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这……，小姐，……”
听我问那个关于青鸟的问题，他刚有好转的脸色又变得苍白，我不想他太难堪，而且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都已经答应帮他救他的儿子了，还问他这样的问题做什么呢，我刚想说不用他回答了，可他却已经先我开口，说了起来。
“小姐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不了解我们这里的风俗，我们的国家叫朝凤国，意味就是百鸟朝凤，由于男子生儿育女，所以男子生下来的时候，在左臂上侧会有一个图形标志，随着年龄的增长形状和颜色也会逐渐加深到越来越深晰，长到五、六岁时，便能看出标志是何鸟类了，一般皇室血统纯正，出现的标志都为凤，以金凤最为尊贵，随后便是紫、白、赤、青，贵族偶尔也会有出现凤纹的，但却已经很少，绝大部分都是雀或鹤，当然仍是以金色最为华贵，平民里以鹰、鹭、鸥、鸽四种居多，而安儿……安儿臂上的图案却是维鸟，这以是国中大忌了，可……那鸟的颜色却还是青色的……青色为我国最为低劣的颜色，这是因为长出金色鸟类的男子生育的能力要比其它颜色男子强上许多，可以有两次或三次的生育能力，而青色的……却险少有能怀孕生子的，我国人丁稀薄，子嗣传递早被视为国家大事，所以青色的男子，国法规定，十二岁前若还未成亲，便会被送到含羞堂内由国家统一圈养、统一处理……”
他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泣不能言了。
我听了他的话后，心中一震，怎么也没想到那种只在《山海经》里听过，却从未亲眼见过的传说中的海外异兽，竟然在这个时空的这个国度内，被他提起了。
“维鸟，禽类，毛青色或黄色，人面，现身处必有亡国之人。”
——如果我没记错，《山海经》里就是这么记载的。
一个封建的国家里，诞生了一位长着如此图案的男子，怕是不只会被家人所不喜，更会被国家统治者所忌惮吧！
就如他所说的，那鸟的颜色又是青色，在这个国家里，这简直就是不可饶赎的罪过了，怪不得……
只是可怜他了，好好的生活被自己的儿子拖累了，落迫成此般模样，也是这时，我不由得对他另眼相向了，这男人看起来柔弱，可骨子里的坚韧却不是任谁都能有的啊，若是别人生了这样一个儿子，怕是早就……，而他，却能在自己的儿子被人强行送进含羞堂内，绝决地抛却王府里的温饱生活，宁愿沦落到山野之地，也要想尽办法救自己的儿子……，除了坚韧，这颗慈父之心，苍天可鉴！
我从未佩服过任何人，他——是第一个！
“莫哭了，我一定会帮你把儿子救出来的！”
有了我的这句保证，他哽咽着的声音停了下来，墨黑晶亮的眼睛深深地望向我，薄唇轻轻翕动两下，想要说的话最终却化成一抹感激的笑，漾在唇角久久不下了。
“你是说那个图案生下来就能看到吗？”
我拔弄了一下篝火，消除可留下的任何造成山火的隐患，大脑里瞬间闪过这个问题，也就脱口问了出来。
“嗯！”
他点头，随后又说：“小姐是想问为什么我妻主明明知道那是不祥之印，却还允许我把孩子养到了十二岁，是吗？”
他真聪明，我所问的只是突然闪现的问题，他竟顺着这问题猜到我心里所想的事了。
“是的，刚生下来刚除掉不是比养了十二年后再除掉……要……好下手一些吗？”
我没有过婚姻，没有过孩子，人命在我眼里不甚值钱，我以前并未因过谁的死而伤过心，不过，白冰的事以后，我多少懂了一个人活着的意义，有时带给周围人的往往要带于带给他自己的。对于父母来讲，一个刚生下来的孩子，其倾注的感情必然会比养了十几年的要淡薄许多，那个时候……孩子的死，虽然对于父母都是同样的打击，可必竟要比现在……小一些吧！
