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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用你爱我的方式去爱你(2)

如茶的父爱

接到他寄来的家信,他在信里说:他的茶厂出现了危机,今年的茶叶在一夜之间损失殆尽。他又告诉我,无论家里发生什么情况,都会供我念完大学,不要担心家里。

他是我的养父,也是我的仇人,从很小时起,我就有一种印象:是他害死了我的父母,后来,为了赎罪,他收养了我。再后来,与邻居们的交谈越发证实了我的这种想法。因此,从很小时起,我就处处与他作对,与他那个儿子——也就是我的所谓的大哥怄气、打架,吵得不可开交,每次他都向着我,甚至有一次他还踢了他儿子一脚。

小时候的印象里,如果他不是我的仇人的话,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父亲、男人,像一座山,替全家遮挡着风风雨雨。

这么吵吵闹闹地很多年过去了,我也渐渐长大,考上了重点高中,开始去住校。高三那年,我接到家里电话,我的大哥,他的亲生儿子,出了车祸,没有抢救过来,我急忙请假回了家。进了家门,我看见他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大把大把的眼泪肆无忌惮。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张了半天口,也没有找出一句适当的话。他看见我回来,抹了把眼泪,把我拉过来,告诉我:“你大哥不听我的话,喝了酒骑摩托车,结果撞在了山石上,就再也没有起来。”

那夜,我一直陪着他,没有说话,到了零点时,我点了送魂灯,值事的人点了追魂炮,他突然间趴在棺材上,哭得撕心裂肺。我也是万箭穿心。就这样,办了大哥的丧事,我也到了高考的冲刺时刻,他告诉我:“安心回去准备考试,不必为我担心,我老了,见的事情多了,想得开。”

送我时,他背着我的行李,我们肩并着肩,在春风里行走。微风吹过,他稀松的头发轻轻扬起,大片大片的白发相伴而生,凸起的头顶细数着繁华过后的落寞和苍凉。临上车前他问我:“大学毕业后,能回来帮家里吗?”我很是诧异,不知他问的什么意思,他赶紧解释:“咱家的茶厂需要一个有知识的人来管理,我已经老了,思想已经跟不上形势,现在竞争太厉害了,只靠原来的管理思路已经无法站稳脚跟……”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因为我有我的追求。他也没有再问我,只是伸出手,替我整理了下衣服。

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考上了一所管理类的学院。大学几年里我很少回家,而他,几乎每星期都打来电话,问我的学习、生活,甚至爱情,我每次都在搪塞,他也许已经感觉到,接着就岔开了话题。

毕业那年,我费了很大力气争取到一家条件很诱人的公司的聘书,工作地点在大学所在的城市。就在这时,养父来了电话,说他病了,想让我回家看看他。出于对他的可怜,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回了一次家。

他比原来苍老了许多,脸上尽是皱纹,岁月的无情、时间的磨练,加上生活的寂寞和孤单使他原本瘦弱的身躯更加消瘦。他问我:“毕业了,有什么打算?”我回答他:“已经决定留在X市工作,请您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他猛得抬起了头,目光直盯向我,我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目光。他顿了顿,问我:“你对家里就没有一点感情吗?”我说:“也许是吧,”“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听到他这样说话,我心里的仇恨蜂拥而来,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是你害死了我的爹娘,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这是在赎罪。”听完我的话,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拖着原本病弱的身躯,扯着我,转身奔到了黑夜里。

他把我摁在了我父母的坟前,声音有些发抖,“娃子,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但是今天,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十五年前,在这座山的后面,有一对乞丐夫妇领着一个孩子,他们长途奔波到这里,只为了乞讨,因为他们没有家。有一天,他们晕倒在路边,我刚好从这里经过,把他们救到了家里,但经过检查后却发现,他们夫妇两个全部害了重病,医生过来抢救了几次都没救过来。最后,他们死在了我的家里。临死前,夫妻俩请我救救他们的孩子。我流着眼泪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他的声音越发颤抖,我呆立着听完他的讲述。我问他:“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你的父母是个乞丐……”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领养证扔给我,我捡起来,感觉眼泪已经充满了双眼。

在父母的坟前,我烧掉了那张聘书。

父爱是深邃的、伟大的、纯洁而不可回报的,然而父爱又是苦涩的,难懂的、忧郁而不可企及的。

搀扶着他回家时,满山的茶花正在怒放,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和这里的山山水水融在一起,我不能离开这里,也不会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有我的亲人,有疼我爱我的父亲。

