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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竹台旧闻

降魔相印轻捏,左手抚额,手中漩涡顿显,额头图腾发亮,线条渐渐清晰。如墨勾勒的山水画饰,一条条,一段段,愈来愈明显。须臾间一株洁白莲子已从额间搬出,托与掌中。

顶部芽已长出成型,并列生出两片莲叶,虽然细微,但仍可看出其色彩的泫然欲滴,莲叶一片墨绿,一片金黄。五蕴佛光笼罩,隐约间仿佛有万千佛陀吟唱,让人心净。

抬眼,末世琉璃正向这边飘来,行进中空气撕裂声犹如太古万千花妖齐声凝噎,让心寂灭。

洛禹手掌轻晃,莲叶忽然扩张,如正常莲叶般大小,飘离而去,竟似欲与清静琉璃撞击,接触。

初始寂静无声,没有银瓶乍破的轰然碎裂,异象不出。两人正在惊疑,半晌,法力输出的叠加终于打破沉寂。

莲叶与琉璃摩擦声顿响,“咔嘶咔嘶”后骤然爆裂,点点光华闪现,那是天地元气受巨力撕毁后的游离。

两人脸色煞白,脚步踉跄,这时一老者飘然而下。

“两个小娃娃出手不知力度,耗费这么大的法力,还不速去打坐,恢复元气,真是浪费天地真元啊。”

墨儿苦着小脸,“爷爷,别抱怨小师弟了,是我央求着他的”。

洛云轻轻敲了敲小丫头的前额,打趣道:“好了好了,又没说要惩罚他,洛禹也不愧是我的徒弟,虽仅跟我悟道四年,但进境很快,都快赶上你啦”。

墨儿娇笑道:“那是,是爷爷你亲自栽培的嘛,所以我才替爷爷你出手试探他吗,师弟的底牌真不少呢。”

那边洛禹打坐完,立即接口道:“还是比不上墨儿师姐你,我的都是慢慢琢磨过来的”。

洛云看着两个徒弟打闹,笑了笑才说道:“明天是进入竹亭清台的最佳时机,我过来和你俩说一声,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洛禹也一起跟来吧。”

洛禹本想央求着自家师姐去和师尊说情,没想到洛云早有决断,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禁好奇地望了墨儿一眼,分明在说这次亏大发了,比赛白打了。

墨儿白了他一眼,小嘴一撇,眼睛微眯,如一弯新月高挂枝头,神情分明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洛云不明就里,瞧这两人还以为他们不情愿去,“不愿去也行,本来我就没寻思让禹儿跟来,墨儿你个小丫头十年前虽然进去过,但那是你年纪尚幼,不明其中凶险…”

话语还未落,就被两人异口同声地打断“我们愿意去”,两人各自回首望了对方一眼,均能看出对方眼角的笑意。

一夜无语(雨),一夜修炼。竹林深处,一片幽深,茂密的草丛覆盖了黄色漫漫的沙漠,清风吹过,风中隐约传来小动物的嚎叫声,在这片死亡绝地中不得不称作神迹。

生命在这里并没有成为绝唱。竹叶浓密,遮天蔽日。

深处,由九根特异竹子,竹茎白中带青,在庇荫处散发出莹莹白光、凄凄清光。周身水汽缭绕,甚至可以清晰地瞧见竹茎表面的水渍。

竹子整体本身就像水沁的古式青白玉。笔杆挺直,九尺九寸,顶部却相护缠绕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一杆云盖,扣成一件简易的竹亭。

再凑近,可见:其内部有一方清台,与地面紧密连接,连接处有淡淡云雾遮掩。初始瞧去并无异状,但盯久了就会发觉,清台下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而后重现。

在此期间,清台就孤零零悬浮空中,一动不动,甚是怪异。清台消失时缓慢而有力,似有一股螺旋力道将其向下撕扯。

突然,远处传来了清脆的话语音,“爷爷,应该快到了吧?”

