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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谋划

何为生,何为死,万物轮转之间,不过渺然,可至少来这红尘中走一朝的人们,都会明白,大凡有了相见,才会萌生相恋,因为有了相知,才明了什么相思,只希望能够相伴,却在不经意之间已经相欠,世道又哪有绝对的公平二字,放不下的,希冀还能再续,得不到的,希望还能重来,亏欠掉的,只盼还能弥补,这或许就是凡人沉沦红尘无法自拔的痛楚吧,明知道,前生的种种今生都无法将其解脱,却又想将这种因果寄托给来世,轮回不止,岂不是可笑,最可怕的是世人还妄图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一种改变,未尝不是命运本身。

孤寒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妹妹,就算是再坚强的女人,内心也不可能承受太多的苦楚和思恋,自帝江身化之后,常曦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两人曾经有过无数次交集和回忆的海滩,光着脚丫,奔跑在其上,任由沙滩和海水的气息,将自己的思绪带回曾经,哪里,是长笛轻鸣,瑶琴扶动所带来的温馨,五颜六色的贝壳,布满了整间木屋,就如同她满满的思恋,常曦总是笑着,直到离开的那一天。

多少年后,太一静坐在大殿之上时,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个母亲离自己而去的日子里,原本很蓝的天空之中,突然下起了下雨,淅淅沥沥,陪伴着太阳,有些刺眼的光芒,洒在十个孩子的眼睛里,那一刻,太一似乎在云彩之中看到了父亲的样子,他微笑着,向众人招着手,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让太一觉得十分的熟悉,那一年,他刚好二十岁,而父亲,也已经离开了四年的时光了。

孤寒也站在木屋前,他的神色似乎在一天就苍老了许多,没有人明白,这个男子在和自己妹妹告别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他看着她出生,看着她慢慢的长大,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调皮的叫着哥,看着她找到了自己归宿,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家庭,却也看着她伤悲,看着她失落,最后看着她无奈的死去,如果不是还有自己的使命需要完成,接下来的时光里,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这个时到今日还没有婚娶的男子,心里面突然间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害怕来。

神农经常不再村子里,他带着羿前往各地采药,眼下三族鼎力,而火土之间,因为距离较近的缘故,自然摩擦集聚扩张,特别是云梦泽之地,成为两族最重要的角逐点,哪里虽然常年被云雾围绕,但也是因为如此,其水产和木材等资源就显得越发的丰盛,谁要是能占据此地,自然对于一族未来的发展有着极大的益处,甚至可以凭借此,得到一统人族的根基,所以,这里,常年是小战不断,为此,火族也伤亡不少,所以,身为巫医的神农自然也变得十分的奔波了起来,他需要赶在别的巫医之前,尽量的采集一些草药,以作疗伤和战备之用,而身为其唯一继承人的羿也自然跟随其后,以便尽快的熟悉和药理有关的点滴。

至于蚩尤,他和帝江既有八拜之交,而帝江也算是半个火族之人,而且木火两族,本就相聚甚远,所以两族之间,暂时保持着协约下的平静,彼此互不干扰,东海那一战,大量消耗了他的元气,所以,这也是其潜伏在九黎之地的原因之一,但这个人,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熔岩三殿的高石上,看着东海的方向,他的手,轻抚着身旁的火兽祸斗,这个曾经凶悍无匹的大荒凶兽,此时却变得十分的温顺,那柄无锋重剑,斜斜的插在他的身旁,其上散发的气息,无论是谁,都觉得夹杂着一丝的诡异。

洛神并不想去打搅他,这个男子,自从东海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如同变了一样,有的时候,还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多情的男子,可有的时候,那眼神之中,所透露出来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冷漠,她明白,那场经历,改变了他太多,而且,伴随着常曦的死讯传来,他的这种症状就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有的时候,甚至会让她都觉得害怕,但这一切,并不是她能够改变的,一是无力,二是没有时间,毕竟,约定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倒是伽蓝,才算得上是最洒脱的一个,他随着洛神等人走出南海,逃离伽蓝废墟的禁锢,无非就是因为呆在那里,太过于烦躁和孤寂,他原本想在了结东海之事,完成自己的承诺之后,便去遍游大荒,走进任何一个角落,去体会其中的点点缘由,可是从帝江身化之后,他转眼间就对这一切失去了兴趣,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呆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不用去追,就自然不会有执恋,没有得,失去这两个字就会变得毫无意义,所以,他决定回到废墟去,今生不再过问大荒之事,轮回还是解脱,这个人算是看透了。

