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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瑶琴音

话说妖皇帝俊话已至此,西王母自是不好推脱,当下只得应允了,妖皇帝俊自往山腰中殿而去,帝江乍见兄长到来,这心中百般不是滋味,难以言喻,后知婚期延后百年,这心中窃喜,却又不便表现出来,只得强作掩饰,嘴角仍是轻微上挑,暗中有得意神色,但脑海中仍然疑问非常。

在说蚩尤往王屋山间而来,山中岁月,斑驳经年,十里不同天,山下云雨缠绵,山巅却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敖蹄轻旅,说不出的兴奋,四下追逐着飞禽走兽,定是要饱餐一顿,而蚩尤信手漫步,在这片美丽风景之中,显得格外的舒适惬意。

突然,那一道琴声又从山巅传来,其调回转,宛若前曲,但在转律之中,却隐隐约约夹杂着些许的不同,蚩尤凝神其中,只觉得宛若高山流水,激荡于青石之间,盘桓而上,又一转角,却突然一变,山空一切,风急如丝,再望时,一片原野弥漫眼前,花开四季,说不出的秀丽。

蚩尤忍不住轻吸一气,思绪朦胧间,眼前景物已变,却是满江原野,水势豪阔,激流奔腾而下,气势雄壮,蚩尤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着置身于其中的感受,自觉得全身沉侵在忽冷忽热的环境之中,这心中原本的烦闷煞是消减了不少。

而那种疑问,却越发显得沉重异常,这琴声到底从何而来,还是先前那紫衣的少女,如果是她,能在须臾之间解除天演幻境,这份修为,就算是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人能够看轻,而此人,先是帮自己脱离幻境,而眼下又帮自己舒缓心神,三番两次如斯,却又是为何?

“疑惑自在心,何必苦相询,若是有缘时,他时自会聚,一切是与非,尘埃归自欺,何不逍遥去,闭门修黄庭!”

琴音袅袅,经久不断,仿佛能看透蚩尤此时的心境,那突来的一曲,也宛若妙音,似乎在竭力的点拨于他,光是这曲,意境之深,恐怕已不是世间生物所为,而上古诸神之中,盘古开天辟地,其身早已陨落,幻化为世间万物,太元圣母驾驭时空,自神气诞下西王母与东王公后,便以化胡为梦,大荒早已不见踪迹,而鸿钧道祖参悟天道,是为当今唯一圣人,但其位居九天之外,又岂会以女子之身现迹于此?

而此时,远在万里之遥的东海海滨,有个小村之中,却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自蚩尤离去之后,常曦便依旧喜欢在海浪过后,沙滩边,继续着贝壳收集的乐趣,只是以前,她每次只收集两枚,而现在,这种习惯却改为了三枚,三枚随心,她的心里面早已通透,只是思恋的人,远在西昆仑之中,今生相见已难,好在有伏羲琴相伴,这人皇穷尽一生所得到的至宝,自然是妙乐无方。

那琴摆定,自有一番意境,常曦虽然也会琴音,但却只是在皮毛之间,而奇怪的是,每当手指靠近琴弦的时候,似乎,自己身边就有一人,在指引着自己指尖跳跃的节奏,音律之间,也绝无一缕相同,总是曲曲各异,时常引得百鸟驻足,说不上的妙义。

有个小村多了这一缕琴音,也自然是多了几分乐趣,村长孤寒掌管村中事物,自然不能全心顾及自己这个妹妹,巫医神农更是远赴群山,遍尝百草。

帝江得了兄长之命,驾云先往东海而来,云端之上,遥看东海村落,心中思量着昔日伏羲的话语:在妖族的眼中,百年不过转瞬,而对于一个凡人来说,百年却足以代表了一生!

此刻,思恋的人就在咫尺,可帝江的心里面却产生了一丝的犹豫,帝俊分别时曾再三告诫,昆仑和东海的关系玄妙,而自己和云华夫人的婚事,无疑是这种关系中最有决断性的一环,纵使这一行有千般万般种变故,唯一不能变得就是这一桩。

“或许她有自己平静的生活!”帝江轻轻的叹道,但脚下的云彩还在缓缓的降落,人一旦心中有了执念,想要放弃真的很难,这一点,在多年后,东海归墟之渊中,帝江将它想得更加的明白。

归墟零落台幻化之石上有言:

许多年前,我曾问过一人。

何为执念?

他不曾回答,只是将茶一杯给我,问一声还要吗?

含笑一缕间,已然有了答案。

离开!

直到许多年的今天,我再一次站在他的面前。

问题还是曾经的哪一个,但心境已然改变。

你已身在执念中,又何须再问。

茶香清幽,宛若他回答时的表情。

他右手端起茶杯,淡然数字。

何为执念,你一定要弄明白?

字字寥寥,却是禅机无限。

我只得默然无语,凝神体会着自己的内心。

多年前,你不是有了答案?

自以为明白,想不到却是糊涂多年。

那何为执念?

轻喳一缕,他突然反问。

若需要一杯水,却渴望第二杯,这就是执念!

他放下茶杯,淡然一笑。

这就是你的答案?

我也只得苦笑一番。

他倒了一杯清茶,递了过来,依然问道:“你还要吗?”

我将茶杯推了回去。

他伸出左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有时,你渴望更多,无时,你渴求拥有。

这两者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就是执念。

既然是身在大荒间,自然是看不开,道不明,放不下的。

帝江若是能了悟,这大荒之中,恐怕也不会有三皇五帝的传说,也不会有那北溟之中叱咤风云的幽都之主。

“你来了!”常曦的语气很是平淡,仿佛没有一丝的欣喜,但她双手抚弄的琴音之中却突然间出现了一丝的不和谐!琴由心生,或许你的演技再高,能骗过天下人,但这曲调中的任意一个辗转,却是你无法掩饰的真实内心!

“来了!”帝江的回答也很平淡,他就静静的站在离常曦几步之遥的地方,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海边的风,总是不停的在吹,夹杂着属于海的气息,而琴音并没有停,一个用心在弹,一个凝神在听,这音中包含的柔情,自然会有知心人来和。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孤寒也静静的站在远方,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二人,这种海天一色的美景,在配上这样一副画面,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去破坏,少女的心,宛若春前的萝卜,甜了脆了,而这里,孤寒的脑海里,也闪过昔日的画面。

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介少年,意气风发,无所畏惧,而她,却是窈窕淑女,紫衣飘飘,现在眼前的景色就如同当年一般,她总是五指轻弹,旋律动人心魄,而自己,却总是莫名的喜欢,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夕阳映照的海边,偶然的邂逅,不问对方从何处来,也不问对方将到何处去,只在意彼此拥有的瞬间,昔日场景重现,但一切,已然是沧海化作沧田。

一曲已终,常曦收了长琴,他与帝江并排而立,都仰望着东海那无尽的远方,孤寒没有走过来,他选择了转身离开,火族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面对,水族最近蠢蠢欲动,大有向火族开战之势,而身为族长的他,此刻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守护住有个小村,守护住这里的每一片土地和每一个人。

而伏羲原本的好意,到底是对是错,恐怕,就算是日后的自己,那个君临北溟,誓死要屠戮东海的幽都主上,以及钩镰横扫天地,让那十二轮圆月都暗淡无光的月神幽姬也无法做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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