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天内,到处弥散着血液的味道,有天使的,也有血族的。
若是可以再选择一次,司徒萱定会去一个地方,可以等到他,可以远离这场毫无胜算的圣战。
天使和血族的战争在继续,长戟刺入血族体内,流血不止,直到他们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拉斐尔兴许是太过兴奋,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神沉睡的神殿,在圣战的末尾,神会睁开眼收拾最后的残局,然而他绝对不会参与圣战其中,这也是神的规则,他要足以能够活下来的生命去延续下一次的圣战。
这便是圣战,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拉斐尔,你太过急功近利,这次沉睡,恐怕我再也无能为力。”
司徒萱唉自叹了口气,踩着天使的尸体,踩着血族的骨肉,朝那审判神殿慢慢走去,四周是残肢断臂,还有森森白骨,不知道这样的圣战已经持续了多久,然而,她站在劫灰之中,有的只是对神的恨意。
她必须一步步小心翼翼,不能惊动那些好战的天使,不然想要挽回的都将功亏一篑。
司徒萱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她知道离审判神殿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远远的可以听见打斗声,远处的天空之上,鲜血如雨丝般落下来,不时还会飘下片片翎羽,白色的,红色的,黑色的,不计其数。
她不想再被卷入圣战之中,也不想结束这场圣战,她只想找回她要找的那个身影,在主神醒来之前,至少有足够的时间将他救出。
惨叫声,撕裂声,比比皆是,就像是在离司徒萱不远的地方,她有必要再离开这里远一些,然而,命运却不肯让她逃离这一片本该属于她的战场。
“杀了他,杀了那个天使……”
有一个残缺的身影落在她的脚边,在天使的长戟下,血族的自我修复能力似乎也在飞快的减弱。
“你是来帮他的!”那名天使已经失去了一只羽翼,另一只羽翼上也染上了殷红的血,慢慢浸满他洁白的身躯。
“还是无法逃开么?”
司徒萱静静吸了口气,注定失败的战争,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可她却看不得自己的同族被天使杀害。
缓缓的,她竖起了右掌,红色的火焰如一条长蛇以迅雷之势穿透天使的胸膛。
他还来不及闪躲,睁大的眼睛是惊骇的,仿似不敢相信他竟无丝毫招架之力。
“哈哈!想杀我,你配么?”
失去一只手臂的血族疯狂的笑了起来,他抬头看着司徒萱,目光是兴奋的,“你是哪个领队的,等圣战胜利以后我一定好好谢你。”
“不必!”司徒萱看了他一眼,“这场圣战并没有意义。”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激动,冷冷的瞪着司徒萱,“这是莉莉丝大人发动的圣战,你是谁,竟敢如此怀疑莉莉丝大人的决定。”
“莉莉丝大人?”她看着他觉得有些可笑,叹息道:“你们的莉莉丝大人……太过自私……而你们……只是炮灰……”
“你胡说!你胡说!”他开始挣扎着站起来,内心所追寻的信仰大抵是现在唯一支撑着他活下来的勇气,“不许你污蔑莉莉丝大人,她正在战斗,她是为了血族而战,是为了打败天使而战,是为了光大血族而战……”
“原来在你们心里,你们的莉莉丝大人竟然如此伟岸。”她的目光沉了起来,“可是,她却只是为了她自己而战,她要打败的从来不是天使,而是……”良久,她忽然抬起头来,遥望着神殿的方向,拉斐尔也快要找到了吧,忽然,她低下头凝着他,声音寒如薄冰,“天底下唯一的神。”
“怎么会?”他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远处,战争越发激烈起来,七重天之上便下着血雨,人界定是生灵涂炭。
“那边还有血族的余孽!”
“快,杀了他们!”
“领队,这一次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不负所托!”
司徒萱淡淡的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能活下来,我便赐予你强大的力量,忠于你的莉莉丝大人。”
待她的目光缓缓移动到手腕的手链上时,眸光骤然冷却,“血痕,既然逃不掉,那么你便与我再一次见证这圣战的劫灰吧!”
血痕通体鲜红,有红色的光芒在刀身上静静流溢,她一步步朝前走,血痕倾斜而下。
“这是……”他的眼睛里不再有笑意,眼神在那一刻凝固,十三圣器之一——血痕。
她到底是谁?
他猜不到,也不敢去猜。
她宛如一只蝶,飞跃到空中,在半空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手起、刀落,削去的是天使的羽翼,停止的是天使的心跳,洒下的是天使的鲜血。
在他的心里,她此刻的舞蹈是天底下最美丽的。
然而,当她的血痕削去最后一个天使的羽翼之时,这华丽的舞姿也落下了帷幕。
他惊骇的看着四翼天使如同枯叶般从半空中落下去,瞠目结舌,忽然,他百感交集的念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敢轻易去相信的名字,“莉莉丝……大人么……”
她的衣袂在远处翻飞,留下来的只有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