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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3)

不计容颜,不计贫富,全部的婚誓因为这偶然的相遇而笑逐颜开,很多怨怼被包容后莞尔一笑,是不是就成就了今天深深的懂得。爱是一种责任,没有责任怎敢轻言?当荒芜的岁月不能收留一颗荒芜的心,拿什么拯救你的爱人?

对视中她伏在他的肩头,初秋的暖和这些年来的不离不弃让他们迈过一路行走的艰难。纵然很多空念被叹息充填,而这个夕阳下的巷口一条回家的路上,他们抛弃了天涯的字眼。经年的脚步和身影里言别的愁绪,写成黄昏后的相见欢。

月移,星稀,一个身影在竹椅上落座。夜光下,长发垂落时,她递上了手中一杯滚烫的茶。

7.庭霰今朝落,林花昨夜开

冬季的雾霾在几百米高空上漂浮,遮了冬阳,多了眼前的迷障。人们在窒息的空间去寻找路径,期待阳光刺破云层。

冷涩和温暖的对比让庭院的花草在苦霜下变得恍惚,霜花被冷空气凝固,有滑落的水蒸气在叶片和初冬的玻璃窗上淋漓。不醒的黎明没有春眠不觉晓的慵懒,更没有三月的软绵在娇憨中细声低语。约好朋友去寻梅,等铃声响起的时候哼一曲《梅花三弄》。

江南的梅园没有雪,除了湿冷就是接二连三的雾霾阻挡出行的步履。一直想着颐和园的那株梅开的冬月,有三两行人在玉带桥上遥指佛香阁上金碧辉煌的气象。低垂柳枝在风中吃力地晃动,更没有苏堤上那些秋月的朦胧。婀娜多姿的江南柳和京城的冬色相比,更有点不温不火。

喜欢季节分明,只是季节和生命中的界限无法划分,以至于多年前在郁达夫“故都的秋里”感受了秋的萧落。金色的秋,白色的冬是银装素裹的雪裘,你温软的手一直缩在宽厚的手掌。不会预料在某一天,那个牵你的人在岁月转季时丢下了你。

那是严冬,颐和园长椅上的秋天被遗弃了,而你,最终成为了塞外的寒雪。

手机闪烁,友人发来信息时告知不再去郊外寻梅,也许雾霾成了无法出行的借口。婉言拒绝去赴午间的聚会,缩进被窝去追寻一段记忆。

昆明湖结冰的时候才是二九,湖面的荷花在北风围剿下零零落落。老树楼阁无法避寒,只有那片瓦檐上滴答的泪,在阳光下折射一个初冬的泪眼。我们都不懂季节转换时掩藏了什么,就像在一支笔下掩藏的人生。你的围巾和耳环都是翠玉般的颜色,在一场大雪后渴望春天的早日到来。当孤身徜徉的湖畔叶浸霜红,季节的纹理中是不是有迹可循。走就走吧,你还在我的血脉里,无嗔,无怨。

或者等元宵灯会再盛的时候,你会离开天寒地冻的边城回到江南,桃花蕾比梅花更有点迫不及待,江南的阡陌上有《采桑曲》的婉转。那时候,一条蚕丝织就的纱巾在轻寒中飘起,牧童横起的笛声里吹响一片春绿。你一定不会再让那个人孤行荒野,用一双手在小轩窗下梳理红尘的青丝。

春天回来后,鹭鸟已经迁徙,不必为一丝雾霾而受阻,冬雷响起的正月,就是生命中酝酿的呐喊。柳丝垂帘,不可以遮目,江山故里,等你轻灵地展翼。翠鸟掠过荷叶,点亮荒郊的野火,照亮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用信念守戒,冬梅春桃成为沿途中相伴的软红,这一生无惧的漂泊不再重蹈归来去兮后的覆辙。青丝白发都是四季的风月,谱阕的小令,在春的笑靥里拆骨成诗。

