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邓布利多家族的人,居然也会插手M县的事情。”李丕戈对雅莉很是客气。但是语气里却带着几分隐隐的试探味道。
“你不用感到奇怪,我并不代表我的家族,我只是和段岩先生是私人很好的朋友而已。当然,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会以我私人的名义全力支持段岩先生的。”雅莉笑道。
李丕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微笑着走到了一边,拿着饮水机弄了两杯茶过来,笑道:“我不喜欢身边带着秘书,所以一切都是我自己动手来的。”递给了我一个次性纸杯装的咖啡,他坐在了我的面前,神色一敛,肃然道:“段岩先生,我想就目前的一些问题,和您进行一场开诚布公地交谈。”
他指了指房间里:“你可以放心,我这里没有任何[禁用词语],我们今天的谈话,纯粹是非正式的,而且也不会留下任何记录。”
嗯,这个家伙还算会做人,至少不像其他的领导方人员那么喜欢摆架子。
我点了点头,李丕戈开头第一句话就给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他笑道:“周局长已经老了。”
“周生康先生给警方服务了二十多年,功勋卓着,资历很深,也曾经破过很多大案子。可惜的是,现在他的年纪已经老了……而且做的事情开始有了很多顾虑。”他笑道:“从前的周生康被人称呼为‘铁面’,他从前的做法也的确很强势,对得起这个称呼,但是这两年,他却有些过于软弱了起来。当然了,其实也并不能责怪他,毕竟以他的年纪,再过一年半就要退休了,在退休之前,一心求稳,也是很正常的作法。可是他这样的心态,却使得他的手段过于软弱,这次M县的事情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棘手的局面。”
我和雅莉互相看了一眼,李丕戈自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我:“在来之前,我仔细分析了这次事件的发生经过,可以说,很多人认为黑帮大规模骚乱是从两天前开始的,但是我却觉得,这次的骚乱是从更早的时间开始的。屠神会,是目前M县黑道上的重要势力之一,张毅的身份是什么,大家都是明白的。所发生的事情来看,实在就让我对屠神会产生了很大的兴趣。然后今天,段岩先生的表现更让我从兴趣转向到彻底的好奇想了解。不过,段岩先生引起我的好奇心到时还有一件事。”
“哦?”
李丕戈耸耸肩膀,这是一个典型的领导场的动作,他的神色很从容,似乎此刻他根本不是代表警方和我谈判,而只是一个朋友之间的聊天一样。
毫无疑问,他的这种姿态很有效果,至少不会像那个周局长那样,引得我反感。
“你很年轻,段岩先生。”李丕戈笑道:“我研究过很多组织,我的工作就是处理黑社会犯罪问题。在我研究过的所有的卷宗里,很少有屠神会这么年轻就掌控一个组织的先例,很少很少……而且,无一例外的,在其他的所有年轻的首领掌权的案例当中,首领的性格和年纪,往往会决定这个组织做事情的风格……比如,年轻人的冲动、冒进、激烈等等……尤其是这次的情况……在看过了事情的经过资料之后,我认为M县警方最重要的失误,就是太忽略了张毅。不过,现在看来,是忽略了你。”
我神色没变。
“嗯,从任何角度上说,前不久张毅的亲人被紫金帮的人袭击,以张毅的年纪,张毅的地位,还有屠神会组织的性质……我认为从正常的发展趋势看,现在在这次骚乱事件中扮演主角色的,根本不应该是刚才会议室里的那些所谓的龙腾会、百家会,或者紫金帮……最应该大闹而特闹的,应该是屠神会,以及现在张毅领导之下的屠神会!因为屠神会是最有理由大闹的。可是让我费解的是,段岩之后的一系列作法,让我很奇怪,张毅放弃了很多的外围地盘,然后约束了手下人……一向强势的屠神会,在这次的M县黑道集体大骚乱里,居然不放一枪,不见一个人……这实在太不符合张毅的年纪和屠神会一向的做事风格了。”
“然后呢?”我笑道。
“然后,我经过很谨慎的分析,得出了两个可能性……也是目前我能想到的仅有的两个可能性。”李丕戈的语气依然诚恳。
我笑了,表情很轻松,掏出香烟:“可以么?”
“哦,请便。”李丕戈耸耸肩膀。
我点燃一支香烟,看着他:“请继续说吧,我对您最后分析出来的两个可能性也是很好奇的。”
“好的,第一个可能性是……”李丕戈语气一转,眼睛相着我,缓缓道:“屠神会老大张毅的亲人被刺杀袭击,根本就是假的!张毅知道其实凶手根本就没有,当然不会向别人报复。”
我笑了,雅莉也在笑,她抿了抿嘴:“嗯,很不错的想象力。”
李丕戈叹了口气:“段岩先生,你知道你具体什么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摇摇头。
“气质!一个人的气质,你知道,我当过特工,对于同类人我是很敏感的。很奇怪,我在你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味,或者说,你的身份我很好奇。”
“噢?还有什么?”我面无表情的答道。
李丕戈笑了笑,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狡猾:“我现在倒是非常佩服您的……既然我自己主观已经基本否决了第一个可能性,那么第二个可能性,现在就已经充斥了我的脑袋”
他故意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我的脸色,才继续道:“鉴于您的表现和屠神会的反应太反常了,而且,从屠神会来讲,张毅的年纪,和张毅之前的名声,似乎张毅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而这种情况下刻意的忍让低调,就显得是别有用心了。偏偏就在这种最微妙的时候,爆发了这样的骚乱……段岩先生,难道这种巧合,不是非常有趣么?”
他对我眨了眨眼。
“我有一个很有趣的习惯……就是如果当我开始怀疑一个对象的时候,我会尝试把自己当成那个对象,然后分析,如果是我,处于这样的局面当中,我会怎么做,我最需要什么……这样的分析非常非常有效果……而您猜猜,我当时,尝试把自己当成张毅,分析之后得出了什么结果呢?”
“什么?”我语气平淡。
“搅乱众人视线,打破局势平衡!然后……浑水摸鱼!”李丕戈一字一字缓缓道:“这就是我站在张毅的角度上思考了很久得出的我最需要的结论!”
啪!啪!啪!啪……
我面无表情,然后抬起双手开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