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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回家的路上遇到大堵车,陶欣有点心烦意乱,有好几次都差点剐蹭。好不容易回到家,她无力地摔倒进沙发,把自己埋进沙发里。今天她一天都没吃东西,但完全没有饿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花子,她只有一个信念,她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只有花子能化解陈冬尔的心结。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确,只是今天的挫折却更加增加了自己的执念,她一定要找到花子。

陶欣洗了个热水澡,对着镜子里蒸汽弥漫中自己模糊的脸,想到自己那么努力,却是为了寻找陈冬尔的前女友,突然有点怜惜自己。她默默给自己打气:别放弃,基于朋友的道义,我也得帮他。虽然有点掩耳盗铃,但这么一想,她就舒畅多了。

可是接下来怎么做,陶欣又一筹莫展了。

这时候电话响了,苏玲玲大嗓门在那头说:“今晚住你家。我快到了。”不到5分钟,苏玲玲就像一阵风卷了进来。

陶欣一头湿发披着毛巾看着她,苏玲玲咕隆隆喝下一杯凉水,嚷嚷起来:“我受不了了。我要和吕强仁分手!”

原来,吕强仁长时间驻守韩国,两个人一个月见面不超过五天。每次见面时的甜蜜和离别前的不舍折磨着苏玲玲,她多次劝说吕强仁回国,但吕强仁总说他的事业在韩国,回去不知道能干什么。苏玲玲不明白,她当时入股高尔公司,就是想在北京给吕强仁置一安身立命之地,结果,心她得到了,人却远在韩国。

苏玲玲疑惑地看着陶欣,说:“他死活要待在韩国,不会还想着和他前女友复合吧?”

陶欣不禁失笑,说:“你真是不懂男人。没有男人会为了背叛自己的女人再回头的,那是他一辈子的绿帽,他死都不会戴的。”

苏玲玲皱眉说:“那你说还有什么原因?”

陶欣转着眼珠,思索片刻说:“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敢回国?”苏玲玲瞪大了眼睛,等待着下文。“你想啊,你是哈尔滨红肠大王的千金,如果他回来,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做出比你们苏家更大的成就。所以,他宁愿窝在韩国,才能觉得英雄有用武之地,才能保存他高傲的自尊。”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玲玲张大嘴,喃喃道:“他真傻。他能让红肠大王的女儿改姓吕,这已经做出太大的成就了。”

陶欣失笑道:“吕苏玲玲?你一个东北大妞装什么港台已婚妇女!哈哈。”

苏玲玲追打着她,心里却乐开了花。她觉得陶欣分析得很有道理,这么看来,吕强仁是多么在意与自己的身份地位般配啊。其实,她不在乎身份地位的般配,她在乎的是“他在意”,男人一旦在意了,就是心中有你了。苏玲玲心中无比舒畅。她说:“他不回来,我去找他。”

陶欣歪着头看她:“你不怕?”

苏玲玲满不在乎地说:“只要两个人同心,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不就是不会说韩语嘛,住一段时间也就会了。到时候我再琢磨干点事情,只要在他身边,总的都是好的,其他问题都是小问题。”

陶欣赞叹地说:“你真勇敢。我真希望有你这样的魄力。”

苏玲玲碰碰她,问:“谁有你魄力大啊?你都敢去找人家的前女友!找着没有啊?”

陶欣摇摇头,把今天的经过叙述了一番,失神地说:“十年没有联系,人家还在不在北京都不知道呢。而且,真要找到了,她愿意见陈冬尔吗?”

苏玲玲坐直了身子,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说:“你别打退堂鼓啊。我是支持你的!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实在不行‘人肉’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陶欣眼前一亮,转头看苏玲玲:“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苏玲玲莫名其妙,机械地重复上一句话:“我说,‘人肉’她啊。”说完停顿了,两人对看着,不约而同叫起来,继而击掌相庆。

苏玲玲来劲了,跳下沙发,说:“你看过电影《搜索》没?就凭网上一张照片,女主角就被网民给搜出来了,从单位到住址,不能再详细了。咱也发挥发挥互联网的力量!”

陶欣隐约有点担忧,说:“会不会把事情搞太大了?”

苏玲玲催促着她打开电脑,说:“不把事情搞大你能找得到她?而且,她又不是明星,不会有太大影响的,你只是发布一则寻人启事,让大家帮助你而已。”

当晚,两个人梳理了关于花子的一切线索,商量出一封寻人启事,写完了,陶欣还在犹豫要不要发出去。到最后,她几乎是闭着眼睛敲下了确定键。她觉得,那清脆的“啪”的一声,彷佛有无穷的魔力,也许就能把陈冬尔推出历史的尘埃。是的,推“陈”出新。

寻情启事

帮助朋友急寻初恋。花子小姐,女,1983年8月26日生,2005年以前住上地阳光家园。曾供职于北京首饰进出口公司,后因人生各有际遇失去联系。求助万能的微博,让我找到她。

由于前晚睡得太晚,陶欣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苏玲玲上班去了,客厅满桌子食物残骸,一片狼藉。陶欣打开手机,看到昨晚发出的《寻情启事》只有零星的几个转发。陶欣把手机扔到一边,心想看来网络“人肉”也已经过时,真有可能找不到花子了。

今天陶欣没有工作,她把家里彻底做了一个大扫除,把几日堆积的衣服分批扔进洗衣机,洗完,逐件挂在阳台上。阳台向南,采光极好,阳光铺洒在陶欣身上,她从晾晒衣服的间隙中往外看,却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睛。不一会儿,陶欣被晒得打起盹来。

一阵急促的铃声把陶欣震醒,她抓起肚子上的手机,一看是苏玲玲打来的。她接通,睡眼惺忪地“喂”了一声,苏玲玲嗓门大得像站在她面前似的:“你还在睡觉?快起来!”