一苍老声音响起,“快了,快了”声音由远及近,转瞬到了竹亭旁。三道身影凸显而出,正是洛云、墨儿和洛禹师徒三人。

洛云神情肃穆,双手抚摸云水竹,嘴里默默念叨:“几位老朋友,我又来看你们了,十年了,你们在那还好吧,我新收了一个徒弟,带来让你们瞧瞧,他很好、很好,也很努力,你们要是见了一定会喜欢……”

洛禹后退两步,站于墨儿旁侧。轻声问道:“师父在和谁说话呢?”

墨儿似乎感受到少年在其耳旁说话呼出的热度,双颊羞红:“大概是与爷爷在四殿相识之人吧,听爷爷说他们的遗体就是在这掩埋的,后来这里就凭空长出了九根大同小异的竹子,爷爷称他们为云水竹,每次来都是祭奠他们,只是不知何故,期间间隔却只有十年,我没问过,爷爷也从来不说,有些事还是不说的好,不知道的那就最好,小时爷爷常常将我置于他的肩上,每次和我讲完故事,都会悄悄低语,我就偷偷记了下来……”

那边,洛云继续他的话语,“这是墨儿,那个十年前来看你们的小丫头酿制的玄青竹酒,老几位可有口福了”,说完依次在每个云水竹根部浇些酒水。

云水竹也比较怪异,吸收了玄青酒后,竹茎中青色更加浓郁,泫然欲滴,不一会整个竹子竟全为青色。洛云忽然扭转头颅对两人提醒:术法准备,扼守心灵。

墨儿扯了扯洛禹的衣物,让他照爷爷话语做。

洛禹不敢迟疑,双手圆转,运起最为熟知的佛家相印,右手置于右膝,指头触地,身后顺然浮现一座法身。通体金黄,原先的十个光团已不甚明了,隐隐凝成实体,估计寻常刀斧不能将其损坏丝毫,法身亦作降魔印法。

就在洛禹召唤出金色法相时,那边云水竹却出现惊人转变,从茎叶散发的青气一接触空气却瞬间转变成墨黑色,成丝状向清台上方汇聚,最终竟悬浮成巨大骷髅脸庞。片刻光景不到,四周一片黑雾缭绕,这些黑雾极具侵略性,似乎在慢慢侵蚀护身元气。

骷髅脸庞口吐人言:“老道士,又一个十年没见了,你又老了,桀桀”,声音如此突兀刺耳难听,就像有万千尸虫在耳边嗜咬摩擦。同时,声响直达心底,叩问心灵。

若寻常人听后立即七窍流血,单不论声响强度,光其具备迷惑心智的特性就会要人性命。怪不得师尊叫我们做好准备,少年此时想起仍有些后怕。

洛云抬起双眼,目中白练交织,“是啊,哥几个在那还好吧,我师妹那……算了,今年的轮回道是否非常难破,怎么你们传到这的威力较十年前还弱了不少呢?”

那黑色脸庞虽露出苦笑状,但仍形如厉鬼,狰狞万分。

“是啊,要不是收到你的传讯,合九人施展阴暗唳变魔诀,也不可能将我的声音通过轮回道传到人间来,更何况你还身在悦岚宫殿中,对了,老道士,你和小丫头还是找不到外界通路吗?不会来麻烦哥几个吧?貌似我们在这过得还相当滋润。”

洛云低头想了想:“现在还无办法,真到无可奈何之时,只好提前坐化了,我就是担心身后墨儿之事,对了,禹儿归来,见过你的几位大伯,老几位,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你们感受下,他是否有何怪异,我用卦象简易推演了一番,也许他还是出殿的至关人物呢”。

黑色脸型嘴中轻吐,一团黑色气旋发出九道黑丝连在洛禹百会、关元、气海、合谷、内关、大椎、肾俞、三阴交、命门九大要穴黑丝轻抖,仿佛在分析推演着什么。

洛禹一动不动,只感到黑丝相接处冰冷异常,其中涌来的漆黑真气似乎要深入体内各经脉、穴位,他正要抵挡,耳边却传来洛云轻轻安慰声。

“无妨,别抵抗,不会有坏处的,静心,意锁神识,紧闭心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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