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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疑云(二)

时间再一次来到了星期天,天色随着白云的推移而不断地变化着。本来今天算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但云层遮住了太阳,也就由多云转变成了阴天。阴云遮住了太阳,就像迷雾遮盖了真相,有的人们渴望拨开云雾,找寻真理,也有的人静等迷雾散尽,真相大白,更有的人是痴迷于迷雾的,也许真正找到了真相,却未必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在这段时间里,谜团最大的应该就数程雨晗了吧。自从得知木曦住院以后,她就在没有来上过课,班主任曾到她的家里去寻找她,而她的舅舅和舅母却都是以一种毫不在乎的口吻回答“不知道”。

班主任失望回到了家,此刻最让他担心的,就是班里的其他同学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一是为了学生们的健康安全考虑,另外也是为了自己在“星级教师”的考核期间能不受负面消息的影响。

天气一下子从清爽转变成了闷热,大部分的学生都回了家。只是一班的杨俊还在寝室里耐心的画着画,如果外面没有事,他可以坐在板凳上悄无声息地画上一整天。现在的他比以前憔悴了许多,这个倍受众宠的美男子其实想法很简单,没有是非险恶,只有疏亲远近,你对他好,他自然会对你好,你对他不好,也别想从他这讨到便宜,只是最令他痴迷的,却并不是对他好的人,而是那些相貌英俊,却依然冷峻的人。这也正是他痴迷于木曦的原因。

不知何时,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也勾起了杨俊的回忆。杨俊和木曦是初中同学。其实在初一的时候,都还不算是同学。只是在初二的时候,他才遇见了外表冷峻的陈木曦。早先他就听说了木曦的村庄上有“黑白无常”两人之说,“黑无常”他是认识的,叫陈有利,“白无常”自然是陈木曦了。

其实,自小到大,陈有利和陈木曦都是好朋友。有利比木曦大了一岁,因此他也比木曦高了一个年级。有利初一没有读完,便辍学出门打工去了,而巧合的是,木曦也来到了有利曾经待过的学校。

有利被称作“黑无常”一点也不为过,因为他确实很黑。自小,很多人就在背后议论,说他是从非洲捡回来的,这让他的自尊心倍受打击。其实,有利家的三兄弟都很黑,这源自于他的父母。并且他的母亲是一个哑巴,这更是加重他的心理负担。好在有木曦这个穷小子衬托着,才让他的身世显得不那么可怜了。

木曦在初中读书的时候并不是很顺利,期间老是有人在背后捉弄他,而捉弄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杨明和李磊。只是说来也算巧合,杨明是杨俊的表侄。杨明想要做坏事的时候,其实他不想管。只是那一次他碰巧发现杨明和李磊在路上打了人,他才决心要管一下。可惜赶到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了,躺在地上的,正是陈木曦。

正是从那时开始,他开始注意起了木曦这个人。也是从那以后,他知道了陈木曦就是“白无常”。木曦伤好之后,杨俊去找过他几次。但从来都没有表明自己和杨明的关系,只是慰问他伤势如何,要不要紧之类的话。木曦面对着这个陌生人的慰问,从头到尾都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一开始杨俊对木曦的这种态度是嗤之以鼻的,但后来发现他对别人也是这样,便越发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于是在初二的时候,他干脆就调到了木曦的班级。他经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放学后请木曦到他家吃饭,但之前的每一次都被木曦拒绝了。每次被拒绝之后,杨俊都只是笑笑说,“好吧,那等你有空吧。”

直到有一次,外面下起了一场大雨,而站在走廊上的木曦却没有带伞,杨俊走到了木曦的面前,笑嘻嘻地说,“白无常,今天总有空了吧?”

木曦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等雨下得小一点,我就回去。”

“你就死心吧。”杨俊一脸坏笑着说,“昨天我看天气预报了,这雨要下一夜呢!再说了,这到处都是泥路,你推着自行车也不好走。”

木曦沉思了一会儿,想想确实如此,便只好跟杨俊去了他的家里。杨俊的家距离学校不到两里路,好在全部都是水泥路,只是湿了鞋子和裤脚。木曦和杨俊在同一把大黑伞下缓步往前走着。

然而到了杨俊的家门口时,雨却停了。杨俊不好意思的笑笑,便上前去敲了敲门喊道,“妈,我回来了。”

开门的是一位30多岁的阿姨,杨俊便主动介绍说,“妈,这是我同学,陈木曦。”