陶欣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问:“几点了?”

苏玲玲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激动得有点儿发抖:“管它几点呢!你快看微博,你的微博!”

陶欣意识到有大事发生,挂掉电话,打开微博,一串红色的数字映入眼帘,前晚的《寻情启事》转发竟然有5万,评论和点赞也有数千!陶欣一阵晕眩,颤抖着手指点开底下评论,都是无数不认识的网友在大展拳脚,他们热情高涨,有大声叫好,呼吁男女主角破镜碎了也要重圆的;有愤慨谴责的,骂她爆人隐私,其言辞激烈就跟陶欣挖了他祖坟似的;更有一部分人八卦问陶欣跟男主角什么关系,还互相聊起来一起意淫十年“三角恋”……

陶欣有点儿蒙了,赶紧打苏玲玲电话问个究竟。原来,苏玲玲早上让安夏转发了陶欣的《寻情启事》,安夏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小,还圈了好几位明星朋友帮忙转发。结果,经过多个大V的转发,短短一个下午,就在微博上形成一个话题,上了热搜榜。而且,转发量还在持续上涨。网民们日常生活平淡无奇,只可惜狗血剧情与自己无关,都跃跃欲试等待好戏上演。

陶欣不无担心,就好像自己真把花子揪出来游街示众一般,她考虑会不会真的影响到花子的生活了。苏玲玲安慰她:“中国有几千万网民,现在转发才5万,她能不能看到还是一回事。而且,你又没有用真名,即便她已经结婚生子,老公是个醋坛子,也无从考证。我们现在就是要让事件实现大众传播最大化,谈论的人越多,我们找到花子的可能性才越大。”

陶欣的担心却另有其人。她不知道陈冬尔知道她擅自寻找花子会是什么反应。凭她对陈冬尔的了解,她知道花子是他的雷区,她却偏偏如此大张旗鼓地去触碰它,陈冬尔若是知道一定会炸。

果然,到了晚上,陈冬尔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刚一接通,就听见他喘着粗气的声音:“陶欣,你是不是疯了?”

陶欣本来还有点儿忐忑,一看到陈冬尔这幅兴师问罪的架势,顿时激起了斗志,她刻意淡然地明知故问:“我怎么了?”

“你给我把微博删了!你发这个得到我俩的许可了吗,你这么做是侵犯我俩的隐私你知道吗!”

好啊,时隔多年,还一口一个“我俩”,陶欣一时无名火起,她瓮声瓮气地说:“我的微博有哪一个字跟你有关系?你那么着急往自己身上贴干什么?我找她,是我的自由!”

陈冬尔一时气结,强忍怒火说:“你说的分明就是我的事!你找到她要干嘛,要我和她见面吗?你为什么要让我再难堪一次?”

陶欣抢白他:“你想见人家,人家未必还要见你呢!我是想和她一起,打开你的心结。”一念想到自己寻找花子的委屈,陶欣竟有点鼻子发酸,“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你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陈冬尔厉声说:“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我知道我自己的事情。”

陶欣说:“你要知道的话你会十年了都放不下?你不彻底告别过去你怎么重新开始?”

陈冬尔冷冷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把微博删了。”

陶欣像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她也冷冷回应:“删不删是我的权利。你也管不着!”说完把电话挂了。

陶欣能想象得到陈冬尔在电话那头有如何地抓狂,即便这样她也没有丝毫的痛快,她只有不被理解的苦闷,和错付真心的怅然。

当天晚上,陶欣失眠了。也许是下午睡多了的缘故,总之她失眠了。她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映入眼帘的是无边黑暗。她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去想吕捷了呢?12年陪伴的那个人,其实早已经渗入肌肤脉络血肉了,从前走在路上,她都随处可以嗅到吕捷的味道。从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一种形式消失于自己的生活,不仅身边的一切痕迹全无,连心中也无影无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见了的?也许在去香港之前,她有了某种预感之后?也许更早呢?是不是自从遇到陈冬尔之后,她的心其实就已经不再平静了呢?她不敢再往下想。她跳下床喝了一大杯凉水,想到了上次到陈冬尔家里去,她学习急救动作,他拉住她要吻她。陶欣的脸上有点发烫,难道自己真的爱上陈冬尔了吗?男人和女人区别为什么这么大,他对花子这么多年念念不忘,而却轻易占据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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