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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命运

六月的太阳火辣辣的,地面上似乎都冒出了蓝色的火苗,太热了,这地表温度至少都超过了四十度,没有人愿意在外面被“烤”着!

村口前边的小路上此时却有一个少年背着背包抹着汗水走过来。

少年姓朱名平凡,十六岁,在县城一中念高二,今天是周末放假,从县城到镇上要坐六块钱的车,再从镇上到朱家村又要三块钱坐车,不过镇上到朱家村路程并不远,只有四公里,但不是国道大路,僻村土路,所以车费就贵了些。

从县城到镇上有三十公里,太远没办法,但从镇上到村里只有几公里,朱平凡就舍不得多掏三块钱,每次周末放假回来,从镇上到家里这段路他都是步行走路回来。

离开城市的喧嚣,浑浊的空气,回到宁静的小村,翠绿绿的稻苗,清澈的小河,扑鼻而来的青草香味,这一切都让朱平凡感觉到“亲切”和“轻松”!

转过小路弯口,迎面就是一座小山,山脚下林荫茂密,绿叶丛中透出红砖碧瓦。

朱平凡脚步更快了,一路小跑进了柳槐林中,再跑几步,一栋颇为陋简的砖瓦房出现在眼前。

“妈,我回来了!”

门是开着的,朱平凡走进屋里,一边放背包一边往里喊了一声。

“平凡回来了?”

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妇女,走到朱平凡跟前又是笑又是亲昵的捧着他的脸看。

“儿子瘦了,赶紧来喝点粥,妈知道你今儿个要回来,早给你熬了点小米粥,前几天山猫咬死了只鸡,你爸舍不得吃,说留下来等你回来吃,我今儿一早就扯了些党参洗了炖了一锅,来来来,妈给你盛好,赶紧喝两碗鸡汤!”

家里虽然穷,但朱平凡喜欢被父母关爱的那种感觉,扭头四下里看了看又问道:“妈,我爸呢?”

“你爸在后湾田里蒿秧子……”老妈王春英一手端一碗,左手小米粥,右手鸡肉参汤,香味扑鼻。

蒿秧子是这边的土话,就是给稻苗除草的意思。

朱平凡本来是坐着的,一听就站起身道:“我去给爸打帮手!”

“停!”老妈一脸嗔意的斥了一声,指着放在桌子上的粥和汤说,“把这吃了,看你瘦的,肯定是在学校又省吃省花了,妈每周都给了你足够的生活费,你可别省了,你爸跟我供你那点生活费没压力,你是学生,知道学生的职业是什么吗?学生就是专职念书的,你只要念好书就够了,爸妈没文化,只能做一辈子的农民,苦了爸妈可不能再苦了孩子,圣人都说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平凡,你只有念好书才能跳出咱这农村窝窝,才能变成城里人!”

朱平凡一听到老妈这些常挂在嘴边的话,顿时就黯淡起来,好一会儿才说:“妈,我不想念书了,我想跟爸出去打工!”

“你……”王春英一听儿子说这个话,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一边抹泪一边说:“你这孩子……这话就不能让你爸听到啊,我和你爸这么苦都撑着,为什么啊,不就是指着你念好书以后有出息吗,你要退学打工,打工能有什么出息?你看你爸,农忙的时候要回来忙活,忙完活又要出去打工,打了一辈子苦力工还是这个样,挣的钱只够糊一家人的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以后不走上他的老路,你看看你还说不念书了要打工,你爸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你这是要气病他啊……”

“好了好了,我念书,我念好书,行吗!”在老妈的这一番话面前,朱平凡只能选择投降,爸妈那么辛苦确实是为了他,但他就是心疼父母太苦,但又能怎么样呢?

父母不怕苦,但他们怕的是孩子还跟他们一样苦!

朱平凡忍着不让自己掉泪,喝着温温的小米粥,他知道那是他妈熬好粥后再把熬粥的小锅子放在一盆凉水里,凉后喝粥就不会烫嘴。

一碗鸡肉参汤更香,碗里的鸡肉更是鸡身上的精华部位,但朱平凡吃得心里生疼,父母越是疼爱他越是心酸!

想想城里那些同学,吃香喝辣还挑山拣四,对父母也是一吼二恶,而自己的父母又辛苦又善良,但命运为什么偏偏那么差?

把粥喝完,一碗鸡肉吃完汤喝完,朱平凡放下了碗,然后对一脸怜爱看着他吃的老妈说:“妈,我去放牛吧!”

“别去,你爸知道了要骂人,你就在家里看看书躺一躺,别干什么活,家里也没什么活儿!”老妈依然一口拒绝。

朱平凡当即指了指背包,说:“妈,我到后山水库那边放牛,牛儿自己吃草喝水,又不用我牵着,那边环境好,幽静,我正好看书背课,既学习了又放了牛,一举两得……”

王春英怔了怔,想了想也是,这才点头答应:“那好,把牛放一放,别待晚了,你爸早上割了牛草的,不需要放太久!”

