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秋,京城的天气越来越凉,宋志文走在回家的小巷里,看到路旁的自行车敲着叮叮的铃声飞过,拉了拉领子,心里却是一阵惊慌。虽然自己已经回来三个月了,但是时不时的还是会对这个世界产生畏惧,当了四十年的唯心主义者,科学至上的党员,对这种事的发生觉得很荒谬,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前几年市场上这种穿越剧还火过一阵。可是还是会因为见到二十年前的父母,家人,老师,甚至同学朋友都会紧张而恐慌。这让自己也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尤其是自己很是怀疑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否已经死亡?如果死亡,家人至交好友会伤心,但是假如没有呢?这是一个很重要却不重要的问题。因为自己已经在这里了,不管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否还活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关自己的事了。
宋志文来到大院门口,还没进门就被叫住了。“小文,明天来你姨家玩啊,你佳佳姐放假回来了。到时候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啊!”住在楼下的张阿姨在301医院工作。自己辞职下海年就从医院退休回家了。佳佳姐全名王佳佳,是自己发小,比自己大几岁,现在在人民大学就读大四,几年后会跟随自己姐姐脚步去美国留学,最后好像回国后在中科院任教,没有像自己姐姐一样留在美国创业。她父亲在自己老爸调到总政后是自己老爸办公室同事,也是好友。话说大院里的孩子几乎都是硕士毕业,甚至博士毕业,都是因为这位佳佳姐和自己亲姐姐两位大学神。在各位父母每年七月的攀比下,除了成绩实在不好本科都勉强的被天天批斗外,这帮父母每年都会用两位模范来打击自家孩子,仿佛不读研究生就是大院的耻辱一般。
和张阿姨一路走到她家门口,答应了明天拜访后,宋志文一个人回到了家。百来平米的家里空荡荡的,虽然已经下午六点,不过今天是周一,老妈估计还在学校,高中下午只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上完下午的课,每周周一晚上是班主任的晚自习。幸好自己已经大学了,否则要是早几年里来,被当做典型的自己恐怕得被各种花式操练。要知道当初自己因为作弊的事被老家的高中退学,被老妈带来京城自己看管。觉得自己太小,被扔到初三去重新来过,还特意从高三补习班来高一从新带一届学生,就是为了自己,虽然感动,不过还是压力大。要知道有前科的自己每次闲聊都要被老妈提出来打击,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宋志文给老妈办公室挂了个电话,知道她在食堂解决了,而且很放心身为大学生的自己能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宋志文心里呵呵,嘴上答应得很是爽快。挂下电话,就想着到哪去找吃食。脑袋里转来转去,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毕竟几十年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把自己的记忆都找回来的。于是没办法,厚着脸皮去楼下张阿姨家打秋风去了。顺便见见思恋已久的佳佳姐,这位可是从小带自己的大姐大,工作后由于跨着太平洋,很少见面,辞职后更是每天应酬,连家里都有些顾不及,别说去中科院了。
来到楼下敲门,刚听到拖鞋啪啪啪的拖地声,门就开了。“哟,小文好久不见呵,怎么样,你们中剧美女多吗?有姐姐我漂亮吗?”边说边找了一对拖鞋给我。
穿上拖鞋,转身关上门。“哪能呐,她们怎么会有姐姐你漂亮。姐姐你可是才貌双全,她们先天缺一半,都是后进生。怎么也比过不你。”宋志文心思敞亮,混饭吃就要有拍马屁的觉悟。刚到沙发上,还没坐稳就听到子啊饮水机前倒水的王佳佳提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听说你是自己偷偷去报的名?你老妈怎么样?收拾你没?有没有吊起来用鞭子抽?我要是有你这种不孝子,直接扔到天狼去被收拾去!”抱着杯子的王佳佳边说边瞅自己,宋志文心里吐槽,怎么之前没发觉这王佳佳这么坑啊,要知道大院这帮孩子身体最好的也不过就是军检优秀而已,拿到西北天狼特种部队去操练,那是找死。自己老爸再来京城前,有过在天狼工作的履历,所以自己经常被打趣。
“佳佳姐,你明年就毕业了吧?怎么样?想好了去哪了吗?”宋志文喝了口水,没回答,绕个由头把话题给转移了。
“没想好呢?有好几所大学都给我发邀请了,加大不是太想去,太靠后了,普林斯顿不喜欢,斯坦福专业不强势,不过我还没最后下决定。哥大在纽约,华人也多,你姐也在那,不过同样我的专业不是太强势。耶鲁专业不错,不过我去的话就有点担心没朋友在那生活适应不下来。”一聊到这问题,王佳佳就苦恼了,在这个问题上,她是一个有选折困难的人。
“我觉得哥伦比亚不错,毕竟大学到了他们这级别,什么专业都差不多了。都有奖学金吗?”宋志文真想抽她屁股两下,换做是旁人能申请到任意一所就很高兴了,这就是自己以前做的梦,是去清华还是去北大呢?结果发现自己成绩估计也只能走个北师大,还勉强。
“都是全额奖学金,好吧。等你姐今年回来我去找她咨询咨询,不错的话我就去哥大吧。还坐着,我妈叫吃饭了,快去抬菜去!”丹凤眼一瞪,自然有种风情浪漫。宋志文看得有点发愣,暗问自己前辈子还真没发现丹凤眼有这么大魅力,那时候太小,等自己成熟了,又没见面的机会了。
“要不这样吧,等寒假我带你去美国几所学校实地考察一下,到时候你再决定。就这样决定了!”没等回话,宋志文就去厨房帮忙了。“阿姨,我来帮你!”
