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4166300000006

第6章 燃尘

C8.(1)峦

雪繁樱跑出医院的瞬间,突然就不知道自已该何去何从。她便依靠着柱子站立,努力的不让自己倒下。她就像一只提线木偶,四肢酸乏无力,泪眼空洞婆娑;随风摇曳。

她脑海里有着千头万绪,医院、病人、未婚妻……她敏感的思维,觉察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可她却无法再进一步,因为当她要为袁宏济开脱时,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这便是当局者迷!

黑暗来的很快,天空的夜幕像是神写意的泼墨;描绘出了浓郁、深沉和压抑。夜色,这是神明在对人的惩罚还是赏赐呢?

雪繁樱拧开了门,她不想一个人面对困难了,所以她选择回到父母家,以寻求母亲的安慰。她也只有在家里才能彻底卸下伪装,从精明能干,变得脆弱无比。

她从医院出来后,先去睡了会,可能是太累了,一觉直睡到晚上的七点。

“你怎么过来了?”雪繁槿站在门口,看见开门的雪繁樱,一脸的惆怅但隐约有些兴奋。

…雪繁樱径直从她身边穿过去,没有作答。

“问你话呢?过来干嘛!”雪繁槿一把拉住雪繁樱的胳膊。语气恶狠狠地。

“松手,我过来看看,和你有关系吗?”雪繁樱甩了甩被拽住的手,盯着雪繁槿。

“没关系啊,不过你这是对姐姐该有的态度吗!正巧,我们俩姐妹也好久没单独呆在一起了,过来叙叙旧吧。”雪繁槿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不用了,既然爸妈不在,我这就走,我和你没什么旧可叙!”雪繁樱被扣着的手一挣脱,便往门方向走去。

“你要走,我的确留不住你。不过你就不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雪繁樱心中一凛,她记起了上次妈妈被雪繁槿气出病来的事情来。以雪繁槿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她的事出无常必有妖。雪繁樱扭过头来说:“你又回来干什么?嫌上一次报复得不够;再过来补上一刀!”

“报复?这是他们欠我的!还有你,也欠我很多东西。这些,我会一点点的讨回来。”雪繁槿细细地剥开了一颗软糖。

“你疯了!简直丧心病狂。…你…倒底想干什么?”

“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怎么,到现在知道害怕啦。”雪繁槿手指着雪繁樱,眼神锐利无比。

“雪繁槿!你最好给我清醒点!别一遍又一遍的拿你悲哀的婚姻说事,路是你自己选的,这怨不得别人!”雪繁樱吼出声来。

“呵,我倒不觉得我婚姻悲哀呢!反倒是你,身为姐姐,我觉得你的恋情才真叫一个惨呢?作为‘编剧’我都有点不忍心了。哈哈哈哈。”雪繁槿却气定神闲。

“你说什么?“编剧”?和你有关系?”雪繁樱不可置信的说。

“不然呢?像你这样‘浪荡又魅俗’的女人,真以为那个叫什么赵致的能这么轻易的抛弃你。这其中可不正有我的功劳嘛。可不只是他,我想你总不会忘了龚渊广这个人吧,说句实话,他真能演,你也真能作!得到的结果倒是出人意料的好。哈哈…从你的情窦初开,你的感情一直都是我在作主呢。不过这也足见你眼光低劣,喜欢上的都是一群脓包、怂货、见钱眼开的人呢!不然我也没这么多可乘之机啊,要怪就怪你遇人不淑吧…”

……

与此同时,袁宏济正在进行人生中第二次酗酒,酒精在灼烧着他的喉咙,充满血丝的眼中带着痛苦与悲愤,高度数的白酒呛得他眼睛中泪水泛滥,鼻头发怵。他压制了一会酒性,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翻出通讯录来,给雪繁樱打去一个电话…

雪繁樱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雪繁槿,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她突然又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模样竟比哭还难看。这时她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但她丝毫没有动——她整个人就像一只发条行进终点的偶人,显得呆滞又无趣。

“你有电话!快看看是不是那两个老的打过来的。”雪繁槿喝了一口水,轻蔑地扫了雪繁樱一眼。

雪繁樱还是没有动,她的表情狰狞,眼角的泪珠滑过了脸颊,淌过了嘴角,聚在了颔下,滴在了她最柔弱的地方。

雪繁槿咀嚼着糖果,姣好的脸庞,风华绰约。仿佛她此时吃的,不是名为糖的食物,而是在品尝着胜利的果实。“你不接,要不要我来帮你。”

