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北国以南卿桑国
初夏的梅雨淅淅沥沥,他撑着油纸伞漫步行走在雨中。雨滴在伞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
走在他的面前的,则是穿着樱红长裙的女子。她没有打伞,任由雨水落下。浑身被湿的透彻。在雨中,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独寒。
他将伞撑在她头上,不禁问道“姑娘为何不在屋檐下躲雨而行呢?”
她停下脚步回首,雨水顺着长发缓缓留下,像断线的珠帘。带着些许悲凉的语气“躲开雨,身即不湿,心却随雨而湿。有何区别?倒不如身心一同打湿的好。”
“既知花开终而谢,却留余香在世间。姑娘何必为这雨去苦恼那琐事,恐怕只会让姑娘淋漓的心更加悲凉吧。”
她盯着他的双眸,却看不出任何杂物,好似清湖中的繁星明月“公子的心似乎明白我心中意。”
他从怀中取出手帕,轻轻擦过她脸上的雨水“悲伤的事如果放下,便无伤可悲。”他笑了笑说“在下松棠墨月,不知姑娘芳名?”
墨月,他的名字,一个抛去过往的名字。
“相逢何必曾相识,芳名何足挂齿?”她不愿。
他轻笑“同与伞下,又岂算路人。”
她看着他“公子所说的可是缘?”
墨月笑而不语。
她嘤嘤轻语,却像雨中绽开的扶桑花“满庭,袖兮梦……”可话音刚落,她身子一颤,双眸轻合。坠身而去,墨月赶忙扶住。
“雨中散心悲意凉,身却散弱似苗秧。何苦?”
简易格局的屋内一尘不染,墙上的字画多添了淡雅。小炉上的砂壶冒着袅袅轻烟,壶中的烟香漫散在屋内。
床上躺着一名貌美的女子,原本紧锁的绣眉也渐渐舒展。红润的唇微张,脸上多了几分神色,却不曾看出她的身世。
“这姑娘身子真是薄弱。”墨月苦笑持开壶盖,手中的药勺轻轻搅动。这时,袖兮梦灵动的双眸微微睁开。看着这陌生的环境许久才张口说道。
“这里是……哪里?”娇柔的声音从枕边响起。
墨月端起一只小碗,里面盛着刚熬好的药。
“这里是在下的寒居,袖姑娘被雨淋着昏去。所以只能委屈姑娘到这里休息,先喝点袪寒的药吧。”
袖兮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坐起身来。却不料身上的棉被脱落下来,裸露出白皙的身子。
墨月赶忙回过身“袖姑娘不要误会,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姑娘。姑娘的衣服是我让山下村子里的婆婆替姑娘换的,并非有过非分之想。”
袖兮梦小手抚着棉被,小脸菲红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向墨月,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墨月背着身,脱下长衣,侧着身子将手中的衣服递给袖兮梦“袖姑娘把着衣服穿上吧。”
袖兮梦轻应一声,修长的玉手接过衣服,低头穿着衣服,时而用看向墨月。
果然,墨月的确没有让她失望,他没有回头。
许久,墨月轻声问“姑娘可换好?”
她点了点头“嗯,谢谢……”声音却小的可怜。
墨月转过身,袖兮梦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想说的话却说不出来。
“袖姑娘先喝药吧,不然便凉了。”墨月持起汤勺,放在嘴边轻轻将热气吹去,送向袖兮梦的面前。
她心中泛起一丝波澜,带着复杂的情感看着墨月。许久,才轻启小嘴,喝下。
“苦么?”墨月柔声问。
她向个孩童一样,轻轻摇了摇头。
“烫么?”
袖兮梦痴痴地看着墨月,眼角泛起微红,泪水划过脸颊。
墨月一怔,不知该说什么。不敢多言,只怕伤心。
她抓住墨月的衣襟,贴在他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泪水滴在他的胸口,原本温热的泪水。在墨月看来,却是那般冰,那哭声,更让人怜惜。
或许,她缺的只是一个可以哭泣的依靠。
她哭了很久。哭累了便沉沉的睡去。墨月扶去她脸上的泪痕,那润红的双眸,好似曾经他认识的一个女子。轻叹一声,为她盖上棉被,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