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辣椒不够味儿，你上次那瓶子辣椒呢？”芊芊尝了尝面条忽然问道。
西门映雪摸出了一个瓶子递给了芊芊笑道：“你真不怕脸上长痘痘？”
“长了痘痘你会嫌弃我吗？”芊芊瞟了西门映雪一眼，顿时又生风情万种。
西门映雪一呆，赶紧说道：“哪里会呢，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我可都喜欢得紧啊。”
芊芊抿嘴一笑，没有再说，她又放了一些辣椒在碗里，然后便把辣椒收了起来。
“空岛的饭菜虽然丰盛，却寡淡了一些，这些辣椒我带着了，你反正是要入空岛的，以后一起吃。”
西门映雪笑道：“如今弄成这样子，只怕进不了那门了。”
“你想多了，那门才不管你是谁呢，能进的都给进。这件事情其实也并不麻烦，师祖没有发话，我师父叫我多杀几个，父皇也没有发话，整个皇城都沉默着。所以，只要有不长眼的来拦路，我们只管杀了就是。”
“如果他们发话了呢？”
“我们就跑呗，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流浪吗？我喜欢跟你一起去流浪的。”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便带着你跑。”
两人没有再说，都摸出一张方巾来，一边吃面一边擦汗，吃的大汗淋漓，吃的满脸通红。
雨一直下，天色有些暗淡，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西门映雪和芊芊挽着手，撑着花纸伞走出面馆，走出窄巷子，走到宽巷子，就又看到了无数站在雨中的人。
“七公主殿下，他是妖皇转世，他不是人，他是灾星啊。”
“七公主殿下，我们恳请您离开西门映雪，他是不祥之人，会给你带来灾祸的。”
“西门映雪，是个男人就别再纠缠着芊芊公主，这里是上京，你跑不了的，好好去死吧，每年的忌日我们会给你烧一炷香的。”
……
西门映雪这次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人多，而是因为这些都是普通人，没有一个修炼者。
这些人不知道是受了蛊惑还是自发的，他们手中没有刀剑，他们拿着锅铲，菜刀，擀面杖。甚至还有烧的漆黑的平底锅，剁骨头的菜板子，已经有些弯曲的火钳等等。
芊芊也皱起了眉头，她很生气，却尽量平静的说道：“西门映雪是我的未婚夫，他不是妖皇转世，还请大家散去，不要再相信那些谣言。”
人群安静了一息，却又有一个声音出现：“他如果能够证明他不是妖皇转世，我们自然不会再去理会。”
芊芊问道：“那，要如何才能证实呢？”
“把他杀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如果他不能再活过来，他自然就不是妖皇转世了。”
“把他杀了！”
“把他杀了！”
……
芊芊的表情渐渐变得冰冷，越来越冷，仿佛这雨就快要冻住。
人群再次寂静，他们看着芊芊冰冷的表情有些恐惧，便有人后退了一步。
又有一个声音传来：“七公主殿下请以人族大局为重，万不可一时被蒙蔽了眼睛，而造成莫大的灾难。还请七公主大义灭亲，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人群又一次轰动起来，仿佛西门映雪不死，就连七公主也有莫大的罪过。
芊芊看了看西门映雪说道：“杀了吧。”
西门映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欲说话，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然后他就笑了。
“那货来了。”
这蹄声实在太大了一些，有如战场上擂动的战鼓。
人群被这一阵蹄声惊动，回过头去就看见一头青牛正在雨中狂奔。
它埋着头，一对尖角正对着前方，飞一般的冲了过来。
它的四蹄踩起街道上的水洼，溅射起团团水雾，就如踏云而来。
人群顿时乱了，他们疯了一般的向两边挤去，想要避开这青牛的锋芒。
人群里有妇女的尖叫声，有男人的大吼声，有少年的恐惧声，还有婴儿的哭泣声……
青牛如一道风一般的刮过，它冲入了人群，撞飞这一直线上的所有人，它的四蹄落下，便见鲜血喷洒。
它红着眼睛，鼻孔里喷着两道浓浓的白雾。
它很生气，生这些挡着路的人的气，也生西门映雪的气。
西门映雪居然没有带着它出来，这么久了也没有带着它一同战斗。