依旧理顺的不是时间,而是青丝里深藏的白发。一片落叶的经脉延伸在掌纹,熬成这一生中苦苦的修行。

终究翻开了岁月的真经,用青丝弹起梵音,落字为锁。雾霾笼罩的心境在初阳升起的时候,等到了关于春天最后的信息。

四月,相伴出行,你像风一样如影相随,心动的语言还留在少年的梦寐。爱情的天书翻开的一角,五月的阳光燃烧着天空,那些泪水浸泡过的日子被笑容轻轻地代替。尽管孤独被思念挤走后,关于冬日的雪和三月的花都还是一样绚丽,一个冰冷,一个热烈。当江南的水色从宋词里无声地溅起岁月的浪花,多年的跋涉和厮杀让囚禁的心突出重围。激情燃烧的岁月,用岁月流烟,伴四月笙歌。

还会孤独吗?这首歌唱了二十年了。一些青涩的冷词不再是对酒望天的凄凄切切。感情里孕育的美好沉淀成岁月的琥珀,灯火摇曳的春天边城早已不再寒冷,让一首悲伤的情歌成为绝版。

爱的城堡里,打扫岁月遗留下的废弃瓦砾,曾经在凌乱废墟上踟蹰地徘徊,把你锁进爱的疆土,飞跃关山万里,你的情,终是绕指柔。

把心放在一个准确的位置,爱情的价值才能体现出来。当爱情的种子寻觅到合适的土壤,家就是永远的港湾。一段岁月里剪辑的痛留在时光的落差里,阳光升起的日子里,一朵栀子花就无声地开在你的窗台。

8.折梅倚春色,宵梦到西园

立春头一天,一场雪落在江南,折梅的快乐在雪寒中忆起。那双手如玉葱茏,饱满的笑迎着阳光展现青春的活力。

瘦梅立雪,空旷中西风呼啸,立春前的寒流横扫,有些坚持盛开的梅朵不惧寒凉。风起时,远处独立的树干拉动着风声,结冰的河面上裂开的纹路弯曲着和额头上一样的皱纹。苍褐的树枝和这样的景象拼凑在一起,谁不渴望在此时迈过寒冷的门槛。

四季对人们太过熟识,冷热间的感受都有不同的心情,从初秋到新年,时间极其简单,却也带着无限的宽容和岁月的多变。有人无惧于风雪里的旅途,迫切的笑容留在回家的路上。期待送归的春风跟随左右,在告别家乡亲人时许下来年的愿望。

记得小年到来前,阳光和笑容都在春节告别后,手心握住的柔软还有颤抖的不舍。那时候是不是也和众多的分离一样,让所有告别的话都词穷。能留下的,只有梅园深处那一树红梅,呼唤春天的容颜。

习惯在回忆中遥望,甚至在臂弯里沉睡的梦都挽留住设定的重逢。不说墙外花开墙内佳人笑,走过烟雨边城和北方辽阔的草原,谁在七月的海边向往着日喀则的雪峰。或者,有的记忆也如沙漠的胡杨,在三千年后依然不死。

站在冬天的尾声里迎春,杏花春雨就成了快乐的主场,各种仰望和希望的终点都已经成了前行的坐标,在交替的花事里筹谋一场春天的盛大。冬天不再孤寂,一味地执着和追求的信念在每个人不同的气候里酝酿。

江南、塞北,点墨为痴,将失去的岁月在誓言里装订成册,首页上题写的序言,有一个春天故事的开始……梅枝上抽出的嫩芽早已露出温暖的心事,瘦去的花颜却是春风解了梅容后的欣慰,化了寒冷的风可有水袖舞起的飘逸,在青丝弄影时走进相遇的惊喜。有了你,寒冷的季节开始解体,只属于一个人的冬天,陪你在折梅时笑意连连。

春风涤荡了阴霾,那一树梅香再也没有积雪时的冰寒,尽管风中有落梅飘下,春风绿岸时的青山碧水掩饰了寒夜中久久失眠时闪烁的忧伤。雨雪迎春,君行处岁岁迎风,可否换你次次回首。

