也许我以这样的方式来说这个不太合适，但却是我的心里话。我——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而目前的我们都是没有恋爱对象的单身男女，所以我下定决心开始追求你，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也算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精明与冷静，态度诚恳认真得，宛如一个想要在老师面前努力表现的小学生，生怕稍有差池，那朵本将要属于他的小红花，就会旁落他人之手般。
什么情况？这个好像也太突然了点吧，倾盆大雨降临之前，为什么都没有看见两三片乌云呢？
一菲呆呆地望着她，好半天才将他说的话消化过来：“你、、、、、、这是、、、、、、在跟我、、、、、、表白的意思吗？”断断续续地回答中好像有点明知故问的成分。
“不然呢？”她的反应什么时候迟钝到了惊人的程度，一点也不像平时所见到的她，陆林渐有些挫败。
“他这算什么？明明自己挑起这么沉重的话题，现在居然把问题抛给自己？”想着想着，一菲眉头微皱，本来就一头雾水，现在更是情绪复杂。
她垂头思考了片刻，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弱弱地回答道：“对不起，我、、、、、、”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回去好好考虑，三天后再回答我也不迟。”一菲本来想说她现在脑子里很乱，无法给他答案，可是陆林渐好像特别紧张，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
在来之前就作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听见她口中的‘对不起’三个字时，陆林渐的心陡然下沉，不敢等她说完，他怕她一旦说出口，他就真的没机会了。
“我先回去了！”一阵沉默之后，一菲辞别下车。“哎！”刚走几步，陆林渐下车追了过来，将装有手机的盒子递给她：“收下它吧，就当是为了让我能方便地联系你。”
若是这个时候再拒绝，一菲觉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她好像不想他太失望。
“好吧！”一菲讷讷地点头，转身慢慢地离开，她能感觉到，背后有一片织如瀑布的炽热目光，从头顶直倾而泻，洒遍她的整个身体。
新手机用上不到两天便有动静了。
从外面跑了一大圈回来刚进屋，放茶机上的电话响了。
一菲没想到，陆林渐买给她的新电话，凌凤竟然是第一个打来的人。
“呵呵，居然接通了！”
一个电话居然也能让她乐呵成这样，一点也不像平时总爱怨天尤人的凌凤。
“听你这意思好像只是想试试本小姐的电话是否能通而已啊？”
“错错错，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其三！”
“说吧！凌老师大人有何指教？”
“首先，今天陈东专程来找我拿了你的电话号码，你知道的，他脸皮特厚，又是软磨又是硬泡的，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好让他得逞了。这不怕那小子打你个措手不及，专程提前打电话通知你吗？”
既是同学又是好朋友，要个电话也不算奇怪，不过听凌凤的口气好像又没那么简单。
“其次？”
“其次就是他问我知不知道陆林渐这个人，我靠！你看你是坦白从宽呢？还是选择抗拒从严啊？”从电话里一菲都能感觉到凌凤洋洋自得的管家婆嘴脸。
陈东打听陆林渐干什么，她这儿还正犯愁呢？男人的第六感也有这么强烈吗？
“对不起，目前为此我还没有什么值得坦白的秘密，所以也就不存在抗拒一说！”
她也真够粗心的，前两天和陈东相处那么长的时间，居然都忘记互相留电话这回事，让人家觉得她这个老同学也太不靠谱了吧！
明天就是陆林渐所说的第三天了，这两天一菲一直在思考几个问题：陆林渐喜欢她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自己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了吗？
凭心而论，就目前她所了解的情况看，陆林渐这个人各方面的条件是相当不错的。
回想起之前在他面前的一次次局促不安，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扣人心弦的心动呢？一菲有些弄不明白。
她没有过恋爱经历，仅有过的只不过是一段没有结局的单恋罢了，喜欢上楚明，好像是日积月累自然而然的结果，所以她真的不知道短时间的相识就能产生的心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她有些迷茫，但她又仿佛有种想要尝试一下恋爱为何物的冲动。
其实这两天陆林渐何尝不是度日如年，大胆的迈出那一步亲口对她表白，于他已算得上是破釜沉舟之举了。
他也有他的骄傲，他怕一菲会对他没感觉而拒绝他；怕她告诉他她还没准备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怕她告诉他她还是忘不了楚明；其实他最怕的还是，表白失败后会彻底地失去联系她的立场。
在等待那个未知答案的每一分甚至每一秒里，他可以说是坐立不安，那个沉着冷静的他都不知跑哪儿去了？
晚上，曾扬和罗冰约陆林渐去酒吧喝酒，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希望借助酒吧纷乱嘈杂的环境和酒精的麻痹作用来帮助自己，度过今晚这个注定难熬的夜晚。
“贫道昨夜夜观天象，发现天色异常，这是红鸾星动的迹象吧？”从酒吧出来，曾扬和罗冰相视一笑，便对一直不在状态的陆林渐左右夹击开始循循善诱。
用曾扬的话说，打从进入酒吧起，此人足以用以下六个词来形容：二目无神，两眼无光，神情呆滞，魂出七窍，少言寡语，答非所问。关键是以上情形可称得上是百年难遇，莫不是红鸾星动？还能是别的什么呢？
多年的兄弟了，对他的了解比生养自己的爹妈都还要熟悉，陆林渐自认逃不过他俩的慧眼，本也没打算瞒着，不过他所能告知的实在不多。
“事实证明你洞察天象的功力貌似又增加了至少两成。”
就在二人欲将循循善诱的策略升级为严刑逼供时，一直纹丝不动的神人居然开口了，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但微扬的嘴角、严肃的表情证实了绝非是开玩笑。
这个答案看似答非所问，实则就是默认、默认、默认的意思啊！这无论如何也应该称得上是一个重磅级的TNT了吧！
不过这个人是谁呢？
“难道你陆家少爷让人苦等了多年后良心发现，决定回头是岸，老实交待，是不是蒋心回来了？”罗冰被炸晕之余还不忘穷追猛打，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蒋心在陆林渐的大学同学，大学里整整喜欢了他四年，他越是不搭理，她就越是放不下，因为她始终都没有发现陆林渐有过女朋友，所以她一直认为自己只要不改初衷坚持下去，总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一天。
毕业之际，蒋心说她给他三年的空窗期，倘若届时他仍然单着，那么她便再也不会放手。这件事情曾扬和罗彬都是知道的，只是三年的时间还没到，按理说时期还未到，蒋心应该不可能就来了呀?但是除她还能是谁呢？
罗冰和曾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仍是一头雾水。
在俩人若有所思的空档间，陆林渐早已径直上了车，扬长而去，留下空间任他们天马行空胡乱猜测。
不是他想故弄玄虚，实则是他也无法确信明天真的能收到让他满意的答案，好像很少有事情会让他这般没有把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