“我知道了!”朱平凡从书包里取了一本书,然后去屋后边的牛圈处开栏牵牛,去后山水库放牛了。

后山有个老水库,以前还建了个几十千瓦的发电站,后来也荒废了,近些年更是年久失修,这水库基本上是没什么用,只在干旱的时候放水灌灌田。

到后山水库离家还有一里多路,山湾口是全人工砌成的坝,朱平凡赶着自家的大水牛沿着坝堤过去,然后又沿着库区里的小山路过去,那边挨着湖水,青草嫩密,牛最喜欢吃。

天气依然很热,牛儿见了水扑腾着就窜到水里浸了身体,呼噜呼噜的在水里喷了几下水,这才舒畅的游到边上边享受湖水浸泡的爽快边吃着水草。

朱平凡坐在路边的一块岩石上,瞧着弯绕的库湖面,这是他童年最喜欢的地方,小时候跟村里的一帮小伙伴洗澡打水仗,欢乐得很。

不过现在那些小伙伴都几乎不在村里了,大部份是跟着父母迁出了村到镇上或者城里住了,有几个条件差的也早缀学跟父母到外地打工了,留在本村的基本上只剩下一些老头老太婆,以及孙子孙女,朱家村现在完全就是一个留守村!

一想起游水打水仗的往事,朱平凡顿时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了,他的水性相当好,看了看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实在是忍不住了,把书放在了岩石上,脱了衣裤,又捡了块干净的石头把衣服裤子和书压住,以免被风吹走落到湖里。

“扑通……”

朱平凡跳进水里,浑身的炎热在无底的湖水中顿时消失了个干净,好舒服啊!

在水中扑腾了几下,朱平凡往深处游了十几米,小试身手,功夫还在,在县城是没办法游水的,有钱的同学会去游泳馆,而他则是肯定不会去的,游泳馆一次要十五块钱,他哪舍得?

以前朱平凡水性了得,可以轻松游过近千米的对岸再回来,但今天只游了一两百米就觉得有些喘,看来在学校还是运动少了,体力反而没有以前那么充沛。

这一面水深,边上是明晃晃的悬崖峭壁,再过去就是龙洞湾,小时候听爷爷说过那洞里有“龙”,是阴河,水库里的水都是从龙洞里流出来的,是源头,后来水库大坝建了后,龙洞的洞口就给淹了,现在只看到隐隐现出的一点凹壁。

小时候朱平凡对龙洞那一截是相当“敬畏”的,和小伙伴们游水都不敢游近那边,怕水里冒出个什么怪物来。

不过大了就没那份畏惧了,因为科学知识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龙”这种东西存在,也没有什么神神怪怪的,那些只是神话故事!

本想折身而返,朱平凡忽然被一丝亮光晃了晃眼,仔细瞧了瞧,亮光的方向是在龙洞凹壁那个位置,就好像是阳光照在一小片碎镜子面上反射的光线一般,游离动荡。

隔得远了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不过朱平凡又有些奇怪,那个地方几乎是没有人去的,怎么会有玻璃镜片什么的?

就在犹豫沉吟中,朱平凡又被那一丝亮光晃了晃眼,心意一起,当即决定游过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沿着岩壁游过去,看着不远,但游了五六百米还没到,又有些累了,这边午后又属于背阳的位置,太阳晒不到,脚底下的水温比大坝那边的水温至少要低了好几度,冰凉凉的,让朱平凡再没有一丁点热的感觉。

湖水碧幽幽的,水面上时不时出现一个个的小漩涡,朱平凡心里还是有些紧张,虽说不信小时候听到的那些玄奇故事,但是一个人游到这里,说完全不怕还是假的。

离看到亮光的位置还有百来米,不过这时候已经没看到那游离闪烁的一丝亮光了,但已经游到这里了,朱平凡也没打算半途而返。

以前隔远了看龙洞这片岩壁时倒没觉得什么,这时候游到近跟前仰头一看才觉得它的壮观!

绝壁如镜,高耸得就像一栋数百层的大厦,朱平凡因为游累了,也没闲心看这个壮观景象,只想找个实地儿的位置歇一下。

龙洞凹进去的部位到近前时才看清楚,凹进去几乎有七八米深,左边的岩石凹入处有一条露出水面的石壁,石壁上有一蓬郁郁葱葱的青草!

看看这一片儿区域,再无其它可以踏足的实地位置,朱平凡有些奇怪,之前闪他眼睛的那一丝亮光到底是从哪儿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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