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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艺高人胆大,该出手时就出手(2)

王彦章少时就从军,隶属在唐末造反派朱温(852年至912年)帐下。877年,朱温参加唐末农民起义军黄巢的队伍,屡立战功,很快升为大将。但后来由于屡战屡败,怕受到黄巢谴责,朱温便叛变降唐。开平元年(907年),朱温废了唐朝最后一个皇帝唐哀帝(904年至907年在位),一度强大的唐王朝就此烟消云散。朱温自行称帝,建都开封,国号为“梁”,史称“后梁”,这便是五代的开始。在朱温手下,王彦章以敢想敢干著称。今人看见“敢想敢干”这几个字,似乎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实际上,一个人要想表现出“敢想敢干”,首先得有舞台,没有舞台和表演的机会,即使是著名影星玛丽莲·梦露,最终也只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而王彦章正是因为敢想敢干,为自己争取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当初他应募从军时,同时有数百人一起参军。还没等大家互相熟悉和上级考察,王彦章就趁集合的时候当众提出要由自己当队长,众人都不同意,恨恨地对他说:“你算什么人,刚从山野草莽中出来,就想跳到我们的上面做队长,你也真是太不自量力了。你怎么也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王彦章听了,根本没有搭理他们,却以一种一定要出头的劲头,径直对当时在场的主将说:“我天生一身雄壮之气,觉得他们确实比不上,所以请求当他们的队长,以后带他们一起杀敌立功。我本为他们好,没想到他们这样不领情,反而咄咄乱说。看来不给他们开开眼分个胜负,他们就不会心服口服。”接着他转身对一同参军的那些人说,“大凡健儿开口便言生死,但今天没有在两军阵前,我就先给你们看看我脚上的功夫,光脚在有蒺藜的地上走上三五趟,再看看你们有谁也能来试试?”大家开始以为他在说大话戏弄众人,没想到王彦章真的光脚走了几趟,脚上一点事儿也没有。众人不禁大惊失色,没有人敢上前效仿。不仅如此,王彦章还请其他人检查他的双脚,果然没任何保护措施,也没有受伤。众人都觉得他确实有些功夫在身,都佩服不已,同意他做队长。但王彦章毕竟不是池中任人饲养观赏和玩弄的小鱼,已经不用当队长了。因为朱温听说此事以后,视王彦章为神人,觉得不能大材小用,因此提拔他当一个偏将。据说朱温这个人也是一个“不事生业,以雄勇自负”的人,两人可谓惺惺相惜。

王彦章作战常使两条铁枪,一条挂在马鞍上,一条握于手中,冲锋陷阵的时候马跑如飞,一条铁枪也舞得如飞一样,斩关破垒,所向无敌。据说王彦章的一条铁枪有一百斤重。由于战功卓著,王彦章的官职屡次上升,先是当朱温卫队长,开封府押牙、左监门卫上将军,再当行营左先锋马军使,加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梁末帝朱友贞(888年至923年)继位后,先任王彦章为濮州(今山东鄄城北,鄄音倦)刺史,后来又调任澶州(今河南濮阳)刺史,还进封他为开国伯,以嘉奖他辅佐朱温的建国之功。敢于出头,作战勇敢的王彦章发迹已经到了发紫的地步。

可以说,当他成为后梁干将时,老王已确凿发迹,不需要再为了功名利禄而奔波了。当此天下大乱之际,他应该做的也许只有审时度势,看清楚天下最后会是谁的天下,择主而进行转变。反正当时打来打去的各方,都是炎黄子孙,充其量不过是不同的政治集团而已。但老王却执着地为后梁卖命,这导致了他后来挫折不断,走上了发迹后由盛转衰的下坡路。