此时,风正凉,茶正香……

最美的笑容

那晚看中央三套的“与您相约”,台上邀请的是2000年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赛金奖得主王宏伟,他的歌唱得很大气,博得现场的阵阵掌声,接下来是访谈节目,主持人请王宏伟谈一下自己的从艺道路,王宏伟简单说了自己儿时的一些学艺经历和遇到的老师和朋友,其中一段关于母亲的故事给我印象最深:

王宏伟回忆起六年前的电视歌手大奖赛时,心情非常激动,他说对他来说这是人生中的一次重要的转折时刻,他最想感谢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王宏伟幼年丧父,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其中的艰苦可想而知,王宏伟从小就有音乐方面的天分,他的嗓音极好,很喜爱陕北的民歌。因此,在报志愿时,王宏伟背着母亲报考了音乐学院,但当时家庭情况不允许他去上这样的大学。母亲后来知道了他的志愿,没有阻拦他,相反却鼓励他走自己喜欢的路。

上大学需要许多学费,母亲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还变卖了家中的一些物品,就这样,王宏伟踏上艰难的求学之路。

时间来到了2000年,王宏伟听说中央电视台要举办全国电视歌手大奖赛的消息后,喜出望外,他想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偷偷地去报了名。幸运的是,他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杀进了最后的决赛。

王宏伟本来以为母亲不知道自己参赛的消息,但在决赛当晚,他却突然接到了母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电话中母亲的声音铿锵有力,她只告诉他一句话,相信自己,你会成功的。这句话,成了王宏伟动力的源泉,那晚他发挥得太好了,他将民族歌曲的大气氛围演绎得淋漓尽致,观众的掌声告诉他,他一定是今晚的胜利者。

事后,他才知道,老母亲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报名的消息,由于家中没有装有线电视,她常常要跑好几里路到山区外面的一个大队部去看。一次,天下着大雨,邻居们劝她年纪大了,不要去了,她却执意要前往,没有人陪她,她一个人打着个破雨伞,浑身泥水到达了目的地,大队部的老会计眼含热泪把她让进屋里,电视里播的正是王宏伟清亮的歌声。

颁奖晚会的当晚,颁奖组的成员在听到了关于王宏伟母亲的事迹后,在王宏伟不知道的情况下,连夜把老人家接到了北京。王宏伟领奖后,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主持人朱迅突然说,下面,我要为大家讲一个故事,一位老母亲,几十年如一日地默默支持着自己儿子的学业,并且在他儿子参赛期间,常常一个人跑到几里地的山外看自己儿子的演出,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王宏伟的老母亲。

当主持人搀扶着老太太走出人群时,现场的时间突然静止了,朱迅泪流满面,嘴唇颤抖着,无法说话,许多观众也流下热泪,为老母亲的无私和慈爱。

王宏伟走到母亲身边,人们都以为他会痛哭流涕,他却给了母亲一个笑容,一个永远的停留在历史的瞬间,那个笑容,主持人记下了,观众也记下了。

电视上依然在回荡着那个笑容,主持人突然问王宏伟,当时我们都以为你会哭,你为什么当时却突然笑了。

王宏伟说,我也想哭,但一种坚强告诉我,我不能哭,我要将奖杯送给母亲,告诉她我成功了,我要将笑容送给母亲,告诉她我是她的儿子。

母爱是温热心灵的太阳;母爱是滋润心灵的雨露;母爱是灌溉心灵的沃土;母爱是美化心灵的彩虹。

当时的直播没有留下王宏伟搀扶着母亲坐在观众席上的场景,今天,当用一个全新的角度来看时,王宏伟坐在母亲身边,却用手在抹着眼角的泪水。

他是用一种坚强的笑容在告诉母亲,他实现了自己的梦。

这个送给母亲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的笑容。

母亲的工资

母亲退休后,耐不住清闲,便给人家做起了保姆,开始时,我一直说服母亲,让母亲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并且告诉她,给人家当保姆可不是好当的,城里的娃子们都金贵,一旦有个闪失不好说。

母亲却不听劝,说我们嫌她老了。母亲说,我生了你们四个,怎么会没有经验呢。虽然我们一直在劝,但效果甚微,母亲还是去了城里的劳务市场,并且接了一家的差使。

那是一个单亲家庭,父亲是个生意人,常年在外跑买卖,家里面就一个八九岁的小娃娃叫明明。母亲的任务倒也轻松,孩子也不用抱了,只是需要在放学时帮那家人做做饭,看看家等。我们在跟踪了几天后,觉得母亲完全有能力适应这个角色后,便都放心地去工作了。

