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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男孩

时间飞逝,五年的时光很快从指缝间悄然溜走。大瘟疫的阴影已从人们心头渐渐淡去。

【特福尔】还是一样的安宁平静,村民们的生活也没有因为外来者的到来发生多大的变化。人们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傍晚的小村庄一派祥和,辛苦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到了家中。这时村外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这是一个看起来有点瘦弱的男孩,身上却背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箩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和野果。在他的身后,几个长得高出他一头的孩子们手持猎弓,腰间别着短刀的少年或是背着小鹿,或是提着兔子神气地结伴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他们有意地晃动手中的猎物向村民们炫耀,同时也没忘记将鄙视不屑的眼神投向前面的男孩。

“嗨,奥托,你的猎物呢?怎么还在捡这些东西?你那聪明的妈妈没教你捕猎吗?”为首的少年突然高声叫了起来,语气中满是不屑的鄙夷。“要知道,就连我妹妹在你的年纪时都已经亲手抓住了一只野鸡。”

“他就是个怂包,胆小鬼。”

“没爹的野孩子只会捡果子。”

“你们不知道奥托大少爷不用打猎,会有人把东西送到他家里的。”……

少年们刻薄的话语与嘲笑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但男孩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背着箩筐朝自己家的的方向走去。

男孩叫奥托,他的妈妈据说并不是本地人。当她只身一人跟着商队来到这个村庄时,他还尚在腹中。那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女人,虽然外表并不美丽,却自有一种让人欣赏的独特魅力。她会一些简单的医术,村民们打猎受了伤或是染上了一些小病小痛都会来找她,而她也乐意给这个收留了死了丈夫的女子的村庄做点贡献。

今天的情形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海岚希】大陆是个拥有魔法与斗气的世界,是个拥有巨龙,魔兽的世界,是个力量至上,拳头说话的世界,人们践行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就连孩子们也不能幸免。

连年的战乱纷争使得人们对力量无比崇拜,即使是【特福尔】这样一个偏远的村落,也不可避免地打上了年代的烙印。村民们虽然质朴直爽,但也同样尊重强者,鄙视弱小。仅有几十户的小村庄,却也有着隐然的等级高下。一个怀有身孕却没有丈夫的女人虽然令人同情但也免不了被流言蜚语,女人的相貌虽然一般,但她身上高贵的气质与知性的温婉优雅让她在小村庄里显得格外魅力超群。男人们的刻意亲近与讨好引发了妻子们的怨气,自然也就少不了敌视与疏离,而父母总是会对孩子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自奥托懂事起,他童年的记忆里就是其他孩子对他刻意的欺压嘲讽,而他或许是继承了母亲的性格,貌似柔弱却实则倔强无比,从不轻易的屈服,这也让他被越发的被孤立起来。

其实男孩也不喜欢吃这些口感不怎么好的野果,但这是妈妈坚持的。村里的土地本来就不多,出产的粮食自然也不充裕。他们是外来人,能有个住的地方就已经不错了,不能和好心收留了他们的村民们抢宝贵的粮食。而茫茫林海却从来不缺野果。虽然奥托才五岁,但他已懂得了感恩与体会到寄人篱下的心酸。他在心里暗暗地下了一个成为能保护妈妈不受欺负的强者的决心,这一年,他五岁。

时光总是在飞快流逝,转眼间,奥托已经八岁了。在这三年里,他偷偷地向曾经当过兵,是一名精锐斥候的村长学习了如何制作和铺设陷阱,如何使用弓弩与匕首,如何潜伏与接近猎物,他已俨然成了一名合格的猎手,而他的学费就是他捕获来的猎物。他依然很少吃肉,尽管他本能地对鲜美的兽肉有种抑制不住的渴望,可妈妈不喜欢吃肉,所以奥托很懂事地陪妈妈一起吃野果,吃村里刚给他们分的地里种植的蔬菜粮食。要说这三年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那就是那连梦里都出现的野果与村里其他孩子对他变本加厉的欺侮。他还不够强大,还不能保护自己和妈妈。