雪繁樱呜咽失声,像灵魂被抽空了一样。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北海有墓碑…你在…”《南山南》的歌声萦回盘旋,马頔用他那略带凄悲的声线,厚重的歌喉,将这些凄美的歌词唱出了寂寥的味道。

“我来接。”雪繁槿从雪繁樱手中一把抢过她的坤包。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宏济。”雪繁槿看着来电人的显示,轻蔑的笑了。“怎么,你还和这个孬种有联系。”说完,她把包砸在雪繁樱僵硬的身体上。“我听听他要说什么。”

“喂。”雪繁槿语气继续孤傲跋扈,她打开了手机的扬声器。

“你接了!…呃…,你现在…现在有时间吗。我…”袁宏济压制着酒性,语句断断续续。

雪繁樱偷偷地抹了一把泪,恶狠狠地看着雪繁槿,“还给我!”她快速的站了起来,双手朝雪繁槿手中的手机抓去,她现在狼狈的,像是换了一副皮囊。

雪繁樱和她扭在了一起,于是,手机便被雪繁槿顺手给抛了出去。

雪繁樱的视线和她的手机,一起做着一道凌厉的抛物线。

‘哐啷’手机从半空中砸向了地面,它与瓷砖地板一接触,光洁的屏幕立马成为了,细密裂纹的主场。就像是蜘蛛的巢穴,给铺陈了开来,是在诱捕着迷失的食物!

袁宏济手机这头则是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他胃里的一股酒劲涌上头来,突然间被压制的酒性吹响了反攻的号角,然后他神色幻灭,头晕目眩。

“喂,你说话啊…!”这是他清醒时对着手机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的神智就彻底的被酒精给傀儡了…

“你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差,不!不!是更差了。这个人简直是软蛋到家了!比起你以前认识的更软弱无能呢。我真的很好奇很好奇,这个已经这么废物了,下一个该会怎么样呢。或许都用不着我去干涉了。”雪繁槿捂着嘴,笑声如银铃,从指缝中飘出。

“是你,是你在从中作梗!他才会不接受我的。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的;他明明对我是有感情,可就是一直憋在心里。他不是害怕,因该是不忍心,他为什么要这么傻!我的心际明明那么明显了啊!”雪繁樱记起了,她和袁宏济沟通上时情景,那时他的窘态和无奈历历在目。

“噢!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没有感情呢?我可是亲口问过他,喜欢不喜欢你。可是,他说的不喜欢呢?”雪繁槿看了一眼雪繁樱的脸色,语气高昂的说:“看你进来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结合他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八成是他有别人了,对吧。哈…虽然看到你难过我很兴奋。可我想劝你一句,别自欺欺人了,你的人生注定是被抛弃的,放弃挣扎吧!”

“你做些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来干预我的人生。为什么可以这样…”她的语气越来越低沉,她蹲在了地上,脸埋在了膝盖里。

“为什么?你没有资格问我为什么!收起你的弱弱可怜。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的诞生‘赎罪’。包括这个东西。”雪繁槿拿起一直放在桌面上的牛皮纸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足以让他们晚节不保、身败名裂的证据。现在你总该明白了点吧!”

雪繁樱抬起头看着,目光凶狠绝厉,她毫不怀疑纸袋里证据的真实性,哪家企业的兴旺不存在着不为人知黑历史呢!而且以雪繁槿现在的手段和优势,并不需要再恐吓她。

这一切都只可能是真的——她的手中有着可以陷害自已父母的资料,她要做的事情癫狂又毒辣,雪繁樱真觉得她该清醒清醒,“你给我清醒清醒,别再执迷不悟了。”她将冷水泼在了雪繁槿的脸上,连雪繁樱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向雪繁槿泼水!一个一直都在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人,积愤成疾的那刻,总会爆发的。

