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何处寻桃源(完全)
林陌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忍着背上的剧痛,回到山月楼的。他背上的伤,绝不是被暗器划了一下那么简单,更准确地说,划破他后背的暗器,不是一种普通的暗器。
那暗器是锦衣卫大统领还混迹于江湖,未曾舍弃袁逸飞这个名字时的成名绝技之一,与他的掌法同样出名。
那刀状的暗器并未淬毒,但到身上却长着许多倒钩状的长刺,这暗器若是能够正面击中敌人,长刺入体,只要敌人稍一活动,牵动刀上的倒钩刺,那些长刺便会渐渐深入体内,直至划破人的内脏,当真是比毒药还毒。
刀身虽只是贴着林陌尘的后背划过,可飞刀上的长刺却有些刺到了他的后背之中,林陌尘只要一走动,甚至一呼吸,便能感受到那些入肉的长刺,似乎扎得更深了。
林陌尘站在山月楼门口,发现大厅里已经没有客人了。几个打杂的小厮在擦拭桌子,令他稍感意外的是,阿溪居然跟在其中一个小厮后面,从那小厮手中接过了块脏抹布,又递上了块新的。
阿溪转过头,发现林陌尘靠在门口,有些惊喜地叫了一声:“林公子回来了!”便扔下手中的抹布,向林陌尘跑了过去。
林陌尘见到阿溪,心想总算是活着回来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一软,整个人便倒了下去。阿溪一步,接住林陌尘倒下的身体,使林陌尘正好靠在了自己身上。
阿溪用她那瘦小的身躯支撑着林陌尘,看向那几个打杂的伙计,心想你们倒是帮下忙啊!可那几个伙计看到林陌尘突然昏倒,居然都愣在了原地,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刚才看到林陌尘回来,阿溪曾向楼上大喊了一声,她本想着林公子的师父或是秦大家会下来,却没想到最先从楼上跑下来的,居然是若水姑娘。
阿溪本以为若水姑娘已经睡下了,没想到若水姑娘这样跑下来,竟是还穿着方才表演时的衣服。
若水见林陌尘此状,也急忙跑到了门口,从另一侧支起林陌尘的身子,和阿溪一起,扶着林陌尘向楼梯口走去。
当二人快要走上楼梯时,林陌尘的师父,风老才从楼上慢慢悠悠地走下来,见林陌尘昏迷,用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嘟囔了一声,“还有气!”
又对阿溪和若水说道:“把他抬上来吧。”也不知道帮忙,便走上了楼梯。
“怎么连几个锦衣卫都打不过?”风老边走边抱怨,却不知道,林陌尘这伤,是怎样来的。
……
三日后,应天城外,古道。
古道上,没有长亭,也没有芳草,只有那将春色照的完全通透的阳光,和阳光下穿行在尘土之中的一架马车。
古道,并非官道,崎岖的土路上再也找不出第二辆车来,那驾车的车夫只是将双手轻轻拉住缰绳,坐在马背上,闭着眼睛打盹。
两匹黄棕色大马拉着车,那两匹马似乎谁也不服谁,经常互相一瞪眼,便要将马车拉向两个方向。每当这时候,那闭着眼的车夫都会将手中的缰绳轻轻一拉,那两匹马便似乎听到了什么命令,有不情愿的回到了同一个方向。而那车夫,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
马车里,坐着一老一少二人,少年上身袒露,整个上半身都被白色的纱布所包裹,只是背后还有些隐隐渗出的血迹。
老者坐在少年的后面,正在一层一层地给少年拆纱布。
“师父,我这伤应该好了,就不用再绑纱布了吧。”林陌尘活动了一下被压得发麻的双腿,向风老问道。
“伤好?还早着呢,你现在后背连动都不敢动,还说自己已经好了?”
“也差不多了,师父你裹纱布,真的比忍受伤痛还遭罪。”
风老瞪了一眼林陌尘:“我这么大年纪,还亲自给你小子绑纱布,你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还抱怨这抱怨那。”风老哼了一声,继续说道:“那你想谁来帮你裹纱布,阿溪姑娘还是若水姑娘?”
“反正她俩都比您裹的好。”
“你小子受了个伤,怎么变的毛病这么多了!干脆我把秦淮河所有的姑娘都叫来给你治伤好了!”
林陌尘笑了笑:“跟您老人家开玩笑呢,那么认真做什么。”
风老又哼了一声,表达对林陌尘这无聊玩笑的鄙视。
“你知不知道这三天为了给你治伤,老夫有多累,你这小子就念我老人家点好,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治伤?我怎么觉得这几天都是阿溪在照顾我啊……就连若水姑娘来的次数都比你多!”
“你知不知道,给你治那伤是很耗费体力的!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当然需要休息。”
“可前天我刚醒的时候,阿溪跟我抱怨,说‘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师父,徒弟受伤了还一脸气呼呼的样子,跟他徒弟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风老撇了撇嘴,说道:“原来是这事啊!你连几个小小的锦衣卫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说是我徒弟?”
“师父,那不是‘小’锦衣卫。”
“那是什么?”
“是锦衣卫‘大’统领。”
“大统领?叫什么名字?什么来路?”
“我具体也不大清楚,不过离嚣说他以前是什么江湖人士,好像叫袁逸飞。”
风老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我说那暗器看着那么熟悉,原来是那小子啊!”
风老紧接着脸色一凝:“话说那小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反而要去给那什么皇帝当条狗。”
“您这话说的,和离嚣一模一样。”
风老一怔,道:“你见到雨老头收的那个女徒弟了?”
林陌尘心想,不光见到了,这伤还是救她受的呢!
林陌尘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相处的怎样?”风老满脸笑容地问道。
什么叫相处的怎样……听起来怎么总有些怪怪的……林陌尘喉咙动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似乎,把她惹毛了呢!”
风老摆出一副‘服了你小子’的表情,然后似乎想通了什么:“那姑娘,是不是不好看?”
您老人家想到哪去了!我是那种只看长相的人嘛!
林陌尘想到长相,很自然地就想起了离嚣姑娘的眼睛,那双明亮好看的眼睛,他又开始发起了呆……
他觉得自己这样整天想着一个姑娘家的眼睛,有些不大好,为了让自己再出神地想下去,便转移了话题:“师父,你说今天回总堂,但你还没告诉我,风雨堂总堂在哪呢!”
“在桃花源。”
林陌尘一愣:“桃花源在哪?”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