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看到莫可的尸检报告时曲流光就已经觉得奇怪,一个溺水的人一定会拼命挣扎,求生意志是每个人的本能反应。报告上显示莫可的鼻孔、喉咙、胃部都有与该水库水样一致的水藻和浮生物,可是一个地方没有的话就相当不自然。
指甲!
阳飞瑶提出的疑问中有一点提到莫可的指甲缝相当干净,如果他在掉入水池前真的还活着,一定会拼命抓岸边的泥土或草木,以至于指甲缝满是泥草,如今他的指甲缝却是相当干净的,这只能说明,他在落水之前就已经被害了!而这个假设是成立的,不管莫可会不会水,只要溺水就一定会挣扎而不是坐以待毙。
至于凶嫌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在曲流光看来不过是个小儿科的把戏。当晚,公司包下的农家乐是酒店式农家乐,每个员工都有单独的房间。凶嫌事先灌取水库的水,然后约了莫可,将其溺毙。当然,这个水不需要太多,只需要能够淹没莫可半个头部的水就行。之后,凶嫌将已经溺水死亡的莫可放进早已放满水的浴缸里,这样就能够令莫可身上的水肿与溺亡时间相差无几,也以此来迷惑法医的推断。
对于已经喝醉酒的莫可来说,凶嫌要实施自己的犯罪手法相当简单,因为莫可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浑身乏力,不可能做过多反抗。随后,凶嫌若无其事的参加九点到十二点的节目……
不,不对,曲流光想的更远!
莫可本身就已经喝醉,一定不会再参加接下来的表演晚会,而凶嫌可以先出席表演晚会,再借故上厕所获得几分钟的时间,旋即折回住处将莫可杀害,并迅速返回表演晚会现场,这便有了更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由于农家乐毕竟不是正规酒店,没有设立监控,以至于警方在侦办过程中很难有新线索可寻。推理至此,曲流光并没有松一口气,没有到过命案现场的他,还需要完成一个步骤,那就是——证据!如果提不出合理的证据来,那么现在所设想的这一切也就不过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这一点,他完全信任自己的妻子一定能够找出证据,何况凶嫌本身也肯定留下了不容辩解的证据——盛水的容器!
下午阳飞瑶回来的有些迟,但是曲流光见她脸上已经褪去疲惫的神色,欣然笑道:“怎么,案子解决了?”
阳飞瑶点点头,但是曲流光并没有从妻子的表情上看出来一丝丝的喜悦感。
“解决了怎么还这么不开心呢?”
“既然案子解决了,我就跟你说说吧,反正新闻媒体也会报道。”
“嗯。”
曲流光开始对坐在沙发上的妻子捏肩,阳飞瑶说道:“Y市的一家农家乐发生了一件溺水致人死亡事件,初步断定是意外,但是,种种迹象却表明,这个意外并不寻常,而且还存在很多疑点……”
曲流光给妻子倒了一杯开水,继续听她讲:“就是这样,多亏了你的番茄蛋花汤,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陈挚杀死莫可却是因为一年前莫可杀害了他的暗恋对象……”
曲流光听到此大为惊诧,他放在阳飞瑶肩头的手停止了揉捏:“你说,莫可一年前杀了人?”
“嗯,杀了一个女孩,一年前警方接到了报案,一个女孩坠楼了,然后以自杀结案,由于疏忽,致使莫可逍遥法外,唉……”
“那你们现在又是怎么知道的?”
“凶手有照片,清清楚楚拍到莫可推下女孩时候的情景。”
“那为什么凶手不把照片交给警方?”
“他想自己了结一切,唉,或许是警方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信任了吧……”
曲流光完全想不到,身为自己老同学的莫可竟然在一年前做出了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来:“那张照片还在吗,能给我看看么?”
“有啊,诺!”阳飞瑶从包里掏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那张照片:“别弄坏了,明天还得交上去的。”
曲流光接过照片来看,没错,照片上的男人就是莫可,脸部显示得相当清晰。
“他不是想杀女孩……”
“嗯?!你说什么?”阳飞瑶抬起头来望向丈夫。
“女孩不是他推下去的,恰恰相反,他是想救她!”
曲流光的表情显得有些哀戚:“他只是想救她……”
“怎么会……”阳飞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话。
曲流光将照片还给妻子,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你仔细看看莫可的手,如果他是推女孩下去的,那么他的手指肯定是伸展开的,但这照片里的却是弯曲的,说明他想拉住那个女孩……他要救她!”
阳飞瑶再次看照片的时候,已经不知所措了:“怎,怎么会……”
“人往往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眼见为实才是正确的,殊不知很多事情就算是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
曲流光没有再说一句话,阳飞瑶看着丈夫的脸,再看看照片,也同样默不作声,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时间点点流逝。
天,逐渐昏暗下来,屋里屋外都是那么安静,静得连呼吸都是那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