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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陶湘藏书聚散两匆匆(3)

(七)《涉园墨萃》

该丛书辑九种制墨专书、三种图式精品汇印而成。

自古以来,我国历代都很重视墨的制作,先后涌现出许多制墨名家。为了认真研究前人的制墨经验,总结制墨的实践过程,陶湘辑多种制墨专著为一书,为后来造墨者博采众长,精益求精、不断创新提供了参考。陶湘在《涉园墨萃·序》中强调了制墨法的功用和方法,并且指出,制墨法始见于后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但唐前人的著述大多只赞扬其功用,缺乏研制的方法。因此刊印《涉园墨萃》是十分必要的。

丛书所收录的宋李孝美的《墨谱法式》,制墨法制、图式并重,是《四库全书》最早收录的制墨专著。宋晃贯之的《墨经》和明沈继孙的《墨法集要》则专重制墨法制。明方瑞生的《墨海》制墨法制、图式详备,为集大成之作,可惜流传甚少,《四库全书》未收录。以上四种书均为制墨者提供了程序参考。元陆友《墨史》、万寿祺《墨表》二书,收集了自古以来的制墨名家事迹,或详作者,或分品类,为藏墨者提供了翔实的资料。清汪近圣的《鉴古斋墨薮》、民国谢篙岱的《南学制墨札记》、《内务府墨作则例》均为制墨传世之作。此外,陶湘为完备丛书,又将明程大约《中山狼图》、《利玛窦题宝像图》以及民国袁励准所藏明以来各家墨之精品所著的《中舟藏墨录》等书附入编中,共12种。于民国十八年(1929年)完成刊印。

(八)《百川书屋丛书》

该丛书为民国十九年(1930年)陶氏涉园影印本续编、民国二十年(1931年)影印本。

九种刊本为:晋崔豹所撰,宋嘉定本《古今注》;明酒狂仙客(朱载堉)所撰,汲古阁抄本《瑟谱》;明周茂兰所撰,手稿本《明周端孝先生血疏贴黄真迹》;清上官周所撰,清道光本《晚笑堂画传》;明杨继盛所撰,清道光本《杨忠愍传家宝训》、清舒位所撰,清道光本《瓶笙馆修箫谱》(共4种)等。

七种续编刊本为:明程宗猷撰《程氏心法三种》、《唐褚河南阴符经墨迹》;清乾隆十三年敕辑《乾隆宝谱》;乾隆年敕辑《清内府藏古玉印》;民国陶祖光辑《金轮精舍藏古玉印》等。

(九)《喜咏轩丛书》

该丛书辑《天工开物》、《菜根谭》等三十余种古籍石印而成。

明代科学家宋应星所著《天工开物》是我国17世纪前半叶(1637年)问世的一部卓越的古典科学技术名著。它真实地记录了我国明代以前在农业和手工业方面所取得的技术成就,内容丰富,文字简明,特别是书中的丰富插图,使文字描述更加具体而直观,深受国内外推崇,迄今已全部被译成英文和日文,部分被译成法文和德文出版。

陶公于《天工开物》一书情有独钟。他在《重印天工开物缘起》一文中写道:“今科学昌明,是书不啻椎轮之于大格。然三百年前农工实业之专著,舍此无他。居今稽古讵能废而不讲?”陶公因想及《天工开物》“舍此无他”的历史价值,一心要将其重印刊行。谁知版本绝少,重印的路也并非顺畅。

“是金子总会发光”,就在陶公谋划重版的同时,著名地质学家丁文江(1887—1936年,字在君,江苏寿兴人)以业内人士特有的眼光也相中了《天工开物》。民国三年(1914年)丁文江奉使赴滇,他在披阅《云南通志·矿政篇》时发现其中引用的《天工开物》卷的冶铜法记载翔实,于是想通读《天工开物》一书,然苦无觅处。转年回到北京遍访书肆毫无结果,问诸藏家也无下落。听友人章鸿钊讲,曾在日本东京帝国图书馆见到过该书,即托人转抄,数年过去一无所获,只得暂且搁置。1922年丁文江乔迁天津见到罗振玉,知悉罗曾用古钱从日人青森斋手中换来翻刻的一本《天工开物》,马上借来阅读,加以句读,抄以副本。罗振玉见后允与商务印书馆商定铅印刊行。不料该书残缺处太多,文字简奥,需一一注释订正谬误,方可刊行。丁文江公务缠身,无暇校勘,出书一事只好搁浅。

民国十七年(1928年)丁文江做梦也没想到,陶湘竟将其夙8实现,当他见到陶本《天工开物》后,感慨万分,他说:“余之所欲为者,陶君已为之过半矣。”(丁文江《重印天工开物卷跋》)欣然为之作跋。陶湘也十分高兴,即请罗振玉题写书名,众人心愿得偿。一个陶湘,一个丁文江;一个藏书家,一个科学家,竟因一本书联系在一起。陶湘使丁文江十年梦想成真,陶公之贡献大矣。借斑窥豹,陶公慧眼识真竭诚敬业的精神昭然于世。

