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桑桑，不要走……
就是这一瞬间，洛桑榆的眼泪不可抑制地夺眶而出。
原来，聂少东这么害怕她会离开，连噩梦都和她离开有关。可是，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竟然还傻到听从夏岑溪的建议，用离开来逼聂少东现身。
如果她不这么蠢的话，现在，聂少东就不会躺在病床上了。
“聂少东，我在这儿。”洛桑榆紧紧握住了聂少东的手，“我不会走，我不会走了。”
聂少东却还是被噩梦缠着，额头上渐渐冒出了一层薄汗，不停地叫着洛桑榆的名字：“桑桑……桑桑……别走……”
“少东，聂少东。”洛桑榆回应着聂少东，“我没有走，你做噩梦了，醒醒。”
半晌后，聂少东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洛桑榆看着聂少东，眼泪无声地滑下来。
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似乎不受她的控制。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眼泪，或许是因为等了一夜，聂少东终于醒过来；又或许是因为，那些她早该明白的事情，现在终于缓缓明白过来。
聂少东一睁开眼睛就记起了昨天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洛桑榆，看到她就坐在床边，终于安心下来。可是，她还在哭……
他伸出手，拭去了她挂在脸颊上的泪珠：“哭什么？别哭。”
洛桑榆的眼泪没有止住，反而流得更凶了，她倏地站起来——
聂少东下意识地就拉住了洛桑榆的手，虽然没有多少力气，但他还是用尽了全力，问她：“你要去哪儿？”
洛桑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聂少东是怕她走。
“我去叫医生。”她肯定地告诉聂少东，“等一下我就回来了。”
聂少东这才松开了洛桑榆的手，洛桑榆跑出去，很快就把医生叫了过来。
医生看了看聂少东的伤口，让人给他换了药，然后告诉洛桑榆：“没什么大碍了，再过几天，伤口恢复得好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洛桑榆和医生道了谢，把医生和护士送走，这才重新回病房。
这样一来，偌大的病房内，就只有聂少东和洛桑榆两个人了，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经历了太多事情，气氛有些不太自然。
洛桑榆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包括解释两次对聂少东的欺骗，还有昨天的“私奔”。
可是，她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起。
聂少东在洛桑榆不注意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很满意她那愧疚的表情，然后就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躺在床上，等着洛桑榆开口。
最终，洛桑榆倒了杯水递给聂少东，干巴巴地打破了沉默：“你饿不饿？”
聂少东缓缓地看向洛桑榆：“桑桑，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晨起的原因，聂少东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口吻也不像往日那么凌厉，可是洛桑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低着头“咳”了一声：“昨天，谢谢你救了我。”
聂少东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有点耐心：“还有呢？”
他等着洛桑榆说出他最想听的。
洛桑榆也知道聂少东想听什么，可是，谁来告诉她，该从哪里开口？
沉默了半晌，洛桑榆终于意识到，从哪里开始，到什么时候再讲，都是要说出来的，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聂少东，”她抬起头，认真专注地看着聂少东，“我有件事要跟你解释——跟陆其铭吃饭的那两次，我不是故意骗你的，真的不是。”
“你在怕什么？为什么选择说谎？”聂少东问。
洛桑榆又认真地看了聂少东一下，没在他脸上看到生气之类的迹象，这才放心地说：“怕你生气。第一次我提起陆其铭的时候，你就生气了。我怕你知道我和他一起吃饭之后，会要我辞职……”
“……”聂少东眯了眯眼——他早该想到的，洛桑榆那么珍惜H&C的工作，她是怕丢了那份工作。
没听见聂少东说话，洛桑榆以为他不相信她的解释，忙又说：“聂少东，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
“所以，你骗我是为了保住工作，不是因为陆其铭？”聂少东问。
洛桑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聂少东：“我为什么要因为陆其铭骗你？”
“……”聂少东眼底的冷意，褪去了那么一点点。毫无疑问的，他被洛桑榆这句话取悦了，只是这一点，洛桑榆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还有昨天的事，我……”洛桑榆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不是要走，你不要误会我和学长。”
聂少东看向洛桑榆，目光又变得有些冷厉骇人：“不是要走，那你为什么瞒着我跟唐邵宁来这里？”
“这个……不是我想的啊。”洛桑榆把夏岑溪的计划告诉了聂少东，说完的时候，她已经不敢看聂少东了。