“呵,你敢泼我!?”雪繁槿又惊又乍,抹了一把脸之后,抡起手掌对着雪繁樱就是一巴掌。

“啪”狠辣又果敢,还是和以前一样,是火辣辣地阵痛——雪繁樱与她的噩梦在十多年后再度邂逅;就像从来从没有离开那样,那么清晰,那种切肤之痛依旧撕心裂肺。

冷水点燃了雪繁槿这座火山,她狂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挖抓纠捏,下在着被巴掌吓懵的雪繁樱蜷缩起来的身体上。她踩在雪繁樱的腓骨上,继续对她说:“看来你是忘了!竟还敢来挑衅,那我得要你好好回忆回忆。”

雪繁樱只感全身上下都是痛的,她想挣脱,却发现力不从心。突然她的手摸到了一直放在角落的高尔夫球杆…她感觉到了窒息,眼晴里星光熠熠。她终于朝雪繁樱的腿上打去,这一棍打的挺狠,至少雪繁樱没留余力。

而当时雪繁槿也没有留意……

踩在身上的力道一松,雪繁樱出于本能的站了起来,再用力推开了雪繁槿。

“呯!”的一声,雪繁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啊…呃…”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雪繁樱晃了晃头,奔着门口跑了过去,落迫得像在逃难,事实也的确如此。

“呃啊…”雪繁槿双手覆盖在小腹上,表情狰狞地毁了她的妆容。

“救我……砰”雪繁樱最后往房间内仓促地瞟了一眼,果断地将门给关上。于是微小的‘救我’声隐没在了巨大的关门声里。

雪繁樱扶着墙,身心疲惫地登上了电梯。她披头散发,形象全无。

电梯从更高的楼层载着零星的几个人,看到她进入电梯时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腾出了更大的空间,雪繁樱立刻站进了角落里…

“给你!”和这柔和的女声一齐递来的是一把黑色的塑料梳子。

“谢谢!”雪繁樱右手接过了梳子,本来干涸的泪水又在眼晴里泛滥了起来,她看递梳子给她的人一眼,是一位穿着光艳的靓丽女性,年龄与她相仿。

随着她梳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电梯也下降到了第一层。靓丽女性看了一眼她“一切都会过去的!”临走前的嫣然一笑,让雪繁樱跌落谷底的心,并没有支离破碎。

“小姐,你要去哪?”司机转过头来对着雪繁樱。她坐在了出租车上,将心情渐渐平复。

有时候人生就是由我们的双手在造孽造福:有时是将往后的日子推向那万劫不复的深渊;有时又会成为悬崖勒马时的那根彊绳。但不管人生的波澜壮阔,钟灵毓秀都是从手中走出的。

当你要面临决择,必将瞻前顾后,三思而后行。毕竟没人愿意当救蛇的农夫。

C8.(2)粟

袁宏济的思绪是被寒薛用声音给拉回来的——“你会这么做我感到很欣慰,但真的用不着啊!”寒薛的声音十分沙哑而且并不连贯。

“啊?”袁宏济转过神来,疑惑地看着他。

寒薛组织了一会说辞:“毕竟我活了这么久,这点眼力总归是有的。”他说完冲着袁宏济勉力一笑。

由细纹堆积起来的微笑,真算不得好看,可却让袁宏济的心如沐春风。“您知道了?”他下意思地放开了孙眉薏的手,用着无奈的眼神看了看她。

寒薛轻微地摇摇头:“嗯,你和人家孙姑娘什么关系都没有,想这样瞒过人;也太难了。”

袁宏济、孙眉薏两人面面相觑都哑口无言。

“我就说了,我演技不好;很容易漏馅的。”孙眉薏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袁宏济不得以对着孙眉薏说:“我这没事了,你有事就去吧。”他的语速不急不缓,很是自然,好像被看穿伎俩的不是他。

“我还有时间的,不用着急的啊。倒是你,这真的没关系的吗?”孙眉薏眉毛扭在了一起,总觉得放袁宏济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够‘义气’。她的心情忽起忽落,在看见寒薛这病怏怏的样子后,来时轻松的心正被一种力量攥的紧紧的。

袁宏济看出了她的顾虑,心里觉很不是滋味。他说:“你自己忙自已的去吧,你不是还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吗!赶紧去布置策划,别在这里瞎操心给耽误了。”

“我这哪是在”说到这儿孙眉薏语气一凝,她与袁宏济四目相对着,之后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将后半句说了出来—“瞎操心。”