跨越了三个季节,有人终于看到梅开后翩行的身影,从来也不问为一份诺言是无期的等待还是执守的纵容。真的害怕最后一步就走完整个天涯,从此后这个词再也不敢复读。江南的梅园早已远离,只有回忆中挂满一树的沧桑。而如今再次翻阅从前的照片,一朵朵摄心入骨的红艳却在多年后的目视中忘却了分别后憔悴的容颜。

跟着岁月一起老的,不仅是青春。

还有人会沉默,在路过那一棵花瓣如雨的树下捡拾凋零的心事。冬天转瞬即逝,直到明月照还时一个苍凉手势让悲伤无声,流放的心情和绵绵密密的雨一样没有了任何颜色。

轮回不变,回忆不依不饶。时间把什么都限制了,唯一不能限制的只有回忆了。雪霁后那双折梅手泄漏了春意,侵寒时的战栗被谁揽在怀中,让冬天成了过场。

一身雪白的霓裳不再是长恨歌的独舞,春风吹落的娇红染了唇角。一樽琉璃盏盈满酒温,还有眉眼上行尽的江南……

9.今夜更深露重

送走夏天,秋风吹不散心中的暖,行走在云水天际,在秋的尾声里继续追寻冬天的梦。雪的飞舞伴随飘柔的慢板,给我梦的洁白。看着那些秋叶在落地的刹那用一个弹跳的姿势安静,熟识而养育的土地像母亲的怀抱一样会接纳游子的归来。仰望苍枝,一季生命也在化泥的沉寂里留下深深的眷恋。

此时,一片落叶的心情在心中展开,相逢的笑意中,无法预知谁是生命殿堂上落座的安然。无法拥抱的寒风,在裹紧信念的怀抱唱响一曲冬临的行歌。秋叶不再是扎眼的斑斓,寒水渐凉的黄昏下,一抹夕阳照耀了初冬的暖。

快乐行走的春夏,青葱的日月隐藏过无法言明的真相。而一场雪后,白色的精灵在梅瓣上点蕊,秋在清冷的红妆上陪雪的飘洒而止步。树欲静而风不止,摇晃的枝丫上,枯黄的树叶被风吹散,飘落的秋叶一如我童年后逐渐长大的心,被岁月尖锐地提炼。

倦怠与懒散,在时间这个无情的鞭子抽打下就此焕发了豪情与梦想的壮阔。即使是冬风穿透身心的凉意,那些滑过身躯的凛冽也无法摧折梦的想象。如果生命注定是行走的艰难,何需去叹怜过往。

想起了年少的风雪,青春的彷徨,而总有一首歌在心底吟唱。尘身如埃,秋叶落尽的虬枝直指苍穹,在蓝天的俯视下像冬天的暖阳灿烂而晴朗。霜雪之重,是秋的伴随,苍松与绿叶在相挨的低语中,彩云为衫,茂盛了不息和坚强。

如果,风可以传递一个季节的信息,雨声可以滴答时间的摇摆,那么,信念已经无须表白。这些自然景象是生命的传承,在无声中敲响岁月的行板,和着古老的歌谣走在寒水之上,越过季节的屏障。

还是记得旧时的笑语,春夏的温烈贴在耳边,温软的语言留给告别的冬天。一个崭新的春天里拆解文字中隐含的真言,字字惊喜,句句平凡。而青春的梦想在岁月的忆中慢慢触摸,抚尽沧桑与期望,感觉相聚时的悲欢与短暂。

而我们能留下的,只能是墨色里想念的微笑,在字里行间承载着岁月的变迁。无论接受与否,不得不面对时间这本仓促的书页上留下的过往。一些字迹会渐渐地泛黄,一些人会慢慢地老去,直到彻底离开,而千山相隔的两岸,梦里的美好会陪着我们寒夜的指尖,温暖每一个昼夜。

