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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生活的艺术(3)

莫测人生

也许你曾认定,视为爱情归宿的他,一定是为人厚道、谈吐风趣、知识比自己还要渊博。结果到头来,可能是风马牛不相及,哪一样也不沾边。你可能有着足够的善良、足够的聪慧、足够的浪漫、足够可人的外貌,又如愿以偿地于少女时代初萌爱意,将那份真情全部寄托于他,最终结合了。这份感情对你来讲,是纯得不能再纯了。你的付出和坚守,本应获得一份甜美的爱情,如意的婚姻,然而恰恰相反,你品尝到的却是一颗苦涩的恶果。命运和视爱情为生命的你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它击碎了你对无瑕浪漫爱情的所有美好的憧憬与想象。这致命一击让你从此丧失了追求爱情的能力。人生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在这里我试举几例:

(一)

某科研单位的一对婚外情人,一好就是二十多年。女方是北方人,却有着江南女子的娟秀;男方是南方人,其貌不扬,温厚机敏。两人同在一个科室,本职工作又都干得不错。女方勤持家务,体贴丈夫,悉护孩子,家里家外周旋得丝丝入扣,同时得到了两个男人的真心疼爱。男方家庭亦是和睦,无风无浪。女方丈夫,先病故了,男方便义无反顾地担当起女方家里所有的繁重事务,对女方更是万般怜爱。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女方虽容颜渐衰,男方却始终爱着她。人们从开始的鄙夷,到后来的宽待,甚至暗赞他们两情相悦终不悔的坚持,时间将本有的那点不齿几乎冲刷殆尽了。在一次帮着女方装修旧屋时,男方突发心脏病,走了。两个爱她的男人先后离她而去。她的一生悲喜相交。

(二)

他初中毕业即随父母移民到加拿大。父母赴加前,都是国家级科研单位的高级研究员。他从加拿大一所大学的传媒专业毕业后,凭着个人的努力与天分,很快就在当地传媒行业闯荡出了一番天地。在一次赴波兰两周采访的工作期间,与一个高挑、细嫩、精致的高中波兰女孩儿相识。女孩儿只会一点点英语,中文更是一窍不通。两人竟在基本没有语言交流的情况下一见钟情了。26岁的他,临走时,送给17岁的她一个价值不菲的小钻戒,以示情定。回加后,他将他的邂逅告诉父母,父亲激烈反对。父亲一直希望他能找一个传统的中国女孩儿为妻,得知儿子找了个“洋妞儿”,气得差点跳了楼。母亲则有点不置可否,但他坚持将女孩邀约到了加拿大,供她学习了一年英语,后又供她进修了两年酒店管理专业。三年后原本就漂亮的女孩儿,出落得更似出水芙蓉了,而他的父母和朋友则担心,有朝一日,他会人财两空。

人们都在想,刚到加时,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生涩女孩儿,如今既能流畅地用英语交往,又有了专业知识,日渐成熟的她心思肯定活络了,这段萍水相逢的缘分能抵御得了花花世界的诱惑吗?可女孩儿身上所有的变化都没让她的心思动摇。同居三年后,他们幸福地结合了。婚后她深得公婆喜爱,一年后又添了个漂亮聪明的混血宝宝。小孙女更成了爷爷奶奶的掌中宝,尤其是爷爷,整日里爱不释手。老父当年的那份怨怼,反倒成了晚年最可心的慰藉。

(三)

回国后,还时时惦念着在澳留学期间相识的那家人,尤其是小运。一眨眼,十多年过去了,小运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一心想找个华人姑娘为妻的他,阴差阳错地始终未能遇到那份心仪的姻缘,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皈依了伊斯兰教。墨尔本市伊斯兰教中心的一位很有威望的长者,给他介绍了一位阿拉伯女孩儿。他们也与他父母一样在不曾见面的情况下就订婚了,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成亲,并育有一子,小两口情投意合,十分恩爱。

他的婚姻令老两口始终困惑不解。的确,这样的婚姻发生在澳洲,发生在一个从小弹着钢琴、拉着小提琴、玩着变形金刚、看着科幻动漫长大的孩子身上是难以想象的。饱经世事,亲历了人生百转千回的父母,还是接受了摆在眼前的事实。父子的婚姻相隔几十年,却如出一辙。父子两代的生活,也都美满和睦,天意吗?