“陶本”《天工开物》是以日本尊经阁所藏《天工开物》旧刊本,日本菅生堂刻本为基础,参以我国清代大型类书《古今图书集成》、《授时通考》等书校订而成。校勘中发现:有的图版不精,有的文图不全,有的缺少说明。于是,以《古今图书集成》、《授时通考》等书中各图依类摹入,其中不合理的地方,也照原图校正。凡是书目无图或有图无书目的都进行了增补。新版《天工开物》3册石印本,1929年刊行。这是20世纪以来《天工开物》第一个新版本。

陶湘影刻《喜咏轩丛书》的又一功绩是在该书戊编中提供了《菜根谭》的最原始资料。明洪应明(字自诚,号还初道人)编撰的《菜根谭》是一部论述修身、处世、待人、接物、应事的格言集,含有不少朴素的辩证法思想。陶湘1924年购得日本复刻旧抄本一部,书前有遂初堂主人的识语,朱栏恭楷,类内府写本。1929年春,检查故宫图书在景阳宫见到满汉文巾箱本,该书未著付梓年月。二本相互补充,完善了《菜根谭》一书。又与洪应明另一禅宗之作《仙佛奇踪》合印名为《还初道人著书二种》,于民国二十年(1931年)完成刊印。

(十)元明戏曲六种

从明代初年到清代前期,中国古代书籍出版印刷已进入巅峰期,版刻插图更加兴旺发达。尤其到了晚明清初,版刻插图题材广泛,数量惊人,艺术水准和技术质量均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民国十五年至十六年(1926—1927年),陶湘影印完成六种元明戏曲古籍,如《董西厢记》、《明珠记》、《无双传》、(燕子笺》、《牡丹亭》、《邯郸梦》等,每部均附有极精美的插图。

陶湘刊刻的古籍还有:玻璃版影印宋版《八经白文》、《程雪楼集》、《明代名人尺牍续集》、《明刻传奇图像十种》、《朱上如木刻四种》等。

陶湘寓于上海后,经济日窘,刻书难以进行,便将历年随时录要、记载、编辑的重要书目完成,以铅字排版印行。如《涉园藏石目》、《陶氏书目丛刊》、《涉园所见宋版书影》、《昭仁殿天禄琳琅前编目录》及《续编目录》、《钦定文渊阁四库全书目录》、《内府写本书目》、《钦定校正补刻通志经解目录》、《钦定石经目录》、《五经萃室藏宋板五经目录》、《明代内府经厂本书目》、《清代殿版书目》、《武英殿聚珍版书目》、《武英殿袖珍版书目》、《武英殿造办处写刻刷印工价并颜料纸张定例》、《明毛氏汲古阁刻书目录》、《明吴兴闵版书目》、《摛藻堂四库全书荟要目录》等。

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陶湘将历年来收集的石印和玻璃版印行的有关金石、图籍、字画、墨迹等,亲自检查整理,重付装潢,汇集辑录完成拾帙,名曰《涉园收集影印金石图籍字画墨迹丛书拾帙》并附有目录。全帙共1251种、283函、1716册、621幅图画。

陶湘临终前先后完成了《溧阳陶氏迁常支谱》之最后修订,此为研究我国谱牒之“样本”。另有考订清代殿版内容的文章《清代殿版书始末记》等。这些都是有功士林,嘉惠后学之举。

陶湘刻书非为牟利,他致力于校勘、整理、刻印古籍,为的是保存“国粹”。北京曾名噪一时的老书店修绠堂是中国书店隆福寺店的前身。民国四年(1915年)由孙锡龄(字寿芝)和孙诚检(字助康)父子创办。开业时资金短缺,陶湘从资金和货源上给了他们极大的帮助。还把家中数百卷藏书交给修绠堂代卖,又专门请人刻印了宋、元四十七家诗词交书店出售,支撑了修绠堂的最初局面。五年之后书店获利甚厚。后来修绠堂售书范围进一步扩大,开始经销董康、罗振玉、徐乃昌等名家的新刊古籍。至今坐落于北京隆福寺街东口的中国书店隆福寺店仍延续了旧时修绠堂店的风格,主营书籍方向依然是经、史、子、集线装古籍。

民国十九年(1930年),陶湘60岁诞辰,章钰作诗为贺,诗中有“书福与墨缘,从此到耄耋,传人即传己,早得长生诀”(章钰《四当斋集》卷十二)句,是对陶公奋斗终生,使文化典籍得以保存和传播精神的褒扬。

陶公生前曾教导儿孙:“非敬,无以举事之体;非恒,无以集事之成。吾生平于刻书略有成就者,赖此二字之力耳。”(陶祖椿等编《陶公兰泉行述记略》)一敬,一恒,成就了陶湘。陶湘刻书校勘精审,匡正阙疑,精审细刊,表现出他的敬业和持之以恒的精神。历史地看,陶湘是出版业的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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