“我知道你担心的什么,我一个人没事的。”袁宏济冲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下心。

她终于螓首微点着说:“那好吧,我先走了。”然后孙眉薏走到了寒薛的跟前:“寒爷爷,您好好养着病!等以后,我和袁宏济真走到一起了,再请您来证婚!您看怎么样。”她说话时满怀兴奋,眼中闪烁着光芒,好似真有那么一天。

可孙眉薏和袁宏济都心知肚明,自己和对方,是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孙眉薏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寒薛混浊的眸子和半天没有说话的嘴巴,无声地走出了病房。走在走廊后在寒薛看不到的地方,给看过来的袁宏济,比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加油!”。然后她没有再作停留的走出了袁宏济的视线。

“这都被看出来了,您还真是啊独具慧眼啊!”袁宏济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指着提过来的果篮说:“您要吃点水果吗?”

“不用了…近几个月,你过的还好吧。”寒薛精神萎靡着,连带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挺好的,家庭和睦事业有成生活也有条不紊…”说到这他声音哽咽了起来:“就是…就是没能照顾好您…对不起寒爷爷,我没照顾好您。这回等您病好了,您一定得跟我去广州生活,我答应了寒晖要照顾好您的,我一定不能食言的。”

“你说什么糊话呢!我早说了,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掺和进去。而且只要你日子过的好,就是在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了。”

“可是…”袁宏济还想说什么,却被寒薛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我没多少…时间了,你听我说。”寒薛苍白的脸上浮显一抹血色,他一把拉住袁宏济探过来为他顺气的手,语气坚定的像是临终嘱托:“别总把别人说的话太当回事。说句话糙理不糙的—别人的死活关你屁事!…你这个人太像我了,孤僻又怯懦,也总是想法多作法少;你又太把他人的闲言碎语和要求想法,强加给自己,像是在给脚上戴着一副又一副的镣铐,反而让简单的生活变得无比复杂!”此时寒薛的瞳孔像是炮仗达至了最高点;一不留神就会‘绽放’的境地。

烟花在当空绽放的那一瞬那,当所有人都在为蓬开的流光溢彩,满怀兴奋在赞叹在惊艳时,它的生命也这样的走向了终结。那些燃烧着的硫磺、金属碎屑在夜暮中归于冷却,一如死亡。

“人都会自私的,除了孝顺父母,养活妻儿是无可厚非的,其它的你干嘛受他娘鸟气!…人都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现在算彻底的明白了,一个人连生命都快放下了,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他迟疑了一会又语重心长的接着说:“可我真的还会担心你啊!”

“寒爷爷您别说了,歇会吧。您的话我都会记着的,可现在对您而言,休息才是更重要的事呀。”袁宏济心急如焚。

“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呵呵,落下了这身病后,我每天都恐惧着死亡,可死亡它现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每分每秒都对我的生命虎视眈眈;可终究不是此刻!反而是我现在站在了它的上风,无畏无惧。”寒薛说地激昂振奋,或许他真的压制住了那个可怕东西。

……

可是强弩之末终究会分崩离析,它需要的只是一个临界点和一支‘利箭’。

而这射穿生命的利箭,俨然会一往无前。就在寒薛与袁宏济翻完流年旧账后,这根弦响了…箭出…。

袁宏济虽然对于寒薛的病危早己打了预

防针,可真当它面临时他依旧会“感染”上这种名为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病毒”。

寒薛撑在不住之前,左手紧紧地扣住了病床的扶杆,右手按住了胸口。他的面容狰狞,脸部的各种皱纹被扭折后又拉伸,在舒展后终于纠缠不清。他嘴上还咿呀咿呀地发出模糊不清音节,却怎么也难以将其吐露清晰。他的眼神虽然依旧慈祥,但看上去像隔着雾霾站在千里之外。

