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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坚守自己的味道

蔡澜写食,平铺直叙,文章常这般写——今天去什么饭店,和什么人去的,饭店是谁开的,老板如何旧相识,店的小历史,然后是开始记录上菜,先上什么后上什么,好吃的话,往往写个“甜”字。不好吃的话,点到为止,最后上什么主食,吃得饱不饱之类,写得古井不波,也乏善可陈,可就是看得我津津有味。他的文字属于非常冲淡的那种,某种程度上与汪曾祺很像。当然,我说的不是什么文字的风格,而是他们对于文字的态度,洒脱随兴,淡泊轻松。后来看多了香港作家的专栏,发现散漫原来是他们的共性,任从一件小事情谈起,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写到兴起,一看字数够了,就戛然而止。如老友对谈,天南海北,娓娓谈来,谈得亲切亲近,全无距离之感。这点,与我们从小的作文训练大有不同,老师告诉我们,如何立意布局,开篇收尾,又如何提炼中心思想,结果一个文章做出来,假就不谈了,那个做作的匠气,纵然自己也不忍回头再读。近人奢谈自由,却不知道许多人的内心,总被当年的教育训练出一个无形的框框,无论私底下多么有趣的人,一到公开场合说话或者写文章,就无不拘谨严肃,好像什么东西时时钳着自己的口。

蔡澜说自己之所以写食,缘由是因为他的父亲当年在茶餐厅吃饭,受到侍者的慢待,才发狠写食,结果成了大家。即使这个故事是蔡澜自己写的,我总怀疑他有杜撰的成分。他作为一个电影工作者,恰逢香港电影最好的时代,一生经历富贵荣华,以他之言几乎没有吃过什么苦。就文字而言,他是香港四才子(其他三人为倪匡、金庸、黄霑)成名最晚的一个,又不如倪匡的卫斯理、金庸的武侠、黄霑的词曲乃至《不文集》,落到蔡澜,除了写食,特色并不鲜明。但他后劲最足,如今出入电视、文坛,好不风光,当然这与蔡澜四人中最年轻也不无关系。

蔡澜对我最大的启发,就是自我。一切吃食,莫不以自己的口味为出发,而不是盲目相信别人的口味。想来人本不同,对于味道的理解,自然有如鸿沟。与其皱着眉头试图取得对那些所谓至上美味的牵强理解,但事实上连咽下去的决心都没有,又何从谈起享受。所以还不如坚守自己的味道,最终也未必没有同好之人的共鸣。蔡澜好猪油,最近的美食文总爱说胆固醇万岁,猪油最香!许多文章写大饭局的最后,依旧是一碗猪油拌饭或者淋面收底。读起来真叫酣畅淋漓大快人心。时代周报问他:“你觉得最无聊的一条健康建议是什么?”蔡澜道:“别吃猪油。”

我最怕看某些所谓名家写吃的文章,首先是因为严肃,严肃了就没有趣味了。以前买过一本某名记者写的关于川菜的书。按说,他生于斯长于斯,见多识广,且交游广泛,再加上川菜品类丰富,可写的素材实在太多,结果翻来一看,语言乏趣,不知所云。还有某学者研究饮食,文章颇有见地,但某年我单位操办一个美食名厨大赛,有幸邀请他来做评委。私下里接触,发现其言语乏味,架子十足,让我大失所望。近年写食文章流行,但真心要说,写得好的人不多,倒是网络上许多家庭主妇随手记录每天饭菜,语言自然,记叙从容,再加上诱人的写实图片,看得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是真有趣。

还有些名家世子,如王世襄公子王敦煌、赵尔丰后人赵珩。他们毕竟家学渊厚,很有积累,文字也好。但比起过去的梁实秋、唐鲁孙等前辈,总归缺了那么一点味道。就好像去评说一道菜一样,总觉得是什么地方不对。忽然想起,我虽然不是很懂音乐,但过去听傅雷的公子、著名钢琴家傅聪弹肖邦的曲子,就感觉那些本该宁静的旋律在他的演绎中隐约有些峥嵘。傅聪的人生跌宕起伏,我怀疑是不是会影响到他对音乐的理解与感受。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1928年离开俄罗斯后定居美国的霍洛维兹,听他的演奏,感觉到的是那种骨子里带出来的从容优雅。我尤其喜欢他最后的一张录音,一样是弹肖邦的曲子,却是一个老人历经风雨得来的心平气和。他如此平易,又如此温馨,让下午的时光在凝听中感受人生的安逸和美好。

写吃的文章,应该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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