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旧货船之上的青竹帮帮众有些楞楞,没有反应过来,没多久,那个强壮的年轻人失声道:“三爷死了,就这么死了?”,他的身子一抖,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面露恐惧之色,惊慌大叫道:“三爷被修行者杀死了,大家快跑啊……三爷被……”
还活下来的那些帮众,哪怕人数比田瑾多数十个,也没有勇气下来同田瑾作战。这些江湖底层的帮众平日也只听说过修行者的可怕与恐怖,哪里见识过真正的修行者。如今看到真正的修行者后,比想象中还要可怕,更加没有斗志。本来就不是军队,又何谈士气与纪律。乌合之众罢了。
田瑾并没有去追那些人,他其实只有一击之力,因此之前故意表现得傻愣,就是想给刀疤男人一个轻率,血气,没有心机,想要依靠肉体武力取胜的少年形象。而且就算一招不成,他还有后手,怎么都会让刀疤男人跳下船的。那一道冥鱼缚咒是专门为这个青竹帮最强的刀疤男人准备的,只要把他解决掉,其他的轻松便能够处理。
这些思量在田瑾一开始就是想好的,唯一没想到的是,青竹帮帮众比预料的还要不堪,刀疤男人这个三爷一死,立马做鸟兽散,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田瑾撇了撇嘴,往陶未然的位置走去。不继续追杀,也是为了保护陶未然的安全,其他与之相比都无法等同。
荆钗布裙的渔女少妇在安全下来之后,眼角不住地流泪,掩着嘴无声哭泣。船家老汉不懂得如何安慰人,面带苦涩之意,只能把女儿搂在怀里,给予她作为父亲的宽厚怀抱。
等到女儿在怀中睡着之后,船家才给陶未然讲诉他们的故事。
……
平安大城附近水路畅通,无数人借此谋生,有的人求了一个富贵前程,有的人使得妻儿温饱。在这样一个聚满财富的地方,没有人甘心自己的命运,他们内心潜藏的欲望无限的增长,官方无力掌控的地方,地下势力孕育而生。有的崛起得早,在自己的地盘称王称霸,作威作福,例如乌水的黑鸦,泗水的青竹,赤河的十二蛟,嘉陵江的鱼行舟。四个地下帮派,依靠种种手段,占据险要之地立下水寨,占据富饶码头索取钱财。他们在各自的地盘站稳跟脚后,想往外扩张,却忌惮于其他势力隐藏的实力,最后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就是水匪。来往商船碍于他们无休无止的骚扰,以钱开路减少麻烦。而码头劳工本来就十分微薄的薪水,又要被四大帮派压榨逼迫,怨恨之意在他们心中暗藏积累。
没有多久,有一个码头劳工中有位因为家中老母病重,而悄悄拿薪水买药被发现,被打得吐血几个月无法下床做工,而他家中老母也因为病情加重而去世。这就是一根导火索,将码头劳工心中积郁无法发泄的怨恨愤怒统统引燃。一位在泗水码头工作的热血少年,率先掀起了同泗水青竹帮的斗争。这一场抗争很快席卷乌水,赤河,嘉陵江等其他水脉码头。每一个黑暗的夜晚,都会发生数不清的械斗。这是肉与肉的碰撞,比的便是凶狠与狠辣,不过刚开始双方都很节制,没有爆发人命。
后来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兄弟的鲜血染在敌人的身上,还活着的人遵循以血还血,以命抵命的古老法则。四大帮派开始从黑商那里购得锋利的武器,而码头劳工自然节节败退,无法抵挡。
也是这一天,已经是斗争领袖的泗水码头少年,无尽的厮杀让他身心疲惫。他满脸血污的来到泗水河中一条普通的渔船之上,找到小他五岁的青梅竹马,躺在渔女的腿上,睡了下去。渔女看着安睡中依然十分警醒的少年,她的内心有些说不清的痛,热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在少年的身上。
少年因此醒来,满是血污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颜,拂去渔女脸上的泪珠,说道:“为了你,我会一直战斗下去的。”,少年远去的背影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他去了平安大城,去了平安大城中的梁东滕氏一族。
第二天,他带着梁东滕氏给予的武器和铠甲回来,分发给还在继续反抗的码头工人。
乌水,赤河,嘉陵江的码头劳工的抗争被三大帮派镇压,而泗水数个码头之上,因为少年带回来的物资,且少年数次埋伏算计大意中的青竹帮,渐渐取得泗水码头、水脉的控制权。青竹帮被迫退出泗水,梁东滕氏族中一位年轻人出面接收了青竹帮的所有地盘,建立青龙帮,掌控泗水水脉。俨然是第二个青竹帮,少年被委以重任,是滕氏年轻人下的第二把交椅,码头劳工成为青龙帮的新的帮众。
滕氏年轻人在收到泗水商船交纳的原本属于青竹帮的财宝之后,察觉到其中隐藏的无尽的财富之后,心中重新燃起对梁东滕氏一族继承人一位的野心,在自己一脉的族叔帮助下,掀起了对乌水,赤河等其他水脉的侵略。
一月又一月,对乌水黑鸦,赤河十二蛟的战斗一直在暗中进行,滕氏年轻人害怕引来家族中其他人的关注。而泗水码头当初的少年,在感到孤独心累的时候,仍然会回到泗水中的那条渔船之上,搂着定下婚约的未婚妻渔女,寻找心灵之上的寄托与慰藉。少年承诺,一定会回来迎娶她的。
一年又一年,没有那个势力能够抵挡梁东滕氏的力量,滕氏年轻人没花多少时间就剿杀了黑鸦十二蛟,覆灭了嘉陵江的鱼行舟,青龙帮一统平安大城附近的地下势力,将它作为自身崛起的根基。少年因为表现突出,多次为滕氏年轻人献上妙计,且冲杀战斗也了得,他被年轻人带到梁东滕氏族中为他出谋划策。
在滕氏一族的继承人斗争中,少年为年轻人立下诸多功劳,获得很多以前难以想象的东西,权力、武学、美人……奢华富贵的生活,纸醉金迷的夜晚,他陶醉沉迷在其中。
小小的码头少年也接触到以前无法触及的世界,高官大员,天下美人,无上的武学,他突然发觉以前的人生不是人生,现在接触到的一切才是自己真正所追求的。码头少年长大了,渐渐地不再去泗水河畔的那条渔船,到最后再也不去,他切断了同以往的一切联系。
每一年的节日,泗水河畔多了一位守望的渔女,她深深地凝望着不知道的远方,一直在等待爱郎,双眼含泪,柔弱的身躯中有一种无形的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