木曦礼貌地点点头说道,“阿姨好。”

杨俊的妈妈便笑道,“快进来吧,孩子。”

木曦拘谨的跟着他们走进了杨俊的家门。他的家里是二层小楼,就在马路旁边,看家里的装饰,应该是家里比较有钱。杨俊的母亲打扮的也比较新潮,这也许正是养成杨俊这种性格的原因之一吧。吃完晚饭以后,杨俊便安排木曦住在了自己的房间。杨俊房间里面摆设着各种各样的学习工具,画板、画笔、电子琴、音响、笛子、吉他等等。然而木曦的目光,却集中在了靠在墙上的那一排书架上面。书架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书籍,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只是这些书大都没动过,有的上面还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他走到书架前,拿起了一本《飞鸟集》,坐在了昏黄的台灯下面认真地看了起来。只是书刚翻到两页,便听到了下面堂屋里面的争论声。他是无意于听的,但大脑好像不受控制的,最后还是听到了。

“小俊啊,跟妈妈去S市吧。”

“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你咋那么不听话啊!你不去S市,那你去哪儿啊?你留在这里吗?谁来照顾你啊?”

“我可以住到奶奶家去,也可以把奶奶接过来,用不着你操心!”杨俊毫不客气地说。

“小俊,乖,我们一起搬过去,别顶撞妈妈了行吗?你弟弟都答应了,你知道的,妈妈最疼你了。”

最后木曦还是听到了杨俊的哭声。

“妈,你为什么要逼我?……”

妈妈把她搂在了怀里哭着说,“妈妈也不想逼你,可是你知道,我们所有的基业都在那里,在这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发展呢?”

杨俊不作声了,不多时便听到了他上楼的声音。他推开了房门,便笑笑说,“你还没睡啊。”

木曦附和地笑道,“没。你这儿藏的书不少。”

“哦,”杨俊抹了抹眼泪说道,“你要是喜欢,就常来看。”

“哦,谢谢。”木曦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该问,便只好沉默了。

杨俊笑问道,“你刚刚……都听到了?”

木曦不好说谎,便点了点头。

“我要去S市了,最迟初中毕业。”

“哦,去S市,那不是好事吗?大城市,能见到大世面,又有好的发展机会。这是一件好事啊!”

“可是我不想去……”

木曦本能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杨明刚开口,便止住了,紧忙改口问道,“对了木曦,你的头现在还疼吗?”

木曦摇摇头,杨俊紧接着问道,“你还知道是谁打的你吗?”

木曦又摇了摇头,“是谁打的都不重要了,只要没事就好。”

“你不恨他们吗?”

木曦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道,“恨又能怎么样?我再去打他一顿吗?打伤了,我家里又要为我承担责任!”

说完后,木曦便把书放回了书架。转过身,才发现窗外的月光已经明澈大地。他走到阳台上,扶着栏杆,望着天上的月亮,清风拂面。此刻才突然想起了刚下课时杨俊对他的话,便转身问道,“杨俊,你不是说这雨会下一夜吗?”

杨俊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挠挠头笑道,“嘿嘿,你知道的,有时候这天气预报它并不是很准。”

听了这话,木曦便把头转向了天空,继续望向了这轮明月……

杨俊的回忆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戛然而止了,他打开了房门,便发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

这个女孩就是程雨晗,她披着一件红色的雨衣,冷漠的说,“你就是杨俊吧。”

杨俊疑惑地点点头。她便接着说道,“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程雨晗便脱掉了雨衣,挂在了墙上。接着表情凝重的说道,“我叫程雨晗,今天就是来问问陈木曦的情况。”

“问木曦?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好朋友。”

“好吧,你先坐。”

程雨晗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杨俊便反问道,“你想问什么?”

“我听说你和木曦是初中同学?”

“对。我们是初中同学。”

“那请你告诉我,木曦在初中的时候被人打过一次,打他的人是谁?”

杨俊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知道这女孩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便疑惑地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你不知道?”

“我知道!——”

“那就是你不愿意说。好吧,再见!”说罢雨晗起身拿起了雨衣。

“哎,我说你这个死丫头,哪有你这样的?你来问我事情,就抱着这么个态度吗?”

“我这个人向来都是这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想多说半句废话。”说完程雨晗便转身出去了。

“站住!——”杨俊向门外喊了一句。

雨晗停下了,杨俊便嘿嘿笑道,“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雨晗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便赔笑道,“好了好了,你过来,我告诉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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