未谙世事、太过善良的孩子,对那些未经波折考验的情感过于自信,可能会将你带向无边的迷茫与困顿。可苦度了风霜雨雪、艰历波折的情意,到头来也可能是痛苦的深渊。有萍水相逢、一见钟情的美满姻缘;也有青梅竹马,坚守数年,最终是万劫不复的悲情结局。人生就是那么无常难测,不可思议。

得天独厚

出身优渥的女子,大多比较单纯、恬淡。因为从小吃、穿、玩等物什来得容易,不用计较,自然少了贪欲之念。身边事务大都会被安排得妥帖舒适,不必费心。生活无忧,她们便以为天下事不过如此,也就少了揣摩,少了心计。她们大多聪慧而欠精明,有涵养而少算计。这是她们得天独厚的品质,这品质成就了她们,也连累了她们。

她们因为这品质,脱俗而超群,大度而宽容,遇到适宜的环境和人际关系,凭借天资与勤奋,她们或许能抵达生命理想之境,这是她们其中少而又少的幸运者。

然而,这得天独厚的品质也让大多的她们不适应险峻世态中恶俗的伎俩,亦缺少反击的能力。其中不幸者会被完全淹没、撕裂,甚至摧毁,但她们一般又不会沦为精神的沉沦者,常能在平凡中感受到生命里那种圣洁的情愫。她们会本能地避开明刀暗礁,潜心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寻得安慰。她们淡雅而不娇媚,清恬而无奢欲。她们高贵的天性来自血统的传承。若不遇天灾人祸,她们中的大多数一生虽建树不多,却也活得自在。

第一次

身为北方人的父母,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在晋察冀一带叱咤风云,浴血奋斗,迎来了新中国的建立。新中国成立前,他们南下,之后便留在南方工作多年。上世纪60年代初,因工作调动,他们需赴北方工作。行期将至,一向业精于勤的他们从未游览过南方风景名胜,于是下决心,趁工作交接的间隙,抽出10天左右的时间到南方走一走,看一看。有幸的是,这次父母很温情地带上了我和弟弟。因为我们刚上一二年级,功课浅显,经得起耽搁。于是,我便有了人生的第一次旅行。

我第一次看到苏杭江南的娟容丽姿,西子湖畔的碧波滢滢;第一次看到桂林漓江的秀峰澈水,芦笛岩的深莫奇幻;第一次看到武汉“龟山”、“蛇山”之间的长江大桥,领略了“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雄迈……每一个第一次都在我幼小的心怀里荡漾起一阵一阵美的涟漪,激发起了内心本源对自然之美的渴望。这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从此打开了我向往游历之心怀。

长大以后,再重游旧地山水,似都远不及儿时眼里看到的那么大那么美了。是因见阅多了?岁月磨蚀?但不管怎样我依然深爱这山河。

我的第一次旅行乘的是火车,也因此对乘火车远行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看着一路飞掠的景致,我的内心总充溢着喜悦。伴着夜晚逐渐清晰起来的哐当哐当的节奏声,一向睡眠不错的我,睡得分外香沉了。白天的惬意、晚间的香沉,火车成了一个能让我放松身心的地方。火车也承载了我一生很多重要时期的悲喜情思、渴盼希冀,我对它真的挚爱。

人生的第一次印记,时隔再漫长,也不会被岁月洗去。

大智之简

大智之简即是:简得不乏风骨,不是丢失尊严;简得不乏风情,不是呆头木脑;简得心怡安然,不是不管不顾。简而不愚,简而不钝;通达幽默,慧敏有之。简掉的是杂俗贪念,而不是责任担当。只有这样,你才能具慧达之心怀,拥精神之丰盈。狭隘的胸襟,贪婪的欲求,将引你坠进深暗的壑底。

人要看得开、放得下。看开、放下并不等于不负责任,不等于漠不关心;而是看开无谓烦恼的纠缠,放下过剩欲望的吞噬。看得开、放得下,也要在该出手时,一定要出手;该关怀时,一定要关怀;该担当时,一定要担当。人不能活得太自私了。只有这样,你才能放得安心,看得大度;也才能真正享受到放下、看开后,豁然开朗的简淡怡然。

要一辈子善待自己、善待他人,也就是善待生命的生活原则。人生不是所有人事之间的情仇怨恨、曲直对错都能以一个宽容就化解得了的,实在无法宽容,也无力化解的,千万不要较劲,要放下,还要放得果决彻底。不能让丑陋和不义再继续纷扰你的心境,侵害你的肌体。决不要活在卑污的阴影中,只有走进阳光的你,才能多一点明朗的心境,增添一份肌体的活力。事事有利弊,得失总相宜。人生在这里加于你不幸,将定在那里给予你惠顾。

同一事物,不同的个体,就会有不同的感受。要理解、认同切莫强求排斥、苛责。大智之简,既是避驱于繁绕庸缠,只有如此,才能在这个没有绝对幸福的人生中,获得一颗善于寻求快乐的心,一份生活的从容。