清晨,奥托轻轻推开家门,背上箩筐向村长家走去。妈妈不喜欢看到血,因为那样她会做噩梦。而奥托却没有这种感觉,当他第一次割开猎物的喉咙,看着涌出的鲜血,却有一种隐隐的渴望,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他对杀戮既不喜欢,也不讨厌。村里的大人们都说他是个文质彬彬,有点腼腆的小男孩,可教他捕猎的村长却说他是一只小野兽,一只终有一天会露出獠牙与利爪的小野兽。

不得不说奥托在捕猎上有不小的天分,刚在丛林里转了一会的他就已经发现了一只小野猪的踪迹,他依循着野猪的足迹渐渐地追寻到了它,一只【冷翡翠】特有的獠牙猪,它此刻正在低头欢快地进食。奥托缓缓抽出背后的箭矢,拉开猎弓,“咻”,野猪应声而倒,箭深深地没入它的后脑要害。看着倒在地上还在无意识地挣扎的野猪,奥托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突然他的眼前一黑,有人从背后猛的推了他一把,他摔倒在地上惊恐地挣扎,但无济于事,有人骑在了他的身上,还有七八只手按住了他的胳膊和双腿。

“小野种,运气不错嘛。”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难怪我老子那么喜欢你,呸,松开这小白脸。”

奥托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的那些人,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村长的儿子布兰登,他的个头与体格都比奥托强壮,所以他一直瞧不起奥托,总是对他奚落嘲讽。可这几年,奥托捕获的猎物却渐渐要超过他,他的老子村长也经常说奥托长大后很可能超过他,成为村里最好的猎手。

暗自不服的他瞄准了机会,带领一帮平日里也没少嘲笑奥托的少年跟随着奥托来到了远离村子的森林里准备伺机教训奥托一顿,谁知恰好碰到奥托打到了一头小野猪。

“你们要抢我的猎物!”奥托有些愤怒了,家里的粮食不多了,野果也渐渐地快要掉光了。

这头野猪他可以跟村里的屠夫换到足以保证他和妈妈吃一个冬天的粮食,他们再也不用依靠别人的施舍,而现在他们居然想抢走它!

“什么你的猎物,你用的是我家的弓,打到的猎物自然也是我家的。”高壮的少年一脸骄傲的说,并用不屑的眼光看着奥托。

“这把弓是我用猎物换来的,不再是你家的了。”奥托的反驳让布兰登一时语塞,气急败坏的他一个耳光扇在奥托脸上。他是村长的儿子,经常吃魔兽肉的他全力以赴的一巴掌力气不亚于成年人,奥托的嘴边沁出了血丝。

奥托用袖子擦去了嘴边的血丝,默默地看着布兰登,不发一言。

出乎意料的布兰登愣了一下,随即又是一个耳光。

这次奥托的鼻子里也出血了,但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用袖子抹抹脸,顽固又沉默地抬起头来。

布兰登越发地暴躁。他来跟奥托找茬,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不过是要让这小子服软,别以为认识几个字,多几次****运就了不起了。这种事情,三拳两脚下去就该差不多了,可奥托倔得像块石头,感觉再多的耳光打上去,他也只会擦擦嘴角,沉默地看着你,那眼神似乎在看死人,又似乎在说,“打够了没有?”

“给我打!给我打!”布兰登怒吼起来。

围成一团的少年们一拥而上,将奥托推倒在地,奥托下意识得双手抱头,蜷缩成团,护住了自己的腹部和头颅,任少年门怎么打,他也不发出一丝呻吟,像个皮球似的滚来滚去。

男孩们打累了,奥托的衣服上也沾满了鼻血,他倒退着爬到靠树的地方,抬起那双肿起来的眼睛,还是一模一样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布兰登。

布兰登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总是这样可恶的眼神,碧色的,看不出一丝情绪的,仿若一潭幽碧的潭水,令人从心底生出寒意。从布兰登第一次看见奥托就本能地厌恶这个男孩,没别的,就是那对令人不安的瞳孔,令你从内心感到本能地退避或恐惧,叫嚣着要逃离。

布兰登突然生出一副无力感,也没有兴趣再继续下去了。他挥了挥手,示意同伴们离开,只留下奥托一个人倚在树干上,慢慢滑落到地上。

阳光透过树的缝隙射了进来,奥托躺在地上,盯着那只被自己射死的小野猪,紧紧地握起了自己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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