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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于是,小海蒂马上到自己的房间,坐到小板凳上,双手合十,把心里难过的事都告诉了上帝,让我重新回到爷爷那儿吧!她专注地、满怀诚意地祈祷着。

大概过了一周之后,一天,老师突然要见赛斯曼夫人,跟她说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夫人立刻把老师请进房间。他一进屋,赛斯曼夫人就热情地跟她握手。

“老师,欢迎您来!”赛斯曼夫人边说边把椅子摆正,“您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是有坏消息或不满意的地方吗?”

“不,恰恰相反。”老师说,“发生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谁都想象不到。如果考虑以前的情况的话,这简直称得上是奇迹,然而它却发生了,而且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说起来,和以前的情况完全相反--”

“是海蒂会拼读了吗,老师?”赛斯曼夫人问。老师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简直太让人吃惊了。”老师终于说,“以前,不管我给这孩子费多少苦心,讲得多详细,她也记不住ABC。所以我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就不再抱希望了,不再做一切详细的说明,直接把句子拿出来读。但是那孩子竟然一夜之间学会了拼读方法似的。她能非常准确快速地读文章,这在初学者里都是少有的。而同样让我惊奇的是,您竟然一下就猜中了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世界上很多不可能的事都会发生。”赛斯曼夫人笑着说,“这应该是因为新的学习劲头和学习方法相结合的结果吧。这不是很好吗,老师?她有了那么大的进步,您应该满意了吧。您就等着看吧,她以后会有更大的进步的。”

说着,赛斯曼夫人就跟老师一块走出了房间。她要亲眼看看海蒂学习的情况,便快步走进学习室。确实是那样,小海蒂正坐在克拉拉身边,大声朗读着。渐渐地一片新的世界在她眼前展现,她惊喜地看着这世界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越来越着迷。以前,黑乎乎的铅字现在变成了活灵活现的人和其他的东西,变成了让她感动的美妙的故事。

这天晚上,小海蒂去吃晚餐,抬头一看,那本有美丽图画的大书就放在盘子里。小海蒂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奶奶。奶奶和蔼地点点头,说:“没错,这本书今后就归你了。”

“永远吗?我回家以后也是吗?”小海蒂兴奋得满脸通红地问。“是呀,永远都是你的!”奶奶说,“从明天开始好好看它吧。”“不过,海蒂,你还有好多年才能回家呢!”这时,克拉拉说,“奶奶走了,你如果不陪我,我会伤心死的。”小海蒂直到要睡觉了也不舍得放下那本美丽的书。而且,从这天开始,小海蒂最大的快乐就是趴在书上看五颜六色的图画,不断地读上面的故事。到了晚上,奶奶一说:“来,小海蒂,给我读读。”小海蒂就非常高兴。因为现在她读起来很顺畅,而且大声读出来,故事变得更美妙,更容易懂了。每次读完,奶奶都要给她做很多讲解,还常常说些别的故事。

小海蒂最喜欢的一幅画是绿色的牧场上,在一群小动物中间,一位快乐的牧羊人倚在长手杖上的那幅。这一页上,牧羊人跟爸爸的小动物们在一起,跟着快乐的羊群散步,他很满足当下的生活。但是,下一页上画的是牧羊人后来从爸爸家里跑出来,流落到邻国养猪,每天只能吃些剩菜剩饭,慢慢消瘦下去。这一页上,太阳没有了上一页中的金色的光芒,风景变成灰色的了,被一层雾蒙上了。不过这个故事还有一页。上面画着年老的爸爸跑出房子,张开双臂迎接后悔的儿子回家。画上的儿子冻得瑟瑟发抖,瘦骨嶙峋,穿着一件破烂衬衫走回来。海蒂非常喜爱这个故事,她有时大声有时小声,入迷地读过无数遍。而且对奶奶的讲解,她也百听不厌。

除了这个,这本书里还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小海蒂边读故事,边看图画,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很快,奶奶就要离开这里了。

六向上帝祈祷

奶奶在这里时,每天下午克拉拉午睡后,罗得迈尔也回去休息了。这时,奶奶会在孙女旁边待一会儿。但总是坐五分钟就站起来了,她会把小海蒂叫到自己屋里,跟她聊天,教她做点事,或者一起玩游戏。奶奶会教海蒂怎么给玩具娃娃做衣服和围裙。慢慢地,小海蒂学会了针线活,她给娃娃们做了漂亮的衣服和斗篷。当然这得感谢奶奶,奶奶总是给她很多五颜六色的碎布头。

现在小海蒂早就学会读书了,想给奶奶读多少遍都可以。故事越读越有趣,这变成她最大的乐趣。小海蒂身临其境地跟故事里的主人公经历他们的事情,所以她觉得故事里的人仿佛就在她身边。每次见到他们,她都会很开心。可就算这样,小海蒂还是没有恢复从前的快乐。她的眼睛里再没有那种明亮的光彩了。

奶奶在富兰克托还会待一周。像往常一样,赛斯曼夫人又把海蒂叫到自己的房间。那时克拉拉正在午睡。小海蒂怀抱着一本大书走了进来。奶奶让她到自己身边坐,然后把她的书放到一边,对她说:

“过来,坐这儿吧,海蒂,你为什么不开心呢?还在为同样的事烦恼吗?”