“医生!…护士!…医生…”袁宏济内心酸楚着大声呼喊,由于该医院设备硬件的落后,根本没有其它方法第一时间通知医生,袁宏济只好扯开嗓子,用着最原始的信息传递方式。

可不曾想,医生迟迟不见,却引来同一病房的病人的怒斥。

开口的是个满脸横肉的青年人:“要死啊!在这里瞎嚷嚷干嘛啊!没素质,死就要死你们这种人,活该。”他说话时脸上横肉蠕动,眼神凶狠绝辣。

倒不是袁宏济不注意天色的变化和旁人的状态,主要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寒薛身上。以至于没有观察到此时窗外的太阳早己西沉,病房里的其他人或在休憩,或在假寐。虽然他很反感也很忌讳“死”这个字眼的出现。可他也必需为他错误的行为买单。“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爷爷突然发病…我太着急了…对不起。”他唯唯诺诺诚惶诚恐地一遍又一遍鞠着躬,不争气的泪水满灌了整片瞳仁。

“你是脑子有病吧,他发不发病死不死关老子屁事。还有这里谁要听你妈的道歉了!…他娘的算了,和你这种人,多说一句我都得混身不自在。”说这话的依旧是那个脸横肉右腿打着石膏的青年人。

其他人也跟着在叽叽喳喳,有两人站在了道德的置高点上,对袁宏济、青年人同时批判,也有两人对袁宏济单方面指指点点,还有一个则觉得青年人说话太过份了。他们各抒己见吵的热火朝天…

袁宏济指尖扣进了手掌,他的脾气也评不上优秀,加上他此时心急如焚。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汗湿的衬衫紧密地贴合在他的背上,这也令他更为恼火,他想他快扼不住自己冲动的想法了。

这时候闻讯而来的医生终于到了,她对着袁宏济和还在叽叽喳喳的病人说:“吵什么吵,没看见门后的标牌了。不准大声喧哗!这里是医院,不是市场也不是广场。都给我安静安静的!”

青年人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袁宏济也生生的压抑住了怒火,他再次对着病房里其它的病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医生,麻烦你看看我爷爷这是怎么了。您一定得救好他!”袁宏济对着正在帮寒薛诊断病情的女医生,轻声的说。

寒薛在医生赶来之前已经昏厥了过去。

女医生用听诊器听着心跳的头,突然摇了摇。她忙着又用拇、食指撑开了闭合的眼睑。

“袁先生是吧,嗯…这么说吧,寒薛老先生现在要立刻做手术,或许还有一丝生机,你能为他做决定吗?”女医生用着很温和的语气,转过身来对着袁宏济说。

“我想可以。”袁宏济毫不犹豫的回答,仿佛是为了争少夺秒。

“你先别这么着急着回答,听我说,就寒薛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手术成功后能不能活着下手术台都成问题。况且,我们没有把握手术能百分之百的成功。说句不好听的,一上手术台,九死一生。你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吧。我先去安排一下其它的事情。”医生说完做势要走。

“不做手术呢,是不是也活不了。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考虑的。我同意立刻进行手术。我相信医疗手段,总归是强过身体机能的。”袁宏济神色庄严肃穆,他下定了决心。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寒薛现在还一息尚存,如果做手术的话,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我想你心里很明白比这更差情况是什么。不多说了,和我过来吧,你也最后再诀择一次。不管进不进行手术都要去签字的。”

……

腥红的灯光,打在黄玉般的墙壁上后,像是封存着血液亿万年的琥珀。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手术中”这三个米色的字悬浮在如液如固的牌饰上,时而明亮时而昏暗。袁宏济就坐在走廊的椅上,半个小时之前他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在手术单上签下了他的名字。当时觉得这是无比正确的决定,可现在他却后悔了。

他的内心酸楚,口甘舌燥。想想寒薛躺在病床上说的那些话,又想想雪繁樱那幽怨的眼神,以及横肉青年人的指指点点。加上还有两顿饭没吃,他有点头晕目眩。

他朝着手术室内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他又摸了摸肚子,打算着去医院外的超市买些吃的…

“就这些了,嗯,这里有醒酒的药吗?”袁宏济提着购物篮放在了柜台上,篮子里的东西一目了然—两袋饼干,一包话梅一小包生姜,两瓶250毫升的白酒加一瓶水。

“醒酒药没有,不过你可以试试酸奶,和橄榄,橄榄是今天新到的,很是新鲜。这些都对酒精有中和作用。”女营业员一边扫码,还一边推销。

袁宏济眉眼低垂着,摇摇头,一脸的心不在焉。

“这里一共是27块钱。”扫码的小姑娘也默默地算清了钱。

走出超市,袁宏济站在了医院的台阶上,伫立着。然后坐在了最高一层的石阶上。

嚼了几口饼干吃了几粒生津的话梅后,他把酒瓶打了开,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他大概有一年没踫过这东西了,可那种咂舌火辣的感觉却记忆犹新。