好长时间没回家,有一天回家时,见母亲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我上前问她,她回答我:孩子的爸爸回来了,对孩子又是骂又是踢的,真不像亲生的,我说人家的孩子你管得着吗?母亲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再说,我也没有在意。

几天后,我才明白母亲的意思,那个父亲丝毫没有提工资的事情,并且由于母亲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刚应聘时也没有向人家提工资问题,母亲觉得付出劳动了,总该有个说法的。知道了母亲的心事后,我电话里告诉母亲,你就直接向孩子的父亲要,这是天经地义的,母亲“嗯嗯”地答应着。

本以为这种小问题早就解决了,但又见到母亲后,母亲还是满脸的愁容,我问她工资的事情怎样了,母亲却说:孩子的父亲一直不在家,回来一次又没有机会要,怪不好意思的。我说:明天我帮你要。

母亲点点头。第二天上午,我找到孩子父亲的电话,拨通后,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里面还有一个小姐“吱吱喳喳”像麻雀嘶叫一般,我问他我母亲的工资怎么说?那边却是半天的沉默,在我歇斯底里地吼叫半天后,那边只说了一句话:不就是几百元钱吗?少不了你的。接着便挂了电话。

我的气不打一处来,嘴里骂着:怎么这么没有人性!母亲叹口气说:听邻居们说,他就这样,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还不如不接这份工。

但母亲一看表,却说不行,孩子还小,晚上一个人不行,我还得过去一下,我们阻拦母亲,像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爹,你管他干嘛,母亲思索片刻后,推开了我的手,骑着自行车去了市里。

接下来几天,母亲在孩子放学后,索性把孩子接到家里来住,这更让我们惊奇不已,嘴里虽然不说,心里总觉得别扭。

一天夜里,孩子突然得病了,当时我正好在家里,母亲在黑暗里叫我的名字,说孩子肚子疼,需要去医院,我气不打一处来,觉得母亲真是多管闲事,母亲说,没办法,就这命,养孩子习惯了,把别人的孩子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这都是做母亲的命。

孩子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动手术,医生问谁是孩子的家长,母亲颤颤巍巍走向前,我帮母亲在手术书上签了字,并且垫付了手术费。

急救室里,母亲不停地顺着门缝向里看,手术室里手忙脚乱的,像我们乱成一团的心情。直到两个小时后孩子得救了,母亲才长出一口气。我跟母亲开玩笑:你可好,钱没挣到,净赔钱。母亲回答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尤其救的还是个孩子,这一点等你做了母亲你就明白了。

接下来几天,母亲给孩子学校去了电话,我也没办法只好请了假在家里陪着,母亲异常关心这个孩子,一会儿去拿药,一会儿又叮嘱我水要凉的,面粥要稀点,我心里一个劲嘀咕。

孩子康复后,孩子的父亲给办了周托,把孩子接到很远的一所学校里。但工资的问题,母亲拦着,我们也就一直没跟那个父亲提。

一天下午,我和母亲路过一个街口,发现一群孩子在打架,七八个孩子在打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头破血流,仔细看正是那个明明,他已经被打得没有人形,母亲奋不顾身,我也上前帮忙,打人的孩子一窝蜂地跑掉了。我和母亲赶紧送明明去了医院。

后来才得知,明明的同学羞辱了他,他就和那些孩子吵了起来,放学时他们把他约了出来,狠狠揍了他一顿。我骂明明不争气,母亲却轻轻捏我的手,让我别乱说。

母亲给明明包扎后,把孩子送到了公共汽车上,孩子的眼里含着泪水,说不想去上学了,母亲让我和他一块儿去学校,把这件事情向班主任说清楚。我本来就憋着一股火,不仅没有工资,而且到处惹事,母亲却心甘情愿去帮这样一个孩子,真不知母亲是怎么想的。带着怨气,我和孩子去了学校。

到学校后,我和明明的班主任仔细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希望学校能好好教育那些打人的孩子。回去后,我向母亲汇报战况,母亲说我长大了,会办事了。我劝母亲以后不要再管明明的事情了。

几天后,突然有人敲门,开门后,我看见一个老奶奶,头发花白,手里拎着一只篮子,篮子里放着满满的东西。我不认识她,便急忙叫母亲,老奶奶自我介绍说是明明的奶奶,在农村住,她听说了明明的情况后,便来感谢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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