“嗯。”海蒂点了点头。“你跟上帝祈祷了吗?”“嗯。”

“那你每天都会向上帝祈祷一切都变好,愿上帝保佑你快乐了吗?”“没有,我现在不想祈祷了。”“啊,海蒂,为什么?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不祈祷了?”“祈祷是没用的呀。上帝肯定不会听我说的!”海蒂的情绪开始激动,“富兰克托每天晚上有那么多人在祈祷,上帝怎么可能全听到呢?我的祈祷,他肯定都没听见。”

“不会的,你怎么知道他听不见,海蒂?”“好几个礼拜了,我天天都在祈祷同一个愿望,可是上帝根本没帮我实现。”

“不要这么说,怎么会那么顺利啊,海蒂!你不能这么想的!上帝是我们所有人的父亲,他很清楚怎么对我们好的。就算在我们还不知道时也是一样的。如果是对我们不利的事,不管你怎么请求,他也不会帮你的。只要你一直真心地祈祷,不离开上帝,保持对上帝的信赖,他很快就会降福给你幸运的事的。所以,你祈祷的可能是对你现在没有好处的事,你的愿望上帝听得清清楚楚,他可以同时听见所有人的祈祷,并且会全都记住。所以他会成为上帝,他和你我是不一样的。他肯定知道什么对海蒂有好处,所以才想:‘嗯,我以后一定帮小海蒂实现愿望。但是,那要等到对她有益的时候,等到这个愿望能令小海蒂真正高兴起来时才行。如果现在就帮她实现,她以后会发现那时上帝不帮我就好了,就会哭着说如果上帝不听我的请求多好啊,现在根本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好。’所以这会儿上帝正在天上看着呢,小海蒂是不是有点不顺心的事,就会想起我,每天双手合十向我祈祷。但是,你根本不相信他,你从他身边逃开了,不再祈祷了,把他忘在脑后。但是,你要知道,如果谁这样做了,众人的祈祷里再没有他的声音了,上帝也会忘记他、不管他的。那这个人遭遇了什么不幸,感叹‘没有人帮我’时,就没有人会同情他了。大家都会说:‘原本上帝是可以帮你的!是你自己从上帝身边逃走了。’海蒂,你想得到这样的结果吗?还是马上回到上帝身边吧,为自己的行为向上帝道歉!你想回到上帝身边吗?相信他,他会让一切好起来的。这样,你会重获快乐的!”

小海蒂认真地听着。她把奶奶的每一句话都印刻在了心里,海蒂相信奶奶说的一切。

“我现在就回去跟上帝忏悔。我再也不会忘记上帝了。”海蒂很后悔地说。

“这就好,这就好,海蒂。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上帝一定会帮你的,相信我。”奶奶鼓励她说。

于是她马上跑回房间,开始向上帝认真地祈祷,请求他原谅自己,保佑自己。

奶奶今天就要走了。克拉拉和小海蒂非常难过。奶奶特意逗她们开心,让她们觉得今天像个节日,不让她们难过,直到自己离开。可是,奶奶一走,就像是带走了所有的东西一样,屋子里空荡荡的。那天,克拉拉和小海蒂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就那么一直坐着,直到天黑。

第二天上完课后,就到了她们两个独处的时间了,小海蒂捧着书,来到克拉拉房间说:

“我今后读这本书里的故事给你听,好吗?克拉拉?”克拉拉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海蒂很高兴地读起来。没读多久,读到老奶奶将要死去的那段时,海蒂突然大喊:“上帝啊,奶奶死了!”继而悲痛万分地哭了起来。不管看什么书,海蒂都会觉得里面的故事是真实的,所以现在她以为是阿鲁姆的奶奶去世了。海蒂越哭越厉害,一直伤心地说:“奶奶死了。我永远见不着她了,也没法给她面包了!”