“咕噜咕噜…”他的喉结反复上下,脸就像是正在被灼烧着的云彩,由白皙变得红润——他硬是灌下了大半瓶白酒。

现在他有些昏沉了,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二次酗酒,酒精在灼烧着他的喉咙,充满血丝的眼中,带着痛苦与悲愤,高度数的白酒呛得他眼睛中泪水泛滥,鼻头发怵。他压制了一会酒性,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翻出通讯录来,给雪繁樱打去一个电话……

他不停的晃脑,试图将升腾而起的酒性,再度拉入谷底。对他而言等待是一件满足的事情,因为至少还残存着希望,总不至于绝望!

“喂。”电话终于接通了,虽然声音存在些差异,可袁宏济却没有分析的想法。

他扼住了分分钟会令他陷入疯狂的酒性,可真需要他坚强的方面,却出现了迟疑:“你接了!…呃…,你现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个字时只有他自己听得清。…

对于袁宏济来说这声“哐啷”的震耳欲聋,并没有酒性全面反攻,摧枯拉朽败退的防线来的直接。

“喂,你说话啊!…我想…你了。”在朦胧地的意识里,他似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雪繁樱却没机会听到了。

当泡沫聚着光,在太阳下那薄膜表面流光溢彩时,你因为害怕将身体曝光,而选择放弃欣赏,想着当太阳潜入云层后再去领略,可这只有短暂生命的泡沫,不会等你这么久。

…袁宏济等疯狂的酒劲过去之后,把另外一瓶酒给扔了。他一边喝吃着饼干一边喝水,又坐回了医院里面。

…终于,他听到手术门“吱呀”,被拉开的声音…

同类推荐
  • 恶魔殿下滚远点

    恶魔殿下滚远点

    第一次写,不知道怎么样,但是我一定会加油。本来只是些来玩玩的,可是看见没人看自己写的小说,好桑心。然后看到有人看了我的小说,哪怕一个人,都高兴的要跳起来了。
  • 美好如初恋

    美好如初恋

    "我们纠缠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可以给我个美好的结局?"他跪地举着钻戒,“好”她泪如潮涌,终于,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你有倾城之貌,奈何我情深不及....
  • 幽恋

    幽恋

    依罗皇室的公主进入这属于贵族的学院,会有怎样的奇幻之旅呢?她又能否遇见她生命中的唯一呢?在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的情况下她又会有如何的遭遇呢?当然还有她的两个闺蜜又会有怎样的‘’冒险‘’呢?一切都在《幽恋》寻找答案。
  • 天使不会微笑

    天使不会微笑

    有的人,你看了一辈子,却忽略了一辈子;有的人,你看了一眼,却惦念了一生。从来不知道你会如此的重要。又是一个夏天,人们总说夏天是炽热的,热情的,夏天,也是一个收获的季节,还记得一年前的相遇,那时的你,那么的遥不可及,我多想抱一抱你,可惜你离我那么远。终于,你我还是分道扬镳,杨成,下辈子,可不可以不要顾忌那么多,不在乎一切,褪去一身骄傲,爱我好不好?
  • 一瞬成光

    一瞬成光

    我从今再没体验过这样的痛苦——五脏六腑好像一下从胸腔、腹腔里掏空,血脉经络的牵扯疼得我阵阵抽搐,连呼吸都像刻刀在喉咙流转,后来我以美术生的身份继续学习,却总也无法用色彩绘出那一刻的恐怖和震慑。
热门推荐
  • 全球追妻,竹马的迷糊小逃妻

    全球追妻,竹马的迷糊小逃妻

    “月月,长大了嫁给我好吗?”“不好,我要嫁给哥哥,只有哥哥是最疼我的。”她走了五年,他颓废了一年,最终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因为他要变得强大才可以保护那个小家伙,但五年后,她回来了,身边却有了另一个男人,是不顾一切的把她抢回自己身边,还是默默地看着别人给她幸福?“少爷,不好了,少奶奶要订婚了”“那还愣着干嘛,该我准备礼服,本少爷要订婚了”片刻后,一大群黑衣人带枪包围了教堂,“韩彦辰,你到底想干嘛。”“宝贝,你不是想订婚了吗,为夫成全你,不然其他环节都省了吧,咱们直接入洞房。”过后,某女人捂着腰从床上逃下来,骂道“韩彦辰,你混蛋,不要脸‘’“老婆,还有更不要脸的那,你要不要试试”..........
  • 来者是兔