美依旧

她早已习惯出现在公共场合,无论是宴会大厅、沙龙聚会、飞机场、火车上,都免不了异性目光的追逐。当她年过四旬后,看到同龄人的样貌时,常思忖,我为什么不会老呢?曾遇一毛头小伙儿,见其倩影,不禁追上她,再猛一回头,不屑自语:“我还以为是个漂亮妞呢,都三十多了。”此言虽不敬,可还是让即将五旬的她心有小悦。那时,她依然身姿婀娜,秀发浓密,面容姣好。年过半百后,她腰身虽还纤柔,但容颜已不再似昔日那般亮丽了。她明显感觉到稀疏下来的追逐目光。她虽想象着年老后的风采华韵,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时,她还是有了那么一点不习惯,那么一点怅然若失。好在,她不但外表可人,还是个内心极为盈沛的女子,很快她那点浮出心头的失落,就在自解中消释了。

她独处,但不寂寞,明世而不厌世。只要心里有阳光,就总能驱赶阴霾。她心知肚明,岁月的痕迹或迟或早总要留痕,由浅及深,要放得下过往的虚荣与倾慕,洒脱着面对当下。这份通达让她在过了天命之年,美依旧。

若不远行,夏日里,她会身着或活泼或雅致的裙衫,漫步在都市公园的绿荫花丛之中,潋滟湖水之畔。行走中的她,冥思中的她,别样优美。

黄昏夕霞亦很美,韶华逝去又何妨?

岁月

人们以万般不舍的心情,企图挽留时光、健康、青春、美貌、情意、事业。然而,这些事物却像没有听见人们阵阵急切呼唤似地飞驰着,飘然而去。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你不要为岁月的流逝、容颜的改变、情谊的失落而懊丧。要知道,花已不再是当年花,所以新生的瓣蕊鲜活靓丽;可人却还是当年人,抵不过岁月的磨耗。清楚这一点,就会少一些愁虑烦扰,少一些庸昧困惑。放松的身心能让流逝的年华孕育出别致的韵致。

容颜易改、岁月无情、生命渐逝,这是无法抵抗的自然规律。安然地接受这天律,反而能减少岁月对我们的消磨,生命的活力可持续得更久远些。持久的生命才让我们有可能更多地品味到晚年的人生乐趣,那才是人生的精华。切莫让这精华在不经意间流失。一旦失去,会让我们本就不够圆满的人生,平添更多的缺憾。

在内心寻得的快乐,不仅能让我们获得完满的内质,亦还会让我们的外在更加优雅起来。即使年华逝去,你依然光彩怡人。若无内质之美,即使再年轻,也绝无风华可言。

彼岸

随着岁月的逝去,你反而会越来越觉得一生中曾经遇到过的伤痛、磨难,甚至不幸都会是一种幸运。

一次动荡、一次磨难、一次挫伤,对自强不息的聪明人来讲,都会成为一种精神财富。人就是在千百次锤炼中得到升华的。因为动荡、磨难与挫伤使你有了比一般人更为丰富的人生,让你气定神怡。倘若你不曾经历过这些,你反而会觉得人生有了些许不足。

品尝过人生的苦涩,才会越发珍惜之后的甘甜。年纪越长就越感谢生命中曾经的过往和拥有过的悲喜。挺过艰辛、涉过磨难、跨越沟壑,当你抵达彼岸时,你的心灵将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美如晨霞。

牵挂

人生总应有牵挂,不是牵挂情意,就是牵挂事物。牵挂,牵系挂念着的是情意与担当,是生命的气息与活力……这牵挂有时是那么没着没落,撕心裂肺,却也因此让我们有了念想,有了责任。一旦没了牵挂,人的情感就会枯竭。高人们所称道的:要放下所有俗念牵挂……云云,看似通达,但在我看来,还是有所牵挂为好,牵挂中才能品受生活的酸甜苦辣,人生才有滋味。

心缘

我自小就对卓别林的滑稽表演充满兴趣,长大了,才慢慢读懂他。他抱有对人世悲悯的情怀,一生追索着人性之爱。他幽默诙谐的喜剧,让观者笑中含泪。他在笑与泪中,深刻地揭示了社会及人性的丑美。如今读懂了,幼时的兴趣便转为了热爱。再后来,我竟发现自己与大师竟是同月同日生时,更觉与他存有某种心缘。我身上有着幽默的天性,根深蒂固。这天生的幽默曾无数次缓解了我身处逆境时的愁云,也铸就了我乐天的心境。我感念这天性与心缘。

清福

我以为人生最难消受也最应消受的是——清福,即纯粹的乐趣。清福,即是上了点岁数的人,从内而外都不再受物欲所累,能随心所欲静享的福气。

我所理解的“清福”并非“耄耋”“古稀”之时才能消受。那种由他人安排的所谓“清福”,已无法用来“享”了,不过是“挨”罢了。人虽有了点年纪,也卸下了工作及抚育的重担,但心力肌体依然康健,此时享到的“清福”,才真正纯醇怡人。

步入老年若能尽享清福,真是惬美之事。有点诗意的清福生活应是:漫游山水、读书赏剧、动静交融;节律自持、善美在心、悦己悦人;随愿逐梦、思考不辍、直抒胸臆。这样的清福才是真正的清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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