克拉拉不得不反复跟她解释,这是故事里的奶奶,不是阿鲁姆的奶奶,是我们不认识的人。可是海蒂情绪很激动,就算理解了也难以恢复平静,还是难过地大哭。自己离开阿鲁姆那么长的时间里,奶奶可能会去世,还有爷爷。如果真是那样,很多年后,她再回到阿鲁姆时,大家都不在了,四处都空荡荡的,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自己喜欢的那些人不就再也见不到了吗?--海蒂心头禁不住涌上这种念头。

不知何时,罗得迈尔进了屋。她看到小海蒂在哭,而克拉拉正努力安慰她。只是,这孩子哭个不停,罗得迈尔简直无法忍受,走过去严厉地说:

“阿尔菲特,你别一点小事就哭个没完!我可先跟你说了,如果你以后读了故事再哭的话,只要有一次,我就把你的书没收了,永远不还给你了!”

这句话很见效,海蒂吓得脸色发白。这本书对她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她赶紧把眼泪擦干,强忍着,不让罗得迈尔听见哭声。罗得迈尔的这个办法很有用,以后海蒂不管读什么都不再哭了。可是因为常常强逼着自己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那时克拉拉总会很担心地说:“海蒂,你为什么眉头皱那么厉害?”因为没出声,所以罗得迈尔没再发现。这样,海蒂每当心里钻心地难受时,就拼命忍住,忍一会儿就好了,就这样,她再没哭过。可是小海蒂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变得越来越瘦,脸色也很差。吃饭时,不管多么好吃的东西,她都推到一边,怎么也吃不下。杰巴斯实在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他递盘子给她时总是小声地鼓励她说:

“来点吧,小姐,可好吃了!你吃得太少了,来一勺,对,再来一勺!”

其他方面,杰巴斯也像父亲一样,给海蒂一些真诚的忠告,可是全没用。小海蒂差不多都不吃。而且晚上她一睡觉,就会想起阿鲁姆的一切来。海蒂太想念她的阿鲁姆了,她窝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泣。这样,就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哭声了。

很多个星期过去了。对海蒂来说,这里没有冬天,也没有夏天。从这里的窗口望出去,外面的一切都是一样的,除了墙就是房子。而且每次只是在克拉拉身体状况很好的时候,才会坐着马车出去兜兜风,而且时间也很短。不然克拉拉会受不了的。这样,马车几乎还是在高墙和石板路之间,总是到了一个地方就折回头,重新跑上宽阔的马路。在那儿,只有无数的房子和人,看不见任何花儿、草儿,更不要说枞树丛和大山了。小海蒂非常想看到从前熟悉的景色。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只要看到一点儿和那里相关的东西,就能勾起她的回忆。她难受得想哭,却只能拼命忍住。

这样秋天过去,冬天也过去了,又到了太阳照得对面房子的白墙亮晃晃的时候。所以小海蒂知道贝塔又该去山上放羊了,山上的西丝花儿在阳光照射下金光闪闪,到了傍晚,周围的群山会如火一样红。海蒂坐在角落里,用手蒙住眼睛,不去看对面墙上的阳光。她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心里全是对回家的热切期盼。这时,克拉拉小姐派人来叫她。

七“可怕”的幽灵

最近一段时间,罗得迈尔常常在家里踱来踱去,心事重重。傍晚时分,她会四处察看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比较隐蔽的地方,也会凑上去看看,然后又突然回头就跑,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着她的衣服似的,而她现在巡视的也只是有人住的地方。

二楼的客厅装饰非常漂亮,客厅下面的大厅非常阴暗。一走进去,就能听到脚步的回声。墙上还挂一幅涂着白色颜料的画,画面上是摆着威严姿态的老参议员们。他们大睁着眼睛盯着屋子。罗得迈尔每当有事需要到这屋里来时,总是要先叫上齐娜,说有东西要拿,得让她跟着去。可齐娜毕竟是齐娜,她比罗得迈尔的胆量大不了多少。二楼或下面一有事,她就叫杰巴斯跟她去--说有东西自己搬不动。

有意思的是,杰巴斯竟和她们不相上下。让他去个偏点的房间时,他一定会叫上约翰,说东西要两个人才能拿动。无论是谁,只要让他们做这类事时,情况都是这样。其实每次拿的东西,一个人去拿就足够了,被叫到的人似乎也很担心自己会被吩咐干这些事。二楼那件事发生后,下边一位在这儿干了多年的管饭女仆在她的锅碗瓢勺前摇着头,叹气道:

“今年怎么会碰上这种事?”原来,从前不久开始,赛斯曼家每天早晨都有一件不太妙的怪事发生。仆人们起床下楼时,发现门总是大敞的。但是怎么也找不到是谁打开的门。开始大家以为被盗了,马上逐个房间逐个角落地查看,以为是晚上小偷进来偷了东西逃走了。可是,什么也没丢,每件东西都好好的。

所以,晚上大门上了两道门闩,还用一根顶门棍顶好。可这一点儿也不管用。早上起来,门还是敞开的。而且,无论仆人们早晨起得多早,鼓足勇气下去一看,门依然大开,四处静悄悄的,旁边房屋的窗户和门都紧紧地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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