有一次,朱友贞派王彦章率领精锐骑兵五百到邺都附近的金波亭驻守,以防备魏博节度使杨师厚手下的魏州军。后来,杨师厚病死,魏州军果然发生兵变,并首先进攻王彦章的馆舍,王彦章兵少无法阻挡,便仓促而逃。此时后梁晋王李存勖的晋军为夺取魏州也派兵前来趁火打劫,并俘虏了王彦章全家。晋王李存勖将他的全家送到了晋阳(今山西太原),给予优厚款待,然后派人秘密去见王彦章,诱他归降河东。王彦章则将这人杀死,以绝李存勖招降的念头。据说王彦章一向看不起李存勖,常对人说:“李存勖不过是一个斗鸡小儿,没什么可怕的。”此前有一次,李存勖领兵进逼潘张寨,王彦章率军救援。但他的军队与潘军隔着黄河,不能互为左右手。情急之下,王彦章抄起铁枪直接上船,大声命令船夫解缆绳立即开船,旁边人拉他也拉不住,只得跟随。王彦章一人抢先过河后,单独去救援。李存勖听说王彦章来了,就领兵退走,并说:“此人可畏,应该避其锋芒。”

在袭占魏州后不久,李存勖便于魏州称帝,建立后唐。此时,梁末帝朱友贞任王彦章为许州(今河南许昌)匡国军节度使,并进封为开国侯。不久之后,李存勖派手下李嗣源率领五千精锐骑兵袭取了重镇郓州,在东面给后梁造成致命威胁,梁朝廷上下一片恐慌。虽然朱友贞气得直骂娘,但这时他其实已经处于灭亡的前夜了。而这一切基本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当时他宠信奸臣,打击正直人物,导致政局日渐衰落。但朱友贞在保命的关键时刻,仍听从敬翔等老臣的建议,派王彦章担任北面行营招讨使,让段凝为副职,对唐军做最后一搏。王彦章立即领兵顺黄河东下,水陆并进,攻占了魏州外围的德胜南城。李存勖听说王彦章被任命为招讨使,就赶忙领兵从魏州往黄河沿岸去准备迎击王彦章。但等他抵达时,德胜南城已被王彦章攻陷,可见王彦章用兵速度之快。

此后,王彦章下令拆掉德胜南城,用所得木料做成筏子,让军士站立其上,顺黄河继续东进,去争夺另一军事要地杨刘城。李存勖此时也放弃德胜北城,像王彦章那样命令军士拆民房扎木筏顺黄河而下,救援杨刘城。王彦章率军登岸后马不停蹄,督率军队立即攻城,昼夜不停。因为王彦章很清楚,杨刘虽然是个小城,但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如果唐军站稳脚跟,就会从这里出兵直捣后梁的首都。所以王彦章急攻杨刘,打得唐军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只能拼死坚守。有几次,杨刘城几乎被王彦章攻克,只有当李存勖援军抵达后杨刘才保住不失。但王彦章已将杨刘城用深沟重垒围困住,李存勖的军队也无法进入。无奈,李存勖只好采纳部将郭崇韬的建议,在东面博州附近的黄河南岸再筑一个渡口,建城固守,以此牵制王彦章攻杨刘的军队。王彦章几天后才得知消息,赶忙去拔掉这个据点。双方从早晨一直战到中午,在就要攻陷的时候,李存勖呼叫的援兵到了,王彦章只得撤退。

然而正当两军在黄河两岸僵持不下时,朱友贞昏君性格,罢免了王彦章的兵权,任命段凝为帅。他这一招证明是自毁长城,将后梁和他自己送上了不归路。王彦章之所以被罢职,显然是遭人陷害。后梁朝廷当中,掌权的是朱温的女婿赵岩和张汉杰,王彦章对他们深恶痛绝。加上王彦章行伍出身,性情耿直,说话不知避讳,在即将出征时曾对亲随说:“等我退敌立功之后,回师之日,一定要杀尽奸臣,以谢天下。”赵岩和张汉杰知道后私下商议道:“我们宁愿死于沙陀人(指李存勖等人)之手,也不能让他王彦章杀了我们。”于是就想尽一切办法诬陷王彦章,并联合早有异心的段凝一起在朱友贞面前诋毁王彦章。这三人诬陷王彦章轻敌喝酒才使战争局势没有好转,朱友贞听信谗言,就罢免了王彦章,由段凝取代他。可怜当权者最容易听信别人的谣言,王彦章想辩解也没有机会了。对后梁而言,更可怜的是王彦章的副手段凝只会行贿争权,却没有将才。段凝掌握兵权后不到一百天,后梁就灭亡了。段凝本人则继续耍弄擅长的行贿手段,因此不但没被杀,反而在后唐做了官。