“怎么小志文今天怪怪的。不管了。”拿过遥控器关上电视,王佳佳拖着拖鞋啪踏啪踏的去客厅吃饭了。
“小文你尝尝这菜,我今天刚买的新鲜茄子。”才上桌,张芳就很热情的给宋志文夹了一块红烧茄子,她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作为301医院的外科副主任,不只是拿刀上手术台厉害,进厨房上灶台也不差哪去儿。
“嗯,阿姨您做的真不错。等什么时候我来找您学一学,以后好做菜哄媳妇。这年头,男人不会做菜可找不到女朋友。”宋志文尝了一口,满嘴留香。他前辈子一直想学做菜,后来是读硕士时候有空了报了个厨师班,后来当了公务员又在周末跟着楼下的法国大厨学了几年,手艺不错,只不过后来没时间下厨而已。
“哟,你还想着找媳妇了?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个?毛都没长齐呢。对了,你上次给我说过的高中小女朋友分手没?”听到宋志文哄自己老妈,王佳佳毫不留情的打击他。
“哪里啊,我高中哪有时间找女朋友,四中学习这么紧张,更何况我妈看着我呢。不过佳姐你在大学找男朋友没?才貌双全肯定很多人追,有谁入你眼帘了吗?给我说说。”宋志文想起这件囧事,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从小是属于人不帅没青春那种类型,上次和大院里的朋友们聚会,被问到只好撒个谎说自己是情场高手,已经有女朋友了来撑面子。谁知道王佳佳还记得这件事。
“你佳佳姐我眼光高,看不上他们。一点追求都没有,尽奔着工作和美貌来的,居然没人发现我是这么有内涵,你说内涵的我会找这些一点内涵都没有的凡夫庶子吗?”王佳佳一脸不屑,很是看不起那些同学。
“吃你的饭吧,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嘴,就你有内涵,他们没内涵。那你什么时候找个有内涵的来给你爸和我看看呐?你这么心高气恼,我和你爸很担心以后嫁不出去啊。”张芳塞了块鱼肉到女儿碗里,敲着碗说道。宋志文在一旁十分开心,惹得一团卫生纸飞了过来。三个人边说边吃,结束了晚饭。
“对了阿姨,我和佳佳姐准备今年寒假时候去一趟美国,去看看她选的几所学校,顺便看看我姐,让她参谋参谋。”宋志文吃完晚饭,和张芳母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啃着苹果。
“是啊,妈。寒假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去美国玩玩怎么样?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美国呢!顺便去看看潇潇姐。怎么样怎么样?“王佳佳拉着母亲的手臂摇晃着,蜷缩的姿势不方便让她直接坐了起来。
“你们要去美国?我是同意的。不过让我和你爸商量商量,就你们两个吗?小文你爸妈知道了吗?”孙芳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关闭了。
“他们还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姐姐她在美国,有她接应,他们应该会答应的。”
“好啊,那等你爸妈知道了,我们有空找个机会商量一下,就让你们去看看也好。”
夜幕降临,昏暗的京城,命运齿轮的轨迹开始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