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泗水滔滔翻滚。
薄雾涌动笼罩四野,景象已然看不真切。
雾气朦胧的泗水岸边,有一道十五岁少年模样的人影静静站立,秋风萧瑟,他的身影有一种寂寥孤独的味道。良久之后,身形闪动间,人影就朝着泗水上一艘船只行去。河水荡漾,船只如同一头孤独的野兽,撕开水雾,于泗水上若隐若现,终至不见。
朝阳越过群山,阳光普照大地,淡淡的薄雾在日光下逐渐消融,一阵肃冷的秋风吹过,泗水岸边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竹林摇曳,草木清晰,有一种静谧和谐的氛围。
再远一点的地方,一股新鲜泥土的气息散发而出。那里有两掊近一米高,由黄土堆积的简陋坟土。其中有一堆坟土前立有一块木牌,木牌之上刻有字迹,“素素之墓”,四个字苍劲隽永,虽不及书法大家的格局,不过也别有一番气度。
而第二堆坟土前的木牌更简单,只有三个字。
“吾之墓!”
通俗易懂的三个字,表达出来的意味却让人细思之后心中发寒,觉得透骨的冰冷!
…………
泗水河中,一条普通至极的船只顺波而流。温暖的秋日阳光下,一位英俊的少年伫立船板之上。
少年眉毛细长,五官柔和,身后乌黑长发及腰,被一根淡青缎带束之,有种清雅到近乎秀气,秀气如豆蔻少女般的气质。他望向前方,眼眸如湖泊般澄净,似大海般深邃。而澄净深邃之中,更透射出一种沧海桑田岁月变迁的味道。
少年静静伫立船板之上,一动不动,顺泗水而下,不言不语,身影之上有种远离滚滚红尘是非,与世隔绝的难言气质。
“师傅?”
一道虚弱不堪的少年声音在船上响起,传入伫立船板上如女子般柔美的少年耳中。
英俊清雅的少年转身看去,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一只手倚靠船门,眼神定定地望着自己。脸色苍白的少年眼中,有一种顽强与坚毅。
苍白虚弱的少年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疼苦,身躯摇摇晃晃,咬着牙往清雅少年走去,他继续说着:“师傅,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田瑾,我是你的弟子。师傅你还记得你传授我道法玄功时候的事情吗,你给我讲了那条自修罗涅槃而出的鲤鱼……”
田瑾面容坚韧不屈,因破功的疼苦,冷汗打湿了衣裳,他不断地接近前往似乎与世隔绝的清雅少年,想要打破他孤寂的气质,想要唤醒他前尘的记忆。
清雅少年眉头微皱,一脚踏出,轻轻的一步,却仿佛跨越了时光的阻隔,于岁月之河中流淌而出,从过去的沧桑岁月重回红尘世间一般。那种与世隔绝、孤独寂寞的气质顿时一消而散。
清雅如女子的少年一步出现在田瑾的身边,明明外表并不比田瑾年老,然而清雅少年看向田瑾如同长辈看向晚辈般,目光中充满了柔和。清雅少年右手放在田瑾的肩上,有莹莹光芒绽放,田瑾不自觉地坐在了船板之上,而清雅少年也十分随意地盘膝而坐。
田瑾疼苦的脸色在莹莹光华中平静了下来,不过语气仍有些哽咽,不住地说着:“师傅,师傅……”
陶未然听着田瑾熟悉的嗓音,想到了自己被巨量信息流冲击之时,田瑾撕心裂肺的呐喊。它彻底让自己从一幕幕记忆碎片中脱身而出,苏醒过来。
陶未然眼神柔和地看着有些哽咽的田瑾,说道:“你《冥鱼墨龙九变》根基粉碎,身躯残破不堪,应该好好地静养休息。等你伤势好了之后,我便会为你重塑根基。”
陶未然右手伸出,整条手臂光华涌动,血肉仿佛透明了一般,竟然清晰可见里面的血管与骨骼。一股强大的法力在手臂中运转宛似可见,然后灿灿神光隐于中指,指尖璀璨如星辰,一指点在田瑾的肚脐外鸾台泉海。
漆黑如墨的气流被拔出,没入陶未然右手中指的三指节。
陶未然白皙的食指,化作一根如墨玉一般晶莹的手指,与其他四根发出莹莹白光的手指截然不同。
陶未然随意地做完这些,接着说道:“在你伤好之前,我来替你孕养这一缕冥鱼墨龙力。一破一立之后,你的根基会更加雄浑,以后的修行之路,也将更加的宽阔。”
田瑾有些担忧地问道:“师傅你刚苏醒过来,肯定需要仔细调养,为我做这些会影响到你的。”
陶未然的心中微微一暖,田瑾还是没有变,心中始终先为别人考虑,当初自己收他为徒也是因为他这个性格。
陶未然右手一挥,莹莹华光化作一只光质化的手掌,从泗水中拘来一捧清水,右手发出灿灿神光拂过清水,将之化作一面水镜。他凝视着水镜之中自己的容貌,十五岁上下的少年模样,乌黑柔顺的黑发被淡青缎带束之,五官柔和细腻,简直清雅到近乎秀气,简直秀气到如同少女一般,再也不同于之前平凡普通的样子。
陶未然胸膛之内的死亡幽冥火,以躯壳之内漫无边际的死气与劫气为燃料,不断地壮大自身,熊熊燃烧。血液涌动间发出宛如滔滔大河奔腾不息的声音,每一寸血肉与骨骼都极度的坚韧与强健,这是涅槃而出的崭新的躯体,自然散发出汹涌蓬勃的生命源力。
下一刻,陶未然气势一变,死亡幽冥火仿佛蔓延出体外,周身透发出黑暗深邃的魔光,生命源力似乎在熊熊燃烧,此时的陶未然气势恐怖到极点。
害怕影响到田瑾,陶未然身上气机一闪即逝,可也深深震撼到了田瑾。
陶未然清雅秀气的面容从容而平静,言语间有说不出的冲淡与平和,”我从来没有觉得生命有如此之好!”
这是陶未然自数次重创之后,身躯第一次如此的完美无损,虽然他为此付出了惨疼的代价!
随后的几天,船家高老醒转过来开始掌舵,田瑾虽然不能修行,但是一直在听陶未然传法,讲授道经。陶未然并没有避讳船家,对他而言能够与船家相遇便是缘分,如果他能启智开慧,自行领悟修行道法,那也是他的机缘。
而那个女婴才是关键所在,三个男人都没有办法,不得不在附近渔村中找了一个聋哑奶妈照顾,于是船上又多了一个随行的人。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两堆坟土之处,爆发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战斗,一个脸庞如刀削般英俊的男子浑身淌着血,倚靠在渔女的坟土木牌之上。
而他的身后,残缺的胳膊,被割断地头颅,殷红的鲜血遍地都是,一派修罗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