“小姐说的是，哎，小姐是不是以为我现在沦落成这副样子，必是不得妻主的宠爱，那么小姐，你就想错了，我和妻主是少年夫妻，七岁结发，婚事那时就已经暗定下来了，待我十二岁时，正试迎娶的那一年，我们已经……很相爱了，我未生安儿之前，她连一个房里人都未有过，她对我……真是很好啊！”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睛里尽是对往事的怀念，双颊飞出淡淡的红，看起来很是醉人。
我正等着他往下说时，他却撩开了衣袖，露出了整条左臂，左臂上端浅浅的凤纹透着妖弱，与淡淡的紫色，勾勒出一只紫凤回眸的图画。
以他所受的教育，和这个国家的封建世俗，他能在除妻主以外的陌生女子面前袒露出左臂，定是鼓起万分的勇气，也是想用这个图案向我进一步讲清这种独特的事物倒底有什么不同吧！
“我是贵族，本应是雀或鹤的图纹的，谁曾想却长下了这个凤纹，先皇把我指给她的女儿，也可能是这个纹身的原因，毕竟凤纹不是谁都能长出来的，自然也不可能随意嫁到民间，紫色是仅次于金色的另一种较尊贵的颜色，本来也可以有两次的生育机会的，可是我身体自幼不好，生安儿的时候就已经几乎要难产而死了，那第二次生育的机会定是不可能用到了，妻主知道我疼爱孩子，所以才会把安儿留了下来，这纹身并不会跟一辈子的，生了孩子后就逐渐变淡，直到全部消失就证明以后都没有机会生育了，我这里还有就说明我还有一次生育的机会，只是身体不好生育时担负的危险太大，可能会造成父子皆亡的后果，我妻主是不会再允我生一个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把安儿留下来的主要原因，我妻主是想，安儿即使是不祥纹印，但颜色却介于白青之间，看不真切，只要十二岁长大成人后，凭着王府的势力怎么也能给安儿找一房妻主的，生过孩子后，那里的纹印也就消失了，那时，也就不会有什么祥或不祥的说法了，可……”
他说到这里，我已经全都明白了，可谁曾想他们千辛万苦留下的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那里的颜色非但未如他们的所愿成为白色，却变成了为人所忌的青色。
——青色在他们国度里被定为无法生育的颜色。
不祥之色配以不祥纹印，这倒真是有些让人汗颜啊！
所以，他们盘算了十二年的想法，也就此被残忍击碎了，十二岁是他们这里男子成年的年龄，没有提亲、嫁不去，就会被送到“含羞堂”。
只是，他的妻主是王爷，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儿子嫁不出去呢，就算不爱他的儿子，只凭王爷这份金字招牌，另有所图的人也应该会……有几个的吧！
我可不相信一个封建成这样的国度里，会没有爱慕虚荣、贪图利益的人存在的。
可随后，我又马上想清楚了，这定不是他妻主的事，多少会和他曾说过的那句——“在我们国家里，一般的人家都是不允许有这样身子的人存在的，何况还是王府呢”，有关吧！
混淆皇室血统，生成被喻为“亡国之人”，这才可能是使王府世子嫁不出去的真正原因吧！
王爷的金字招牌再大，又怎么可能大得过女皇呢，任谁再怎么敢贪慕名利，又怎敢去触女皇的痛处呢！
他和他的妻主，真是可悲可叹啊！他的妻主纵使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却也仍是无法保住自己的儿子和夫郎，结果弄到现在夫离子散。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孩子要是生在平民家，怕是连这十二年的寿命都没有吧，生就意味着死，女皇还是挺卖她这个姐妹的面子，允了那孩子多活了十二年。
这样一想，我又不由得一惊，如果真如我想的，那他的儿子怕是早就……，在“含羞堂”里除掉一个人，可比在王府里除掉要省事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