    来者是兔

    懂事以来就拥有“领家弟弟”这一属性,开窍后一直收获“好人卡”无数的陆明,在一次情场失意的日子捡到一只稀世粉兔子,更稀世的是兔子变成了十六岁的美少女一枚,但为什么她的智商是婴儿级别?!此书又名《与兔子不得不说的一二三事》《论如何养成一只兔子》《当处男喜当爸》《同居生活‘趣’多多》观看需知:1,作者依旧小学生水平,不喜误入!2,此书不确定蹦,乃三无产品!3,小短片,作者君尚未开发出写长文的能力!4,作者玻璃心,不喜勿喷!5,此文绝壁原创,如果雷同了,作者表示抱歉QAQ
  • 妃同寻常:蒙君错爱

    妃同寻常:蒙君错爱

    她冷小梦堂堂军区少校,竟然被一颗手雷炸到了这陌生的朝代,倒霉!更倒霉的是摊上一个冷血的夫君,她不喜欢,也不在乎,可是怎么就和夫君的弟弟弄一块儿去了呢?什么?现在你要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夫君大人,我的心己经给别人了……有些爱,最初错过,就意味着永远错过。夫君不放手,爱人更不放手,她一个女人能撕成两半?好吧,那啥什么国的几皇子,你又来添什么乱!!
  • 妖孽太监,非卿江山

    妖孽太监,非卿江山

    现代法医白非儿一朝穿越,竟来到了寒流暗涌的大明王朝。东厂、西厂、锦衣卫,乱了她的生活!妖孽太监、优雅王子、邪气美男,扰了她的心!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关本小姐何事?被一个太监告白也是够了“从第一眼开始,你就在我的手掌心,你注定逃不掉,天涯海我也要把你拽回来。”滚!这没有技术含量的穿越,真特么牙疼!【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风云玄帝

    风云玄帝

    一个普通少年。一次意外得到了一种天外的能量。从此辉煌的人生从这里开始了......
  • 幸福女人的人生哲学(MBook随身读)

    幸福女人的人生哲学(MBook随身读)

    《MBook随身读:幸福女人的人生哲学》有一些教训,能告诫年轻的女人少些冲动,多些思考;有一些指引,能让年轻的女人少一些失去,多一些获得;有一些忠告,能让年轻的女人少走弯路,直达目标。
  • 万佛至尊

    万佛至尊

    八零后青年王海,带着祖传的九品金莲,穿越到一个没有如来佛祖的世界。却意外的成为一个叫做法海的小和尚,而且寺庙也叫金山寺。王海懵了,他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青蛇白蛇。不过,他遇到的第一位漂亮女施主却是叫杜十娘,后来还发现自己死去的师傅来自一个叫做兰若寺的地方。
  • 学好社交打天下

    学好社交打天下

    没有谁能够与世隔绝,于是就有了交际。人在社会化过程中,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而社交礼仪教育是一个人在社会化过程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内容。因为,礼仪是整个人生旅途中的必修课。
  • 穿越之妃卿不可

    穿越之妃卿不可

    当她穿越异世附身到比自己大两岁的身体上时当她发现自己是一名空间法师时当她因为友谊而感动时当她面对突发情况不知所措时她,将如何选择?异世,是一片未知的领域。哼,那又怎样?她夏慕歆就不是一个轻易言败的人!说我是废物?那是姐姐懒得修炼!你若不想要这天才头衔,我替你担着。说我没势力?哼,那是怕拿出来到时候后会亮瞎你那24k纯*的狗眼!
  • 龙印

    龙印

    阎王索命,白龙缠身,活不过二八的我,偶然间遇上一位神秘的驼背老头,一语道破天机,想要解救我,唯有靠神墓的力量,唯有仙界之宝……加入探索神仙之墓的小队,盗神兵重宝,斩鬼神精怪,改天逆命全靠已手!情节虚构,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