原来,心情完全可以浓缩在文字里,踏着岁月的慢板描摹可见的心痕。将季节用玲珑的心意串起,用微笑的告别和相逢的歌声陪伴每一季的阳光与风雨。走在时间的坦途上,记取点滴的美好与相顾、相惜,成为来世可以寻你的凭据。

中秋时,忽然想起下一个秋天我们会在哪里迎秋,甚至想起儿时简易的秋千上你遗落的笑声。起承转合的记忆还没有淡化,可否记得那片城楼下灰褐色的墙砖,记忆的白灰衔接松散的砖块,那就是今生共同堆砌的城池。

今夜更深露重,一起唱着这首歌,捡起泛黄的秋叶,红尘里相遇的快乐可敌他晚来风急。落叶伤情,悲苦离愁不再是文字里奔涌出来的思绪,你笑指过阑珊夜的火树银花,也像孩子般地拿着一团棉花糖行走在古城的春天。那一片景色是人间的烟火,在百转千回时摄人心魄。

重阳节,一壶菊花酒斟满今生的圆满,听从宿命的指引,登高望远时一定有你并肩赏菊的笑意相随……

10.请容许我尘埃落定

七月的同盟八月的城,夏天的绿色在秋风的无奈里躲藏。瞻仰九月的幸福,原来时间真的可以颠覆所有,夏天被秋天代替,四季就这样过了一半。年轻的时候没什么怕失去的,人到中年后却开始害怕一种失去。闭上眼,回忆很近,睁开眼,却很远,远在无处触摸的天涯。顺手写下的情节在生活里演绎成红尘的悲欢,生命的苦酿尘封在时间的角落。翻遍青春过往的点滴,多少豪情早已被现实抹杀。

一枚书签飘落,题写的感言幼稚可笑。垒砌的城堡像海边的沙雕,在一场雨到来后瞬间分崩离析。

浪花打湿了照片的一角,我只能在日记里听涛。七月的阳光像金子一样洒在沙滩,八月的天幕下,思绪扩展成那片无尽的蔚蓝。

雨的落点砸得秋风乱了阵脚,炎热的夏把火热的表情藏在云层背后。青碧的颜色变成墨绿,八月的荒蛮是谁的寻梦之所。留恋的不是季节的花红,时间用分秒的细节分解内心的热情,撼动着理想的坚固。生命的方程式真的很难破解,那年,十月的湖边,在秋雨中竟然有一枝箭荷穿破水面。

季节分不出先后,即使七月离开,一个季节就是一个长久的人生。身边往来的人谁会在回首时驻足,生命里的单纯被无情的现实提醒,就像一片葱绿被秋分啃噬。

山道弯弯,低首拣拾的枫叶上无法用手中的温暖止血。忘记一些伤痛不是很难的事情,相逢一笑时熟悉的表情带着春天的快乐在心中烙下过深刻的故事情节,难以忘记。

你的立秋,我的处暑,被九月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雨伞撑起前世,发已如雪。一滴清霜落泪,被阳光的笑脸蒸发。遍插茱萸时,走过的断桥下有隐入荷塘的一双莲足在水面戏耍,曲院风荷的回廊外那条木质的画舫上有了你的长发飘飘。十里荷塘,沉睡千年的莲子在夏风中绽放的粉颜被苦霜绞杀后,梦想的果实沉入湖底,所有的心事就此沉寂。

轮回之外,请容许我尘埃落定,当风中的瘦衣挥动八月的离情,一朵前世捻过的雪莲已经绽放,多少相思瓣随波逐流,寒烟笼罩的水面任残缺的叶落满一夜的霜白。

相牵的经脉在延伸,细碎的星光偷窥不屈的灵魂,八月的秋凉掺杂零星的温暖,一抹红晕是余留的时光中捧起的笑容。有些沉默是窒息的,阖上的眸色如冰川的湖水那样澄澈,梦里相拥,呼吸已经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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