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求助电话
蓝刺青子毕业后不久就进了京都电视台,做一档情感节目的编导,到今天已经整整一年了。
这天晚上,她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赶稿子,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铃声。在《午夜凶铃》和都市怪谈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东京市原住民蓝刺青子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她下意识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现在已经9点半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摩西摩西?您好,这里是‘万象’栏目组!”蓝刺青子说完之后,电话那头没有回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等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那边终于传来一个女人微弱的声音:“你好,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接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哭了起来。
平时这种电话蓝刺青子接了不少,但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听着凄凄惨惨的哭声,还是让她有些心里发毛。蓝刺青很有职业素养,跟女人足足谈了有半个钟头,讲到后来,直听得她的耳朵都有些嗡嗡发麻。她一边开导女人,一边将她的故事给挖了出来。原来女人名叫海川芳,她原本生活在鸟取县下的山回町。丈夫近年来染上了赌赢,回家之后动则对她拳打脚踢。这样的生活过不下去了,只好起诉离婚。
离婚协议书签了下来,儿子判给她抚养。可是,问题在于,丈夫把儿子带走了,据她了解是带到了东京,所以她才来到这里。
可是来了之后将近一个月了,一点线索也没有,现在她准备再婚,男方也同意了接受儿子。
身上没带多少钱,住不起旅馆。无奈之下,她只有在街头闲逛,刚刚从商店橱窗中的电视中看到了‘万象’节目,就记下了屏幕下方的电话,于是深夜打电话过来寻求帮助。
蓝刺青子很快地在脑中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是个还不错的选题,当下让海川芳等一等,用手边的另一部电话给制片人打了过去。
制片人齐宝听完之后稍微沉思了一会儿,说让蓝刺青子先去看看情况再说,记住一定要及时回电话,说明情况。蓝刺青子边听边点头。
蓝刺青子放下电话,就跟海川芳说了自己栏目组的办公地点,约定三十分钟后,在楼下见面。
2、寻儿之旅
蓝刺青子同女人见面之后,把她带到了自己家中,这样也就先解决了她吃住问题。她从衣柜里找了很久不穿的衣服放在卫生间,告诉海川芳各种电灯开关的位置和各种电器使用方法。
海川芳十分感动,但是她没办法讲客气,因为现实状况不允许。
第二天一早,蓝刺青子本打算一早带海川芳出去,可是敲海川芳的卧室门,她却不开门,隔着门说不出去。问她理由,她只说是自己患有一种罕见的症状,不能见阳光。
蓝刺青子摇摇头,跟制片人解释了一下情况。制片人说这个不要紧,你白天不用来栏目组,自由支配时间就好。
蓝刺青子整整一天就跟女人隔着门聊天,商量对策。偶尔,打几个电话。终于等到了晚上7点左右,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海川芳才走了出来。根据海川芳所提供的原先住址,她决定先去一趟海川芳和丈夫原来租住的居民楼。在车上的时候她就给摄像师奇岛流人打了电话。
其实海川芳自己一来到东京就去那里找了,可是早已人去楼空,她也问了附近居民,大家都说那个男人早就搬走了。
奇岛流人家住得离这里近,他早就到了,他跟蓝刺青子习惯性地抱怨着没有个人时间,打扰他夜生活之类的话。蓝刺青子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多理他。
蓝刺青子叮嘱奇岛流人从进门的时候就开始跟拍,然后便陪着海川芳一起进去了。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给拍摄造成了一些不便。奇岛流人拖下身上的长袖衬衫把摄像机给包裹起来,只留一个镜头。
结果和上次一样,海川芳多少有些失望,蓝刺青子安慰着她。奇岛流人忙得满头是水,已经分不清楚是汗还是雨。他一会儿从后面跟拍,一会儿提着机器小跑到海川芳前方十几米处,捕捉镜头。
到这边的调查实际上是可有可无的,但反映寻找过程艰辛的镜头不可或缺。蓝刺青子做了这么久编导当然明白,寻找过程要曲折离奇、一波三折。很快找到了不行,找不到也不行,找的过程中还要矛盾不断,突然事件频出才是最好。如果这些要求达不到,这个选题肯定通不过制片人齐宝那一关。
下一步,她们决定去儿子的小学看看。到了那里,门早就关了。蓝刺青子亮出记者证,又跟门房管理员费了半天口舌才得以进去,她发现大楼的三楼还有一间房间亮着灯光。
她们到了之后,推门而入,果然有两个老师还在办公。她们看到蓝刺青子和海川芳的时候脸色还很诧异,当看到提着摄像机的奇岛流人时,表现得十分抗拒。
“去去去,我们不接受采访,千万别把我们拍进去!”
蓝刺青子忙跟两位老师解释:“我们保证不拍,就问几个问题就走。”奇岛流人也很识趣地站到了一边。
两位老师面露难色,蓝刺青子不失时机地跟她们说明情况。海川芳也在一边点头哈腰、声泪俱下地求着,似乎就要跪下来。
她们听后,也有些同情这个女人的境遇,只好勉强地接受了采访,蓝刺青子从坤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小男孩的照片,背景是这所小学。
两位老师说这个孩子确实是在这里读四年级,她们也见过这个女人。海川芳几个月前曾经也到这个学校找过孩子,她们也问了孩子,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孩子的母亲。但是,出于对孩子负责的考虑,没有让她跟孩子过多接触。
蓝刺青子忙问孩子现在在哪个班?对方的回答让她很失望,一个月前,孩子就被他父亲接走了。至于到了哪里,她们也不清楚。
海川芳分析说,那就糟了,那个死鬼就知道赌,欠了一屁股债,说不定不给他学上了,也有可能会送到私人学校去,那就不好查了。
问完之后,蓝刺青子留下一张名片,就告辞了。
众人再次回到车上。
“都拍了吧?”
“嗯,我的技术你还不相信?”奇岛流人笑着拍拍摄像机外壳说道。原来,他采用了一种最简单的“偷拍”方式,就是把摄像机很自然地提在手上,趁人不注意就开始拍了,一般人很难想到,唯一的缺点是拍出来的镜头是从小往上的仰拍,不过这也无关大局。
3、午夜凶铃?
“去找警察吧。”海川芳建议说。
蓝刺青子摇摇头,说:“不行,像是这种事情太多了,他们肯定不会管的。”
海川芳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就曾经去过。
实际上,蓝刺青子是怕一去警视厅报案,这个新闻就落入俗套了,接下来跟着警方一起找到孩子,节目也是乏善可陈,根本吸引不了观众眼球。
蓝刺青子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找寻过程的确困难重重,但万一真找不到那心血就白费了。不过,她有着从不言败的精神,想想之前那么多次困难的拍摄经历她都一一应付过来,找个人对她来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她又打起精神,她先放奇岛流人回去过他的夜生活,对于奇岛来说,可能这才是他一天中最为牵肠挂肚的事儿吧。
蓝刺青子把海川芳送回家后,独自一人拿着拍摄带到机房剪片。机房里黑漆漆的,时间晚到连机房都没有人了?她摸索着打开灯,灯管一个个有序地亮了起来。蓝刺青子忽然想到今天是情人节,别人估计都去过节了呢?她无奈地苦笑一下,工作忙得不可能去找男友,她也不知这样的生活状态要持续多久。
她刷了一台机器,键入用户名等,打开剪辑软件。将今天拍好的素材带放进了机器里。左手熟练地转动旋钮,屏幕上画面开始飞速倒转。
这是什么!突然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往反方向旋转,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