“……”聂少东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看着洛桑榆。
片刻后，洛桑榆偷偷抬起头来，看了聂少东一眼就又低下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聂少东问。
“如果我不跟岑溪一起胡闹的话，你就不会受伤了。”洛桑榆的声音低低的，“聂少东，我真的没想过要走，除非……”她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聂少东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真的不要我了，再也不回来找我了……”
“……”聂少东深深地看了洛桑榆一眼，没说话。
洛桑榆半晌没听见聂少东的声音，忐忑地抬起头看他，却看见他还是那样冷冷地坐在病床上，冷冷地看着他，一副根本不为她的话所动的样子。
也许，他是真的没办法原谅她吧。
不过也对，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先是骗了她两次，又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让她去挨一枪，她也不会轻易原谅那个人的。
想着，洛桑榆的目光就暗了下去，她低着头，站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像一个无助的小兽。
聂少东本来还想继续装出生气的样子，再吓吓洛桑榆看她有什么反应的。
可是现在这只小东西摆出这幅样子，他能怎么办？
也许，洛桑榆真的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却也是最大的克星。
洛桑榆不知道聂少东在想什么，微微抬起头，偷偷瞄向他，却发现他也在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在空中相撞了。
她囧了一下，迅速移开了目光，更加不知所措了。
现在的她，像一个犯了错的教徒，等待着宣判。
“过来。”聂少东忽然出声，口吻中带着命令。
洛桑榆意外地看了聂少东一眼，无法从他的神色上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犹犹豫豫地走到了病床边，等着他的下文。
聂少东说：“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来迟一步的话，你会死？”
一句话，听得洛桑榆的头又低了下来：“我知道。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我一定会听你的话。”
她认错的态度太好，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足够消灭人的怒火，聂少东对她已经完全没办法，只能说：“你出去……”
“聂少东……”洛桑榆以为聂少东是要她走，眼泪瞬间就滑了下来，“我……”
洛桑榆突然哭了，这个情况完全在聂少东的预料之外，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洛桑榆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解释，反而饶有兴味地问：“你什么？”
他倒是想听听，洛桑榆能哭着我出什么来。
“我以后不会骗你了。”洛桑榆的眼泪簌簌落下来，泪眼朦胧地看着聂少东，“聂少东，我保证。”她只希望，聂少东不要赶她走。
聂少东就是想再吓吓洛桑榆，看她这个样子也无法继续下去了，最终还是决定放过她：“再过来一点。”
洛桑榆不敢不听聂少东的话了，乖乖的走过去，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聂少东拉下去了，她瞬间摔进了他怀里，下一秒，双唇就被聂少东攫住了。
这一次，洛桑榆是真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她不知道聂少东这样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要她走吗？那么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笨蛋。”聂少东松开洛桑榆的双唇，双手捧着她的双颊，看着她，“我只是想让出去叫医生。”他拭去了洛桑榆脸上的泪痕，“别哭了。”
洛桑榆也不想哭，知道聂少东不是要赶她走之后，她甚至想笑一笑。
可是，她的唇角才刚刚扬起来，眼泪也随时簌簌落下了。
“聂少东！”
洛桑榆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泪眼朦胧地看了聂少东片刻后，她低下头，狠狠地在聂少东的唇上咬了一口。
聂少东“嘶”了一声，痛得皱了皱眉。
这样一来，洛桑榆的心理终于平衡了，刚想松开聂少东的时候，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勺，紧接着，他撬开她的牙关，狠狠地吻她。
“唔……”
聂少东突如其来的攻势太凶猛，洛桑榆有点招架不住，但是被聂少东调教了这么久，在接吻上，她至少已经不是一个小白了。
洛桑榆彻底放松自己，纤瘦的小手顺着聂少东身侧的线条往上，缓缓地抚上了聂少东的脸颊。
她尝试着，回应聂少东。
然而，过于生疏的原因，她的回应，差不多等同于咬了聂少东一口。
不过，聂少东知道洛桑榆的意图，尽管她不够熟练，无法取悦他，却还是在他的心底引起了不小的激动。
“桑桑……”他叫出洛桑榆的名字，声音低柔悦耳，吻也更深了。
洛桑榆闭着眼睛，任由聂少东攻城掠池的同时，也肆意依靠着他，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只有这种味道，可以让她安心。
现在，她很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