王彦章罢职回到京城后,曾忠心耿耿地当着梁末帝的面用笏在地上画地形图,向梁末帝陈述军事形势,分析退敌取胜的策略。但赵岩却又借此机会指使人弹劾他对皇帝不恭,强令他退下。后来由于李存勖军队从兖州出兵直攻梁都,梁末帝急忙派王彦章领兵从汴州东进阻击。王彦章率领几千宫廷的侍卫骑兵向东开拔,但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何况,梁末帝还派了张汉杰作为监军随军而行牵制王彦章。王彦章寡不敌众,终于受伤被俘。李存勖见到王彦章,对他说:“你经常把我当成小孩子来轻看,今天还服气吗?”王彦章回答道:“大势已去,国家局势不是一人的智力所能扭转的。”李存勖听了,有些替王彦章伤心,亲自赐药给他包扎伤口。李存勖爱惜王彦章勇武善战,想让他归降。于是命人去抚慰王彦章,用话试探他,但王彦章说:“我出身平民,在本朝屡受提拔重用,而且和你们对峙作战达十五年之久。今天兵败被俘,死也很正常。皇帝(指李存勖)纵然看重我,宽恕我,我又有何面目见人。哪有为臣为将,朝事梁而暮事唐的道理。我死也很荣幸了。”李存勖又对大将李嗣源说:“你再去亲自说说他,或许能听。”当时王彦章由于受伤不能走路,李嗣源就到他的床前去探视。王彦章则指着李嗣源说:“你是不是邈佶烈呀?”邈佶烈就是李嗣源的小名,王彦章原来也看不起李嗣源,就以他的小名称呼,以示轻蔑。其实,王彦章这样做也是不想让李嗣源开口规劝。不久,李存勖命人用轿子抬着王彦章随军而行,到了兴城,王彦章说伤口痛楚难忍,坚请留下。李存勖见已经无法说服他归顺,只好下令将王彦章杀死,也算是让他安乐死了。

虽然王彦章和岳飞最后都没有一个好的结局,但并不妨碍后人学习他们的上位术。

敢当出头鸟,敢于以自己的才能在平淡的生活中出头,引起关注和重视,尤其是在危险关头能如此出头,更是利益多多。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一定要有真正的才能。否则,只能适得其反。正所谓“没有那个金刚钻,别揽那个瓷器活”。

时空对话

王彦章和岳飞二人穿越而来,我叹道:“看来发迹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发迹后保住发迹果实,尤其是自保。”

王彦章和岳飞几乎同时点点头。然后王彦章说道:“我们共同的缺点是只在军事这一所擅长的专业领域中讲究用兵的灵活性,却不知道军人从来都与政治有关,想摆脱掉政治那是不可能的。而政治斗争从来也都是需要灵活性的,何况政治有时并不干净,甚至是为某种利益服务的自私工具。只是我们二位都缺少政治斗争上的灵活性,甚至对有杀我们之心的奸臣,也明明白白地说出心中真实的想法,却又不加以防范。这就不可避免地先为人所害。”

而岳飞似乎心中依然块垒难消,吟道:“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朦胧。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之后说了句:“历史,就是这么多无奈。”便和王彦章一起消失的黎明的星光中。

岳飞唱着:“无心买酒谒青春,对镜空嗟白发新。 花下少年应笑我,垂垂羸马访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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