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另司徒萱无法遗忘,那么除了少有的那几个人,她似乎再也想不出其他。
司徒萱忘不了那个她从棺材里救出的男孩,他被亲人所抛弃,恨母亲入骨,却依然无法看着母亲被薇薇丝所害,那人类所谓的亲情怕是早在他心底根生地固,即使找回了圣天使的尊贵的尊贵身份,他也会为了自己作为人类的母亲寻找轮回之法。
风,不知从何时开始了轻抚夜色,将这片异诡的天空染上厚重的阴云。
司徒萱瑟缩了一下,不再去专注那声音的来源,她沉寂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夜,寂静得似乎只剩下落叶的亲吻。
不由得,司徒萱迈出了脚步,她每一步脚步都显得异常的沉重,直到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门。
“嘎吱!”
陈旧腐朽的声音骤然敲在她心尖,冷不丁的,她的手在空中战栗了一下,沉沉的做了一个深呼吸。
“呜呜……”随着门被推开,建筑内忽然响起一阵亦悲亦哀的呜咽,像是一个孩子在哭,可及近时却发现那是竖直而下的管道里传出的风声。
一楼的大厅,墙里嵌着发光的石头,微薄的光芒衬着屋内陈设的简陋,显得异常空旷,甚至有些潦倒,除了屋中间围成的半圆形皮质沙发和一张矩形大理石面实木桌,其他竟无一摆设。
从正对面看去,有延上的楼梯,两边的护栏油漆已脱落,露出腐朽的木头。大厅内有一种潮湿的腐败味,这让司徒萱闻起来有些倒胃,她只能径直朝着楼上走,二楼的长廊很深,两排的房间不下十间,但少了鼻尖的陈腐气味,司徒萱竟开始有些好奇每一间屋子内到底有什么。
艾伦的气息已完全消失,从进入屋子起,她便寻不到他存在的一丝痕迹,这让司徒萱费解,血族的嗅觉几乎是所有种族里最灵敏的,司徒萱站在幽森的长廊,每隔两间屋子墙壁上都会嵌着一颗光晶石,她开始慢慢沿着长廊走,略显迟疑的脚步声激起一次次回声,就像是两个不约而同的重鸣,然而却在走出几步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迅速停下来。
短暂的停顿,司徒萱飞快的转过身朝来时的路走,只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身后却突然起了风,吹起她的长发上下不停地摆动。
“艾伦!”她的目光坚定如铁,司徒萱没有一丝困惑和犹豫,只因那稍纵即逝的刹那她感觉到了艾伦的气息,似乎就是从尽头最后那间屋子里发出来的。
昏暗的光线里,她如闪电般迅捷的速度奔向尽头,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那扇门,屋内的窗是关着的,很简单的屋子,甚至看不出任何一丝异样,死寂得仿似一丝生的气息都没有。她很快便明白了自己找错了方向,或者是有谁故意干扰了她的嗅觉,司徒萱缓缓退出了屋子,就在她准备打开旁边这扇门时,却再一次感觉到了艾伦的气息,转身的她倏然一僵,目光颤然的盯着尽头处的墙壁。
那被镌刻在心房的遥远记忆,那些永远也无法被抹灭的文字,如潮水般般的一涌而出。
“伟大的父神,请聆听您孩子的祈祷,给予他(她)最初的指引……”
司徒萱开始轻轻的吟唱起熟悉的字符,这样的环境她再熟悉不过,只是她却可笑自己此刻所做的一切,在过了这么多年,她竟还是会吟唱起神赐给她的祷告,原来这么多年,她从不曾离开过过去。
随着每一句吟唱,在密不透风的石墙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门,那是一个六翼天使,这一刻,天使的羽翼朝两边分开,里面的光渐次透了出来。
“亲爱的莉莉丝,欢迎你的到来。”
这一刻,时间开始停顿。
这一瞬,她的心跳,她的思绪,她身体里每一个成长的细胞都静止了下来。
“薇薇丝?”
不自禁的,她脱口而出,是那个熟悉的影子,那个和她在主神面前争宠却落入万劫不复境地的圣天使,此刻,她就站在她面前,如她们第一次相见,她笑着看她的样子。
“我是父神的孩子,我们都是父神的孩子,可是父神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你是神界最完美的存在,我渴望超越你,却又不得不重视你的完美……”
那个笑着的少女开始了静静地低述,她平静缓慢的声音就像是潺潺流动的溪水,波澜不惊。
她该是恨着她的吧,从第一次见面,薇薇丝就恨极了她,在久远的记忆结束的那一刻,薇薇丝的身影终是化作了一片雾气,消散在这片空间里,明亮的房间忽然变得暗淡,天使的羽翼消失了,门也消失了,石墙恢复了初始的样子,司徒萱犹如被石化般呆滞在原地。
是梦境,薇薇丝临死前竟给了她这样一个梦境!
还有她最后的那句话,“圣战不会结束……我会回来……你只需等着……”
“呼!”
司徒萱沉沉喝出一口气,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她无声的一笑,再也没有任何心思在这栋建筑内逗留。
“啊……”
似乎她与这栋建筑有着很深的渊源,一声惨烈的呼救令她不得不将所有的注意力重新聚集起来。
是那个叫做迦墨的少年。
司徒萱抛掉心头所有的负担,一步步踏上了向上而去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