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一时有些愣怔,她只觉得仙使周身的阴冷气息佛面而来,而仙使的双臂却收的越来越紧,琉璃隐约还能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的发颤。
“仙……仙使……”琉璃整个人被仙使的黑袍所包裹,她的整张脸都贴在了仙使的怀中,那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琉璃愣愣的嘟囔着,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琉璃,唤我一声师兄!”仙使再一次说道,这一次却是带着命令的口吻,让人不容置疑的语气。
当“师兄”两个字再一次的随风隐入琉璃的耳中,她不禁在仙使的怀中泪湿了眼,上万年的关于“师兄”的尘封记忆,放佛都随着这两个字而逐渐瓦解,渐渐清晰的印刻在琉璃的脑海之中。
师兄,她碧落上神--琉璃原该有好几个师兄的,除却那个让琉璃又爱又恨的华光,她还有两个师兄,一个名为重泽,乃天界第一神将,一个名为凤来仪,乃上古神兽凤凰所化,她与华光、重泽、凤来仪三人自小一起修行长大,亲若兄妹,一起打闹玩乐痛痛快快的生活了不下二万年的时光!
那段时光,于现在的琉璃而言,却是她漫长岁月之中,生活的最为无忧无虑的日子,是她被三个师兄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最让人留恋的记忆。
可是,沧海桑田的变化最是让人难以捉摸,神魔大战之前,她曾经前去归美山寻那二师兄凤来仪,却不料只寻到了一团死灰,竟是凤来仪涅槃焚身之后所留之物。也不知她的二师兄当时遭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竟然要用天火焚身的痛苦来寻求一线生机,如今一万多年过去了,也不知凤来仪是否已经恢复元神,得以成长?
她的大师兄重泽,却是因为那场神魔大战身受重伤,她犹记得自己被天君下入天牢之时,那狱卒对她说的那番话:“碧落上神,你枉为重泽神将的师妹,神将为了天庭身受重伤,不知生死,可你却背叛了天庭,是你,是你害的六界生灵涂炭,害的神将大人危在旦夕!”
那狱卒愤懑的语气,鄙夷的眼神,以及愤怒的神情,此时此刻再次忆起,却仍旧能将琉璃的心凌迟,让她痛不欲生!
“不,不,不是我害的,重泽师兄不是我害的!”尘封多年的记忆被重新唤起,无以名状的巨大痛苦骤然压上心口,琉璃承受不住,身体瑟瑟发抖,更是豁然捏紧了双拳,小小的拳头将仙使身上的黑袍用力的攥在了一处,她突然之间失控了,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偎在仙使的怀中痛苦的哭诉起来。
此时,厚厚重重的黑色乌云盘踞在苍穹之上,那一轮银月竟乘着云层中点点空隙,投射出一缕缕淡淡的华光,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银色的磷光,为高塔之上相依相偎的两人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圈。
仙使在听见琉璃因为悲愤而声声苦痛的哭诉声后,整个身体僵硬起来,几缕银色白发从黑袍之中泻出,一双狭长的眼此时早已瞪得滚圆,俊美无铸的容颜之上满是不可置信,只见他颤抖着双手,板起琉璃的脑袋,颤着声音问道:“琉,琉璃,你,你竟然没有忘记前世之事?”
琉璃只觉得面庞温热,左右面颊均被一双大手所包裹,那双手温润如玉,丝滑如绸,带给她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若她就该被这双手所保护一般。
可当她睁着迷蒙的双眼,清清楚楚的透过月光的朦胧,瞧见眼前如画般的男子的长相时,她不由睁圆了双眸。
面前的男子有着一双明亮皎洁的狭长眸子,高挺的鼻梁之上还有一颗不起眼的黑色小痣,一张上薄下厚的红色嘴唇即便在此刻非常震惊的神情之下却依然微微上挑,所有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无不在提醒着琉璃,面前的男子,不就是她声声哭诉着的重泽师兄么?
“重泽师兄?是,是你么?”一行清泪夺眶而出,琉璃呜咽着张开双臂,再次扑入了仙使的怀中。
这是她的重泽师兄,即便一万三千年不见,即便她封尘了所有关于重泽的记忆,她依然可以肯定,眼前所站的黑袍男子,便是她最敬爱的大师兄重泽!
在这一刻,琉璃真真的犹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重泽的怀中痛哭流涕,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似乎想要将这一万三千年所受的所有冤屈和痛苦统统发泄出来,她哭的声嘶力竭!
“师兄,我没有,我没有背叛天庭,我没有挑唆魔族,我爱华光爱的义无反顾,可是为何,为何我不顾自身安危将一身仙力渡给了宝儿,让它一跃成为妖仙前去拯救天庭,换来的,却是这一指罪状!就连华光,我最爱的华光,她都不要我了,她娶了胥子兰,她不要我了!师兄,琉璃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好恨,我好恨呀,师兄……”
声声的痛苦犹如一个巨大的锤子狠狠撞击在重泽的心口,他拧紧了眉,强撑着自己僵硬的身体,紧紧的将琉璃护在怀中,此时此刻,能够与琉璃重逢并且相认,曾经是他多么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他却没有料到,那一碗孟婆汤都没能将琉璃心中的怨与恨统统抹去,他只想他的小师妹快快乐乐的享受这人世间的美好生活!
“琉璃,过去了便过去了,忘了那些前尘往事,重新开始不好么?”重泽哽咽着,一双大手抚上琉璃的后背,轻轻的,轻轻的,摩挲着。
“不,我不能忘也不想忘,我一定要重拾修仙之路,我一定要重新踏上那九重天,我要当面质问华光,他怎么能够,他为什么能够,他凭什么能够,这般对我!”琉璃在听见重泽的话后,突然激动了起来,她跳脱了重泽那温暖厚实的臂膀,仰头指着高高在上的苍窘,愤然的说道。
重泽望着琉璃那娇小的身影,面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他的双手再一次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琉璃,你真的想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