至于整件事情,最开心的还算得上是巫族,虽然羲和凭借着制订时间规则的功德进阶先天之境,进一步的拉大了巫妖两族的差距,但帝江突然身化,却让妖族在短时间内无法在筹齐五大化天境之数,那么,与巫族早已无法布置的十二大祖巫大阵同等威力的满天星斗,也就无法施展开来,这样一来,留给巫族准备的时间就被动的加长了,而且,能够看到,先天的金乌兄弟发生这一幕,对于巫族上下来说,都无疑是一场最大的享受。

有人开心,就自然有人痛苦,眼下,这一种感觉最为明了的就是妖皇帝俊了,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眼前这个地步,原本将帝江放逐归墟,只是为了给昆仑兽族一个交代,可却没想到,最后却变成,帝江强行的冲破归墟之地的封锁,又强行的承受了自己和蚩尤近似全力的对决之力,那原本已经消耗殆尽的身躯,在这般力量的冲击下,先天之力难以为继,其实,只要帝俊及时出手,利用同脉元力,也未尝不可挽回这一幕,可帝江去自行消散了残余的先天之力,最终落到身化的地步。

应龙没有停在神殿之内,他前往了边海丛渊,哪里是孔宣镇守的地方,这个凤凰的遗腹子,本就和妖尊帝江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帝江被放逐到归墟之后,他的内心总是莫名的自责,雷泽和强良的那一战,如果没有自己拖后腿的话,帝江也不用遭受重伤,即使打不过,逃走应该不是问题,这样一来,也自然不会被人族女孩常曦所救,若不结识,又怎么会有后来的种种,这一切的根源,怎么能经得起这般推敲,就算是毫无关系,最终也会揽到自己的头上,所以孔宣选择自我流浪到这虚无之地,再也不过问妖族之事。

而此时,他静静的坐在乱石之上,看着不远处的合虚山,哪里是东海之中,离归墟最远的地方,组成它的是一脉脉漆黑无比的礁石,在山巅处,喷涌不息的火山岩浆,将周围的一切染成火红色,至于已在身后的应龙,他有些不太情愿搭理,甚至在心里面有着一丝丝淡淡的恨意,如果他真拿帝江当作朋友的话,又怎么会忍心放纵其形神俱灭!

但应龙此行,却必须带孔宣回去,这是妖皇帝俊下达的命令,他违抗不得,帝江身陨,妖族五大圣只余其四,相比较巫族来说,虽然凭借着两大先天境,还是能站着一定的优势,但一旦巫族找到最后一个可以承继烛龙之力的人物,那么,十二大祖巫大阵之下,妖族就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妖族急切的需要一个人来填补这个空缺,这一点,帝俊心中十分明白,他虽然为兄弟的逝去而感伤,但他毕竟是妖族之主,还不至于低沉到分不清轻重的程度,有的时候想想,这种不休的争斗,真的值得吗,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是他肯放弃,巫族又能善罢甘休吗?

而遍观妖族之中,原五大圣之下,实力最为强悍的,就是鲲鹏和应龙两大妖师,后者乃是水虺修炼所化,能有眼下的成就,已经是来之不易,但他毕竟,根骨太过平庸,想要突破化天,如何容易,而前者,虽然有着极佳的道基,却似乎总在刻意的隐藏着什么,让帝俊觉得有一丝的不信任之感,反而是孔宣,就算是因为帝江的事情,对妖族有一定的恨意,但他的性命毕竟是妖族救回来的,如何也不会站到对立面去,而且,他是凤凰遗脉,虽然凤凰身陨之时道基受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点从孔宣的成就,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后天境末期的修为,在加上尾羽所能架控的五行之力,无疑不是成为新一代妖族大圣的绝妙条件,正是考虑以上所有因素,最终帝俊才做出了带回孔宣的决定。

那么,应龙能完成目标吗,他自己心里面没谱,孔宣,也没有问他的来意,他只是顺手捡起一颗碎石,扔进水里,咚的一声,水花溅起,海面上,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静悄悄的,在这黑夜里,毫无声息,剩下的只有海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衫,也飘舞着两人的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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