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龙骑,何时能够入民宅例行搜查?”
未等叶无忧出声,老道人抢先开口道,抬手示意叶无忧退下。
“非常时期,行非常事!”为首的年轻军卒厉声道,丝毫不觉得理亏。
“燕惊穹的儿子死了就是非常时期?”老道人一脸笑容,却无比冰冷,似是幸灾乐祸。
“那只是顺带的,我怀疑你这里有北疆的探子。”军卒的表情也是与老道人相同的凝固笑容,目光对视,像是兵器泛出来的冷光。
“是吗?那就请!”老道人一声清亮的暴呵,枯枝般的手再次抬起,竟是未显老态,气势如虹。
老道人脚下无数流光凭空生出,如同涌泉一般相互激撞,相互消融,像是节日中洛阳上空最绚烂的烟火绽放。
刹那间,光芒渐盛,流光闪烁,光芒化为无数数也数不清的火光,触碰着满地落叶,开始熊熊燃烧,火焰绵延而起扑向那群大夏龙骑的军卒。
魔音贯耳!奇异的声音响起,声音很轻很柔,像是浪潮轻扑沙滩、无数幼小婴儿的啼哭、万千铁骑冲锋蹄声如雷、却更像是高山上雪泥消融后形成的激流俯冲飞溅直下,疑是银河落九天!
大夏军卒竟是没有一个人顾及脚下的火焰,每一个军卒都只顾着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想要阻止这怪异的声音进入耳中,却只能是徒劳无功。于是眼睁睁地火焰蔓延至他们自己的身上,攀上他们的身躯,噬咬着他们的皮肤,撕裂着他们的肉体。
“啊!!!”
一声惨叫响起,随后无数惨叫延绵不绝,军卒们翻着白眼跪倒在地,用指甲使劲地抠着自己身上的鳞甲,裸露的皮肤和指甲抓得血肉模糊,这群大夏龙骑军的模样竟是凄惨至极。
叶无忧听不到魔音妖歌,也看不见流光火焰,他只看见了老道人抬手后,大夏龙骑军这支无比骄傲的队伍中的军卒不再嚣张,面容扭曲着跪下,然后脸上抓得尽是血痕,指甲翻起,他看得身后冷汗渗出,心想这战场也不过如此惨烈吧。
“妖道!”
那群军卒中也传来一声暴喊,那位军衔颇高的为首军卒,在承受了极端的痛苦后,竟然没有跪下,膝盖仅仅是弯曲,悲惨地靠在地上,颈脖间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却依旧带着先前残忍的冷笑。他拔出别在腰间的腰刀,一刀刺入撑在地面的手掌上,腰刀贯穿手掌,直达地面,将手掌钉在了地上,鲜血直流。
他拧了拧刺在手掌中的腰刀,痛楚清楚地传达到了脑海之中,无比明确,让他清醒了几分。
“大夏立国三百二十七年,龙骑军建军三百二十七年……”他咬咬牙,依旧承受着痛苦,“大夏龙骑军从未惧怕过任何敌人!”
那名军卒的声音刚落,魔音妖歌停止了,流光火焰停息了,异相消失不见,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无声无息地退走,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满是落叶的院落之中,全身疲软脱力地瘫倒在地。
“这都是皮外伤,不碍事。”老人走过去,替他拔出了刀。“你叫什么名字?”
“燕北行!”
“燕惊穹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告诉你老爹,这里没他想要的人。”老道人再次冷冷道。
那位年轻的军卒满脸惊讶地看着老人,带着一干伤痕累累的骑兵相互搀扶,从那狭窄的木门急匆匆涌出院落,不敢多言。
大夏龙骑军无声地来,却又无声地退去。叶无忧愣在原地,冷汗浸湿了满身的绷带。老道人竟然也是一名修行者,平日里难得一遇的修行者,竟然接连遇上。老道人若是想要杀他,岂非轻而易举?
叶无忧恭敬问道:“先生既然知我底细,为何却还要救我?”
“我不入朝堂,不问世事,不涉尘世,有何惧之?又为何不敢救你?”老道人笑道。“更何况是杀燕惊穹的窝囊儿子,我更是乐意万分!”
老人深叹一声,像是想要舒出心中的阴郁,叶无忧看着,觉着如此强大的人也会如此沧桑悲凉。
“若是,燕惊穹的先前那儿子也如那燕东临一般是个酒囊饭袋,杀了也就杀了”
老人甩了甩衣袖,慢慢地走了起来,叶无忧也跟着走了起来,阳光把两人的影子在落叶之上拖得老长老长,
“然而,我虽无时无刻不在想燕惊穹断子绝孙,但若是他的儿子都像是像燕北行这种大夏军人。”老道人走到一间角落里并不显眼的厢房,慢慢推开房门,说话的声音又苍老几分。
“那多一个也是比少一个好啊!”
老道人走进阴暗的房间,示意叶无忧进来,他大步走进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纸香墨息,他又扶了扶门框,指尖上尽是灰尘,看来也是有了一段年月的地方了。
然后,叶无忧被震惊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书。
全是书,各式各样的书,数不胜数的书。
这个看起来很小的房间内竟然无比宽阔,而房间除却门窗以外的地方,竟然全部被改造成了书架,陈列着的书上铺了一层淡淡的灰,除开一条石板铺成的狭窄的廊道外,整个房间内可以说铺天盖地的全是书。
叶无忧放眼望去,竟然望不尽这条过道有多长,这里过道的每一条岔路就会延伸出三面整齐排列得密密麻麻的书籍,而这条过道,叶无忧竟然看不到它的最深处,阳光自然也照射不到它的最深处。
望之不尽的书架上,自然有不胜枚举的书。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古道,叶无忧乱七八糟的想着。
老道人领着他向着这条过道深处走去,每当老道人走过的地方,光明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
“这里有各个国家的天下名册,也有道佛两教教义法典,更有独一无二的绝世孤本……”
“怎么样?”老道人的目光向他投来,目光中尽是期许,期许着他由衷的赞美。
叶无忧安静地跟在老人背后,脑袋里乱七八糟。
“嗯……很好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