它是一头酷爱战斗的牛，哪里甘于躺在大榕树下吃着烤肉这般安逸的生活。
它突然“哞”的大叫了一声，这些凡人哪里能够抵抗，就见一道声波扫过，无数的人便瘫倒在了地上。
这些人并没有死去，而是被震得昏迷。
它冲到了西门映雪面前，抬起头来便看见了一双如星月般清澈宁静的眼睛。
那是芊芊的眼睛。
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忽然开心的笑了。
西门映雪自然不知道这货心里想的是这小妞很漂亮啊，这两口子看起来真配啊。
芊芊早在西门映雪进上京的时候，在城墙上看见过这头青牛。
今天早上她去西凉王府这头牛趴在大榕树下睡觉，她一心牵挂着西门映雪，也没有多加注意。
现在她才真正的认识了这头牛，心里却极度震惊。
师祖他老人家也有一头牛，一头很大的黄牛，一头无人知道品阶的黄牛。
她对于灵兽很熟悉，因为皇城里有一只凤凰，那只凤凰和她极亲密。
那只凤凰是极品攻击灵兽，这头青牛她又看不出品阶来。
青牛仿佛原谅了西门映雪，它用头蹭了蹭西门映雪的手，又蹭了蹭芊芊的手，然后蹭了蹭他们挽着的手。
它眼中那里还有一丝红意，它扭捏的就像一个小姑娘。
西门映雪抱着芊芊骑到了牛背上，青牛欢快的又叫了一声，踩着满地的血水仰首挺胸的离开了宽巷子。
……
“这便是以杀止杀了，这一手很管用，因为有芊芊公主一同出手。死了这么多人，六扇门和督察院至今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天逸并未在稷下学宫，而是在太师府里。
今天太师府里很热闹，因为人很多。
礼部尚书黄忠，户部尚书孙成栋，兵部侍郎李鸿志，以及黄白，还有断了一条手臂的孙文。
黄忠皱着眉头忽然问道：“这局，究竟是谁布的？”
李鸿志淡淡一笑道：“没有人知道这局是谁布的，可这局对我们有利，这就够了。”
孙成栋看了看李鸿志说道：“我看，只是暂时有利，皇上没有发话，所以督察院至今没有动静。而光掌握在葫芦亲王手里，这上京城里，还有谁敢和芊芊公主作对？”
李天逸忽然笑道：“孙世叔，您忘记了一件事情，便是明日起，前来参加南山论剑的各个神圣地的人就到上京了。据说明天莫干剑宗就会到，断水刀门也就这两三天也会到。光明顶远了一点，也会在这三五天内抵达上京。”
孙成栋豁然一惊，看向李天逸问道：“贤侄的意思是，借刀杀人？”
李天逸笑道：“在诸多事实面前，西门映雪就是妖皇转世。既然皇城视而不见，那么我相信那些神圣地的少年们自然愿意挺身而出来斩妖。这事还得黄世叔微微费一点点心，往年这些少年们一到便安排去了南山道院，今年就留他们在上京呆上个几日，可好？”
黄忠阴沉着脸点了点头说道：“我儿之仇，必须要报。就按贤侄所言，我便吩咐鸿胪寺将他们留下几日，就说待所有人齐了，再往南山道院。”
“如此，甚好！就算有皇城护着西门映雪不死，他不是也报名参加了南山论剑吗？”
……
上官红叶还是坐在督查院的大榕树下，薛小鱼手中撑着一把大黑伞，为他遮挡着树叶上滴落的雨。
“越来越有意思了，还是七公主态度鲜明，直接挽着西门映雪的手向上京所有人表了态。”上官红叶手中捧着漆黑的茶杯笑道。
“可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目光放长远一点没有错，却必须得看清楚。但万一这个玩意儿往往会要人命，因为万一就是不确定，就是未知，就是看不清楚，就是一个……坑。你要记住，这个坑埋了很多人，而且是自己躺进去，自己填的土。”
上官红叶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又说道：“无论什么万一，最终都会水落石出。无论这个万一最终造成了什么后果，都有个高的在前面顶住。如果你强出了头，或者最终怎么死的，自己都不会知道。”
今天下着雨，薛小鱼却汗流浃背。
因为他犯了很大的错误，是思想上的错误。
他一直认为此刻督察院应该主动出手，应该将西门映雪抓起来，甚至杀了。
那两个预言都已经落在了西门映雪的头上，他自然知道那不是传言，那就是真的。
既然已成事实，主动出手为皇上把这事儿办好，岂不是大功一件？
此刻他才明白为何上官红叶可以在督察院督御吏这个位置上呆了整整四百年，历经两朝皇帝而不倒。
“现在我们可以做一件事情，告诉下面那些鬼崽子们，现在去把南门日月会灭了。抓几个头目关起来，罪名是……公然袭击七公主殿下。”
“日月会背后是……”
“就因为这样，才要灭了日月会，才要抓几个头目。去办吧，人老了淋淋雨看看会不会再发出新芽来。”
