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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借刀

沈倩兰所料不错。出了听雨楼,顾漫云马上甩开陆苹的手,警告道:“离我表哥远点。”陆苹不理会她,径自朝院子门口的一颗大槐树的树荫下走去,树荫下有一个小石桌,周围有四个小石凳,此时已近午时,天气还带有几分秋老虎的余威,太阳照下来还有些炎热,陆苹坐下来,顿感秋风送爽、一阵清凉。落叶在风中尽情地舞动着婀娜的身姿,似是以最优美的舞姿在向大树告别,陆苹抓住一片落叶,吟道:“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她想的是,天地如此广阔,为什么女子一定要拘泥于内阁中,所求的仅仅是相夫教子。她的心中生出一股豪气:女子也可以有壮志,有波澜壮阔的人生。顾漫云见陆苹无视她,气得七窍生烟:“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陆苹回过神,冷冷地道:“你最大的情敌都没解决,还有心思来找我的麻烦。真是不知所谓。”顾漫云没教训到陆苹,反被陆苹教训,顿时脸色铁青,陆苹不等她发火,连忙道:“你让身边丫鬟都退下,我有话和你说。”顾漫云和陆苹截然不同,她的身边是仆从如云,丫鬟婆子一大堆,很有千金小姐的架势。她存了好奇心,依陆苹之言挥退了下人,陆苹对陆圆道:“你站远点,注意别让人听到我们说话。”陆圆应声站到三丈开外,陆苹这才开口:“我和四公子已经退婚,此事已成定局。你完全不用担心我。”顾漫云质疑道:“你爱慕四表哥,谁知道你有没有死心,想以退为进?”陆苹觉得好笑:“你太能疑神疑鬼了,尽管我不想示弱,但我的确不是你和林湘玉两个人的对手,而且四公子对我无心,这样的我没有半点胜算,我是一个现实的人,不会为了无望的爱而飞蛾扑火。况且退婚不是儿戏,就算我有这个想法,沈家能允许?沈家对我的态度你一清二楚,你认为凭我一个弱女子能反抗得了沈家?”顾漫云无言以对: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只见陆苹又道:“我可以帮你出主意对付林湘玉,但是你以后不许再针对和为难我。”顾漫云眼神一亮,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林湘玉是她的心腹大患,她早就想除之而后快,只是林湘玉身边有好几个高手,等闲人近身不得,而且她和林湘玉没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犯不着正面对上。林湘玉大概也是如此想法,所以两人才会暂时相安无事。陆苹不作正面回答,催促道:“你先答应我的条件再说。”顾漫云爽快应道:“好。”心说管你什么条件,姑奶奶我可不是迂腐的人,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先骗了你的计策再说,却不知自己在无形之中已经成了别人手中的刀。陆苹看穿了顾漫云的想法,也不介意,当务之急是赶走林湘玉这只烦人的苍蝇,以防她时不时地跑来叮自己一口,好静下心来壮大自身,便道:“附耳过来。”顾漫云凑上去,两人嘀嘀咕咕半天,只到顾漫云脸上带出满意的笑容。

沈倩兰来的时候看到两人亲热地在一起说说笑笑,很是意外,顾漫云不是个好相与的主,陆苹能与她相处和谐,真是不简单。沈倩兰好奇地问陆苹:“在说什么呢?”陆苹忙迎过来,挽住沈倩兰的胳膊道:“我和漫云姐相约下次一起去骑马,兰姐姐要不要一块去?”沈倩兰忙摇头:“饶了我吧。我胆子小,以前二哥在的时候想要教我骑马,结果我刚上马就吓得腿肚子直打颤,手里紧抓着二哥不放,二哥怎么说也不听,也就放弃了。”陆苹作惋惜状。三人又谈笑了一会,陆苹提出告辞。沈倩兰挽留:“可不准走,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一起过个热热闹闹的中秋节。”陆苹感激沈倩兰的盛情相邀,可是沈太夫人和沈大夫人对她没有说过半句挽留的话,她不能留在这里讨人嫌,而且沈家一大家子团团圆圆,她夹在中间委实不像话,再则沈家人口复杂,宅斗戏码不少,保不齐自己无意之中就会趟到一滩混水,还是早早离开为妙。遂道:“妹妹领了姐姐的心意,只是今天茶楼很忙,二楼大厅要举行“中秋诗会”,还有不少人家预订了中秋晚宴,我要过去坐镇。”沈倩兰不再多说,她总不能不识趣地拦着人家发财。

陆苹回到庄子的时候,天色已晚。庄子里安安静静的,显是晚宴已过,众人都安歇了。陆苹走到正院门口的时候,书房里还亮着灯,夜不凡迎出来:“怎么才回?”陆苹折腾了一天,有些累了,她打着哈欠:“我要去睡了。”夜不凡忙道:“夜深露寒,我去给你下碗面,暖暖胃。”陆苹感到很诧异:“你转性了?怎么一下变得这么体贴?”夜不凡脸色僵了僵,浅笑着道:“谁叫你是我的衣食父母呢?伺候好衣食父母是我的本份。”说着便去厨房忙活了。陆方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陆苹赶她回去,陆方提醒道:“小姐,锅里还有热着的饭菜。”陆苹“嘘”了一声,狡黠地笑道:“我知道,难得有人主动下厨,我总要给个面子。”打发走陆芳,对陆圆道:“你和陆刚也去吃点。”陆圆面上一红,总觉得小姐的话若有所指,她带着疑惑离去。

其实陆苹是看陆圆和陆刚彼此投契,有意撮合两人,陆圆十六,陆刚二十出头,她准备等火候到了就为两人完婚。陆苹靠着门口,下意识地望向墨蓝的天空,一轮明月清亮如水,发出柔和的清辉,洁白的玉盘,高悬在浓浓的夜色之中,似一盏明灯照耀大地。“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想起孤独的嫦娥,寂寞的玉兔,还有漂泊在异乡如浮萍般的自己,陆苹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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