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钰妍抿嘴思索间，江大豪瞥了眼曾妍，后者之前还一副挨打后的屈辱样，此时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改变，保持着“职业化”的笑容，俨然干练的职场精英人士，王一鸣等人当中，也就是曾妍的穿着最为正式，内里白色衬衫，外面一件灰色半休闲女士西服，下身黑色直筒裤。
看来，这个女人也并非就一陪衬的配角。
“这位女士，不知怎么称呼？”柳钰妍道。
“这是光媒影视的市场总监，也是我的助理，曾妍小姐。”许成功向曾妍指了指，倒是挺正式地介绍了一下，光媒影视在《剑走偏锋》这部影片中前期投资一亿，比天呐和王氏更有发言权，曾妍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花瓶，平时的时候，许成功也不会对其疾言厉色，之前那一耳光，只不过是被怒气冲昏了理智，这会儿正式谈判，那副纨绔的摸样也是略略收了一些。
柳钰妍朝着曾妍礼节性地点点头，说道：”曾总监，你刚才提出的问题我很难给予答复，鼎盛是一间多元化经营的公司，华小姐同时还兼任千翼集团的总裁，不排除日后公司业务发展向娱乐业，影视业拓展，如果真成了同行，竞争自然是难免的，不过请你相信，总裁是个纯粹的企业家。”
这话说得相当圆滑，等于什么承诺都没给，也就是说，如果华婉婷真有心阻挠《剑走偏锋》的正常拍摄，也是因为鼎盛有意进军影视行业，正常的商业手段而已。
王一鸣，许成功，莫魏生三人的脸色都是在悄然间变得有些不大好看，互相对视一眼，而后由许成功隐晦地向曾妍递了个眼色，后者领会后微微颔首，随后道：“柳秘书，你这样说就有些不妥了，同行的竞争有良性和恶性之别，就算是两间影视公司投拍的片子出现了雷同，上映时间也不期而遇，却也只会在最后的票房上争一个高下，绝不会用某些手段阻挠对方的拍片进程，这是影视圈内默认的规则，柳秘书也可以去了解一下，除非是冤家对头的恶性竞争…我想以华总裁的身份，即便有意进军影视圈，也不会刻意破坏业内的和谐环境…柳秘书，实不相瞒，《剑走偏锋》这部影片的拍摄预算是两亿两千万，其中环影娱乐只是出了区区两千万，其余两亿的投资成本是由我们三家影视公司承担的，这要是一个无限期延拍，前期我们预定的导演，演员，剧本，拍摄设备一些列费用，几千万就要打了水漂，我想就算是华总裁，也不会愿意这样白白做血本无归的生意吧。”
曾妍的语速不疾不徐，温文尔雅，商业精英的气质展露无遗，可这话里却隐有了“亮剑”的意思，也没有再绕弯子，你华婉婷就算对环影娱乐再不满，但我们三家公司的钱已经投了，如果让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亏本，太不厚道，必须给个说法。
一缕迟疑之色从眼中掠过，柳钰妍蹙起黛眉，显然很是为难，对方咄咄相逼，自己这边也不能继续“捉迷藏”，虽然华婉婷给予了明确的指示，但柳钰妍作为职场中人，思维惯式让她无法做到没理由地一口回绝，那样会让人觉得霸道，霸道和强势并不是一个概念，商场中，霸道是要遭来众怒的，强势却是能让人望而生畏。
“柳秘书，华总根本和这事没关系，我觉得没必要谈下去。”江大豪瞧出了柳钰妍的纠结，很自然地插上一句，这件事原本就是因他而起，让这个女人出面倒是难为了她。
“你住口，还嫌惹麻烦不够嘛。”不想，却是被柳钰妍冷斥了一声，她现在的心情本就欠佳，再加上对江大豪抱有敌意，这时候自然是不会给后者什么好脸色，从公司内的级别来说，总裁秘书比司机要高上不少，领导拿下级出气，理所当然。
江大豪无趣地撇撇嘴，倒是没有不顾场合的顶嘴，把头一低，自顾捣鼓起手机来，哥们儿是好心给你解围，可你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那行，你自己顶着，哥们儿懒得伺候。
许成功等人将江大豪的“窝囊样”看在眼里，均是掠过一道鄙夷之色，这个年轻人也就是个空有一身蛮力的“二杆子”，领导面子，马上就成了一滩泥。
“柳秘书，你不是影视业的人可能不大清楚，天呐，王氏，光媒是目前国内规模最大的三间影视公司，市面上每年能见到的国产片有三成以上是我们这三家公司出品的，这一次三家联手投拍《剑走偏锋》，我想你也明白，是对这部影片寄予了极高的厚望，如果就这样莫名其妙流产的话，我们是很难向各自公司交代的。”王一鸣缓缓地道，适时给柳钰妍压上一个包袱，就算是华婉婷也得考虑清楚，为了和环影娱乐之间的矛盾，间接得罪三家国内最强的影视公司，究竟值不值得。
柳钰妍略略沉了下脸，语气也是生硬了几分：“王总，我可不可以把你的话理解成一种‘威胁’。”
许成功不耐地摆摆手，他这人尤其看不得女人在他面前摆出一副臭脸：“柳秘书，我没空和你玩这种文字游戏，如果你能够做主，那就痛痛快快给个答案，如果做不了主，那麻烦你把华总裁找来，我们找她当面谈，那么简单个事儿，有必要这么绕来绕去吗？”
原本还是平和的气氛一下子就被破坏了。
如果是商业谈判，柳钰妍当然会恪守职业规范，但这分明是对方有求于己，却摆出了一副“纨绔”的架势，她也不是那种没脾性的女人，相反个性非常强烈，不然总是温吞水一般，又怎么可能得到华婉婷的赏识。
“许总，要说的之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陈宇被警方扣留，请你们找警方要人，《剑走偏锋》是否延期拍摄，那是你们和环影娱乐的事情，恕我不奉陪了。”冷冰冰地说完，柳钰妍这就起身，什么玩业，三大影视公司了不起，别说你们只是副总裁，就算是三位总裁亲自到来，想要和华婉婷面谈，那也得预约。
顷刻间，许成功等人脸色变得黑如墨汁，这一回，就连王一鸣也觉得脸皮挂不住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吃闭门羹，还是在两个鼎盛的小小职员面前，在他眼中，也就是华婉婷有资格平等对话，其余的人均是“下等人”。
一道阴翳之色掠过眼眸，不等许成功发飙，王一鸣便是瞥了眼身边的女郎，后者浓妆淡抹，看着三十岁样子，容貌艳丽，嘴唇微薄，嘴角掀起之时，给人一种刻薄与傲然之意，此时得到了王一鸣的暗示，当即剪水眸子深深一眯，下一刻，一把夺过陆梦瑶手中喝了一半的果汁杯，而后直接冲着柳钰妍泼洒了过去，片刻之间，后者深黑色的西服上被奶白色的粘稠果汁覆盖了大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得柳钰妍花容失色，这是她踏入职场以来第一次被人这般粗辱地对待，不论是多么要强的女人，总归是对自己的形象特别在意，尤其是在现在这商界名流云集的场合，她彻底地傻了，完全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